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总觉得脸上有什么东西，痒痒的。
我胡乱地在脸前一挥，想要将这种感觉驱赶开。
但是在短暂的清净之后，那种感觉再度席卷而来。
而且...还有点湿漉漉的？
“吴臻，快下来吃早饭了！”一阵女声将我唤醒。
“就来...”我在床上胡乱挣扎着坐起，揉着眼睛的时候，我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物体在我眼前晃动。
“哈哈哈哧~~”
“朱厌？！”我顿时一惊，情不自禁地从床上弹起，直到背部感觉到墙壁的阻碍。
“汪！”
将我从床上惊起的生物正歪着头不解地看着我，长长的舌头不断地吞吐着。
我小心地沿着墙壁移动，找到空挡快速地溜了出去。
“真是的，怎么不换衣服就下来了？”
当我快速地走完旋转地楼梯时，一边的厨房里忽然传来埋怨的声音。
“我...”
“啊，难道感冒还是没好吗？”
感觉到我的异常，一只纤细的手轻轻掀开了厨房的布帘。
“让妈看看，唔...额头并不是很烫呀。”
一名围着围裙的女性正附身将额头贴近我，她的一只手还握着勺把。看着我奇怪的样子，她不自觉地用另一只手将我握紧。
柔软的手心传来一阵令人心安的温度。脚下的生物不断地在我脚下乱蹭。厨房里的香味甜腻地令人陶醉。
她不断地低声询问着我的身体情况，一条条不起眼的皱纹在她的眼角汇聚，白色的发丝在那团黑色盘起的发髻中是那么显眼。而那双眼睛，那双眼睛里充满了焦急和关心。
我呆呆地听着她的话语，这样的话，明明是第一次听，却怎么也听不够。
直到下一幕，她手中的锅勺落下。
“怎么了，宝贝， 怎么哭了？”
“诶？”
我抬手抚摸自己的眼睑，触手之处，一滴晶莹在我指尖颤动。
奇怪...
明明没有哭泣的理由。
明明没有关于眼前女性的一丁点记忆。
明明光是保持站立就已经很吃力了。
但是...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眼泪就是止不住呢？
“到底怎么了宝贝？”眼前的女性看着开始不断抽泣的我也开始紧张起来。看着如此伤心的我，她的眼睛里有了一丝泪珠。
“呜....我的宝贝...”
她将我紧紧拥入怀中。
“无论发生什么，妈妈都会永远在你身边的。”
“所以，不要哭了好吗？”
“嗯...”
我强忍着喉咙里的哽咽，使劲地点头。
“我们来吃饭吧。”她揉了揉我的头，重新恢复温暖的微笑。
“今天可是开学的第一天哦，可不能迟到呢。”她嘴上念叨着，一边将煎得刚好的鸡蛋和面包抵在我的手上。
“唔...嗯。”我顾不上说话，大口大口地吞咽着，香喷喷地蛋液流入口中，面包的麦香气让人欲罢不能。
“慢点吃，别噎着了。”她笑着提醒着，撑着一只手就那样看着我。
一缕清爽的阳光从她的发丝间流泄而下，洒落在洁白的桌布上。
“到了新的学校，也要多多地认识更多的朋友哟。”
咬了半截的面包从我的手中滑落，在地面碎成无数碎屑。
“琳...”我无意识地呢喃着。
眼前的画面不断地抖动着，原本洁白的牛奶忽然变成了鲜血，又忽然再次恢复。
“怎么了？”她紧张地站起身来急切地想要查看我的情况。
“啪！”我猛地从椅子上起身，木椅失去平衡，重重地在地板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孩子？？”她伸出手来想要牵住我。
“我要去救他们...”
