这个世界真的不可思议,处处存在着意料之外的惊喜。倘若这个世界处于永恒变化但又无限符合一定规律的状况,像拉斯特此时遇上的天大好事简直可以说是打破了常人所难以理解的界限。
大难不死,甚至于因祸得福,轻而易举地拿到了那张通往远方宛如天国的都市的船票,拉斯特默默自我思忖着神明的存在,一边轻快地蹬着脚蹬。
微风拂过脸庞,带来的不只有清爽的凉意,更带来了不知哪户人家传出的清脆的风铃声,远方传来模糊的海歌声,汽笛声从大海的彼岸刮来,某种难以言状的愉悦浮上心头。
惊喜过后便是如此,拉斯特在感叹了自身的强运之后,心情便是难得的安宁,仿佛一切美好的生活正在他的正前方,不偏不倚,只需轻轻松松踏过那条大道,便可通往自己梦寐以求之处。
将自行车停在楼下,拉斯特没有过多顾虑,脚步声轻盈欢快,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
很多年没有体会过这种纯粹的开心的心情了。似乎随着年龄的增长,对于外界却感到愈加绝望,生活中的美好被自己忽视,只有虚幻的美梦才能让自己获得不真实的欣喜。
这便是原来的拉斯特,他思索着自己这么多年来的所作所为所想,一种油然而生的羞愧感让他在门前停驻了一会,随后才拿出钥匙,打开这扇也许很久都不会再被打开的门。
他是回来收拾行李,告别这个生活了不知多少年的狭小房子的。同时,也是为了彻底跟过去无能又颓废的自己告别的,他接下来所要去做的便是创造自己崭新的未来。
钥匙一扭,门发出尖锐的吱呀声,轻轻将门合上,他打量着自己的房间,顿时,一股忧伤的情感让他有些泪目了。
多年来的自己,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独自生活着,除了孤独以外,一无所有。他和那些几乎完全生活在矿井的人不同,他渴望阳光照射在自己的身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自己感觉到自己还活着,还活在这个腐朽的世界上。
只是,这又有什么用呢?倘若今日的拉斯特没有走进那条巷子,他一无所有一成不变的日子还将继续,孤独的人生注定无人陪伴,那如泡沫般绚丽的梦想也会彻底被时间戳破,自己将会成为一个彻头彻尾浑浑噩噩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行尸走肉。
就像这个世界的大部分人一样。
他捂着脑袋,眼睛有种说不出的酸痛。
“太残酷了。”
他自语着,眼睛眯着,这个房间的一切他都了然于胸。那张床有些破旧,但年纪比拉斯特还要年长。那盏灯宛如自己的伙伴,陪伴自己照亮每一个孤寂的夜晚。还有那一支钢笔,那是父亲用过的笔,笔尖已经分叉,早已无法将人生的履历写下来。还有……
他的目光从这些物件上扫过,停顿片刻,这些事物都写满了自己那至今为止平淡毫无波澜的一生的回忆,承载的是一个无用之人活到现在的证明。如果自己死了,这些东西将会属于谁呢?自己消失了,是否这个世界就将彻底抹去自己的姓名呢?
他有些发怵,背后冷汗直冒,如此的一生真是毫无意义。
草草地收拾着自己仅有的财物,他料想着自己的离去或许真会成为自己的另一种死亡,原先少有的认识自己的人明白了自己的失踪,最后将自己忘记,留不下一点存在的证明。
那也罢,就当做自己新生的代价。彻底抛弃自己原有的身份,拥抱自己的新生活。
他如此思索着,将目光停留在那即将完成的机械臂上,凝视着它,轻轻叹了口气。
算了,彻底抛下它吧。似乎自己不太可能有用得上它的地方,毕竟这粗制滥造的机械臂可能远远不及凯尔特城的机械臂商店里随意展出的一只机械臂。
但望着它还是有着些许不舍,拉斯特想到看着它一步步变为如今这副模样的过程,那些点滴回忆都让自己不得不怀念不舍。
“别了,拉斯特。”
“别了,父亲母亲,我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拉斯特将有些沉甸甸的背包背起,那重量仿佛成了他现在唯一能依靠的东西一般,让他心头的焦虑稍微轻松了一些。轻轻抖动着自己的双腿,他眯着眼,当做最终的告别。
推开门,恍惚之中仿佛回到很多年前的那个下午,一样的笙箫声响起,这种德拉古帝国的管状乐器让拉斯特终于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只是,这悲凉的情绪并未持续太久,下一秒,拉斯特在朦胧之中看见地上一条清晰且毫无偏倚的痕迹。那是一条灰黑色的痕迹,停在自己的家门前,拉斯特一眼便认出了这究竟是什么的痕迹。
“这是煤粉倒在地上留下的痕迹!”
拉斯特的泪水被他用力擦去,他感到一股没有来由的慌张与不安,似乎自己的好运即将终结于这毫不起眼的煤迹之上。
他的呼吸瞬间沉重起来,他循着煤迹往楼下望去,那煤迹毫无疑问就是从那狭小的巷子里延伸而出,恰好停在自己的家门口。
该死!自己明明没有将那毫无疑问会暴露自己且毫无作用的煤粉带走,可现在眼前这条煤粉留下的痕迹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在自己离开之后又有人到了小巷子里,一路跟踪自己,将煤粉留下的痕迹停在自己的家门口?
这让拉斯特有些不知所措,毕竟距离自己从巷子里回到这里并没多久,况且自己骑自行车的速度足够将一名搬着煤粉的人甩的远远的,对方又是怎么跟踪的?
对方知道自己住在这里,所以才能准确无误的将煤粉的痕迹引导至此处。
目的是什么呢?他想要让谁找到自己吗?拉斯特不得而知。
现如今保险起见,应该这么做。
拉斯特想到昨天晚上的遭遇,心头略微掀起波澜,没有思索太久,他立即采取了行动。
拉斯特将停在自己门前的煤迹抹去,这样追查者并不能了解到究竟是何人搬走了煤粉,可能是自己,也有可能是对面那个酒鬼。
其实,他完全可以将煤粉全部擦去,只是,想到昨天夜晚的遭遇,他宁愿背负着一定的风险也要让对门的邻居好好尝一尝自己的报复。
拉斯特将自己被子弹击出一个洞的外套脱下来,放进自己的包里,小步跑下楼,脸上的笑意显得格外浓郁。
刚刚走下楼,突然间,迎面而来的肃杀之气让拉斯特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就在这一瞬间,他明白了那个搬来煤粉的家伙究竟要把什么人引到自己的面前来。
迎面而来的是十余名黑衣人,那黑色的帽子与脸上的乌鸦面具彻底将他们的身份告诉给周围的所有人。平日的贫民看见此景脸上的震惊一直停留着。
居然是蒸汽管理局!拉斯特自然听过这个权力极其巨大,极为强硬的组织。在整个尤尔顿的统治范围之内,蒸汽管理局统率着能源与科技的利用程度,倘若有像拉斯特这样购买私人煤炭或那位老头一样售卖私人煤炭的人被他们盯上的话,被当场处决是毫无疑问的。
这身行头很少出现在拉斯特的眼前,似乎他只在港口见过几位如此装扮的大人,那些人摘下面具,眼睛里只有纯粹的杀戮。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蒸汽管理局错杀的人或许远多于实际违反能源法律的人,在尤尔顿的纵容之下,这个组织似乎已经发展成一个纯粹的杀人不必被处罚的组织。许多在军队之中违反纪律者也被送到这个进入极为严苛的组织,足以见得这个组织的臭名。
此时拉斯特认出眼前这几位的身份,手指微微颤抖着,脚步也停住了。
通过一眼看上去便是私人出售的煤粉追查到此处,看来偷偷将煤粉搬来的人是要将自己置于死地啊。拉斯特想到这一点,有些头皮发麻,彻骨的寒冷不住上泛着。
凭什么?!难道是因为我好不容易才获得的幸福?!
有人在嫉妒我的幸运吗?或者真的存在一个仇敌吗?是对面的邻居还是楼上那位邻居?真的存在仇恨着我的家伙吗?为什么?!
拉斯特想到这里有些愤懑不平了。他迈动着自己的脚步,打算彻底无视这群奇装异服的家伙,彻底将自己的过去抛弃,彻底获得新生。
正当拉斯特与他们擦肩而过之时,一只大手悄无声息地拍在了拉斯特的肩膀上,那一瞬间厚重又充满压力的触感,让拉斯特汗毛直立,世界仿佛在一瞬间走向静止,拉斯特此时甚至能听见自己愈来愈快的心跳声。
拉斯特缓缓地转过头去,与此同时,蒸汽管理局的众人也停了下来,静静望着这边。
拉斯特肩膀上那只手的主人与拉斯特四目对视,拉斯特清清楚楚看见那漆黑深不见底的眼孔处静静地倒映出自己故作镇定的表情,似乎对方的目光要完完全全将拉斯特肢解干净。
拉斯特微微仰起头,对方直起身子,足有两米高的身子仿佛一座大山,那恐怖的压迫感让拉斯特几乎连气都不敢呼出来,耳朵旁传来嗡嗡声,像是一切走向灭亡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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