她颤抖的双手忽然停住。
画面再次变得模糊，不断地撕裂，愈合。
“我...果然不属于这个世界...我也好，吴臻也好。”我想起了曾经发生的一切，那片尸山血海，那个兽耳少女，那个村庄，那个小小的人儿，那些朋友们。
“我不能抛弃他们，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必须待在他们身边，我许下了承诺，我有了使命，我不再是一个人...”我不断地述说着，却又猛地揪紧了心口。
“即使我从未体会过这样的感情。”我看着始终着保持那副关心模样的美丽女性。
同样随着她静止下来的，还有四周的所有景物。
这是一处虚幻的世界。
“我要活下去，去完成需要我去完成的事，我要好好地活下去，直到终结阿比斯深渊的罪恶。”
我轻轻抚摸着手颈出一处细小的咬痕，如果不是在吃面包时听见那句话，看见这咬痕，我可能会更晚一点反应过来。
四周的景物忽然重新开始流动起来，门帘，纸张，牛奶。
“这就是你的答案了啊。”她的嘴角勾起一个温馨的弧度。
“是的。”
我的视线越过那位黑发女性，落在了稍远处的窗外。
原本着落与这里的窗户和墙壁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曾在那短暂梦境之中瞥见的女子就径直站在那里。
“我是应该说，好久不见，吗？”
女子慵懒地梳理如瀑地黑色发丝：“请不要有那么大的敌意，我并不是你的敌人。”
“没有哪个好朋友会来反复颠覆朋友的意识。”
即使明白她的一切都是未知，但是我依旧毫不畏惧。
“那么，我向你道歉。”
令我惊讶的是，看上去高高在上的她，居然真的弯下了身子。
“使用这样的方式，实在是有不得已的理由。”
她在我猝不及防地情况下忽然凑近。
“你！”我想要后退，却发现动弹不得。
她的手指扶摇而上，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颊。
我想要出声阻止，可是她看向我的眼神却是那么的怀念和...忧伤。
“我...是不是死了...”我低下头去。
“准确的说，是濒死。”她的手收了回去，我却不知为何感觉到一丝遗憾。
“你在突破符文桎梏的时候失败，现在已经去了半条命。”她踮起洁白的脚尖，一遍遍地围着我绕圈。
“我该怎么做？”
“吻我。”她停下脚步，恰好停在我眼前。
“哈？”
我还没来得及思考，一抹朱唇就在我面前迅速放大。
“什么都没有发生呢。”
“神会让奇迹发生才怪了...”我的唇边依然残留着一丝柔软。
“不过能够成功报复到你这个家伙，也真是不错呢。”
“哈？？？”我越发搞不清楚她的脑回路。
一裘青衣的她撑起背在身后的纸伞，眼里净是留恋：“为什么就不能在那个温柔地世界一直待下去呢？”
“呼...”我试着抬起脚步，然后我毫无阻滞地来到了给我带来独特温暖的女性面前。
“如果可以，我想一辈子都能陪在她身边。”我将她些微有些缭乱的发丝重新拢在一起，“这就是身为人类的幸福了么？”
少女看着我的举动，一言不发。
“你应该知道我的回答了吧？”我直起身，回过头来坚定地看着她。
“为了所有人都能平凡地享受到这份幸福，我愿意舍弃一切。”
“即使是自己的那一份幸福？”她的眉头皱得更深。
“是的。”我的回答机械而麻木。
“你这个！！！”
“连同你的那一份。”扬起的手就此止住。
“果然还是那样蠢呢。”她不屑地将头甩到一边。
“我曾见过你在那块磐石上倾诉着什么，既然你对世间尚存留恋，就不应该眼睁睁地看着它被破坏。”我极力地劝说着。
“你又全部都懂了？！”她有些失态地呐喊。
我被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已经...已经够了...这样一个人独自不断地尝试，我已经...她痛苦地摇着头，神色间满是凄然。
“有人告诉过你这句话了吗？”
“？！”
她有些愤怒起来，“你是笨蛋吗？我不是说了...”
“没有人在放弃。”
她的瞳孔再一次瞪大。
“苦艾村的人们也好，群星城也好，被困住外面的螳刀小队也好。大家都在为了活下去而努力着，我们都没有放弃，你又何必说自己是一个人，救赎是没有终点的。”
我握住她的手，一字一句地说道：“这是一场属于人类的救赎。”
“哈，哈哈~”她在短暂地惊讶过后，忽然轻笑出声。
“什么嘛，这种中二病一样的发言。”
“中二...病？”
“没什么~”她自顾自地打断话题，长长的头发无风自动。
“去，好好地睡一觉吧。”她忽然一抬手，将楼上的床铺移到了我面前。
“好好睡一觉，然后去救他们。”她看上去格外的开心。如同见到雨后的彩虹。
我却有些紧张起来：“那你呢？你怎么办？”
“总有一天，你会看见我的~”她俏皮地竖起一根手指，”现在，你快去吧。“
“那，我等着。”我故作轻松地笑笑，然后走到那个依旧静止的女性面前。
“再见了，妈。”
看着不断朝我挥手的少女，我陷入了沉眠。
“真是个笨蛋...”
逐渐停下手中动作，重新恢复寂寞表情的少女，默默将自己团成一团。
谨以此章，祝愿天下万千家庭，阖家幸福，团团圆圆。
元宵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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