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17
“我亲爱的姐姐呐。”
“可喜欢妹妹送的礼物么？”
幽然魅惑的声音，仿若一把刀，捅入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淤青泛紫的躯体，残破不堪的衣袍，散乱的发丝，染血的娇躯……
阴测测的声音并未得到回应。
那个高雅绝尘的女子，无力地瘫倒，残躯败体，宛若残烛之末。
微弱的生命火焰，仿佛一阵风就能吹熄。
饱受肆虐的躯体，无一处完好。
默然的承受……
即使她想反抗，也已然无力反抗。
身体的娇贵，让得她时刻保持着警惕。
天地间，谁能想到，凌绝苍穹的艾，又有如此致命的弱点呢？
又有谁，曾使得她落入如此凄惨的境地呢……
最后竟然是自己的妹妹，亲手将自己送入此境。
她后悔么？
她后悔，但不是为她的委曲求全而后悔。
她后悔，为她的不称职，为她对罹的悔。
她为何能付出至此？
她不知道。
这并不需要理由。
她们自诞生之初，就相依为命。
罹是自己的妹妹，而自己是她的姐姐，这个就足够了。
艾的气息无比孱弱，皓月星辰般浩瀚的眸子了无声息，无神无彩地合上。
苍白的肌肤失去了光彩，青紫、红艳、金、银各色驳杂不堪，宛若被玩腻了，丢弃的洋娃娃一般……
她现在是被玩腻了么……
艾想昏厥过去，就这样，在昏迷过去，睡一觉。
也许睡一觉，醒来又是那嫣然的人儿。
娇媚恣肆地笑着，赤眸顾盼盈着灵动。
她会搂着自己撒娇。
她也有些小调皮。
她还会静静地，宛若大家闺秀一般，端正坐在自己面前。
她还想帮她梳着发，那泛着酒红迷情的发……
她也会故作嗔怪地盯着自己，轻轻地表达着她的不满。
她还曾，用那同样娇嫩的身子，替她挡下万千攻势。
面对万千矛头所指，也是泰然处之。
朱唇溢血，却媚然安宁地，笑着催促着自己。
“你先走……”
她痴了，愣了。甚至连眼角的湿润也未发觉。
那是她第一次落泪。
她曾独自立誓，绝不能在妹妹面前落泪……
她是她们的希望……
所以天塌下来了，她会顶着。
甚至，她会用幻术遮掩住那支离破碎的天幕。
只想心中牵挂的那位，能无忧无虑展颜，保持着她的本性面对自己……
……
往日的一幕幕，走马灯花地映入眼帘……
她再一次落泪了……
却不是因为疼痛，即使……
那全身剧烈的疼痛，腿间撕裂的阵痛……
心底却是甜蜜……
蓦地，一切宛若泡沫般，啪的化作水花沫子。
眼前的却是那阴邪的眸子，狰狞的容颜……
她敛上了眼睑……
白芷青葱的指沾染着自己的血渍，脱力般的抽搐着……
绝美的容颜，嘴角淌下血丝……
许是悲怆，亦或凄美。
罹的心中一划拉，她感觉……
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占据了半片眼眸的赤红暴躁起来，卷起一层层浪潮扑向漆黑。
眸色陷入了倾轧，红黑剧烈碰撞交锋，呈现势均力敌之势。
心魔咆哮着。
“你居然还想着那个虚伪的女人！？”
“若不是我，你能得到现在这些？”
出奇的，这次罹没有回应，面色漠然。
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眸中的赤红加大了攻势，逐渐碾压着黑芒。
“她只是个外人！”
“吃里扒外的混账，妇人之仁，来日有你后悔的！”
阴晴不定的面色陷入了迷惘……
静静地，她站在那躺倒的女子面前。
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气势却是逐渐凝实，围绕着罹。
汹涌地挤压向无力反抗的艾……
大殿中唯有滴答的水声，晶莹的露，宛若莲的啜泣……
滑落柔软的瓣……
似轻抚的手……
无声的凄……
为那女子的哭诉……
骤然间，灵气狂涌，飞舞盘旋！
灵力漩涡汇聚，聚拢到了大殿中央。
狂躁地搅动着风云，却搅不动那无数的彩色的莲。
迷迷蒙蒙的光晕漂浮开来，自那朵朵莲花花瓣。
形成了一曾虹彩的薄膜，隔开了莲湖与那风卷……
风卷却并未进一步扩散。
反而逐渐压缩……
压缩……
成了一个巴掌大的球，乳白色的光晕闪着光。
平稳而又规律地闪烁着……
气息也逐渐安稳了下来……
虹彩的膜却并未消失，仍然伫立着，将大殿分成两片天地。
嘭！！
毫无征兆的，那光球骤然爆炸开来。
一股气浪激射在光膜上，荡起一层层波纹。
但那薄如蝉翼的光膜却硬生生坚挺了下来。
任那狂风肆虐，巍然不动。
无论光球如何翻涌，光膜都淡定地承受着。
仿若只是一阵微风般。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
然而，光球来得快，去的也快。
风势逐渐减弱。
最终消弭无形。
大殿前方留下了一道漆黑的甬道。
甬道对面闪烁着星光，可见是一片星海。
泛着淡淡的黄色光晕，弥漫着昏黄的气息。
隐约中透着荒芜……
荒芜中却坐落着繁华……
截然相反的繁荣与荒芜完美交融……
突然一片橙黄压了过来，汇聚成一股暗黄的涌流，停在了甬道对面。
肃然的气息穿过甬道，感染了大殿。
一道沧桑又雄浑的声音透了过来，响彻了整个血晶宫：
“艾……”
“一个时辰内，来见我。”
“全军原地修整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出征，斩首！”
声音仿佛穿透了苍穹，清晰地响彻在每个人脑海中。
而那暗黄大军，肃然一整，齐声震天：
“是！！”
芜神军……荒祖麾下，所至无不令敌闻风丧胆，震慑无数宵小。
声音落下，甬道逐渐淡化，最终消散……
听得这道声音……
艾睁开了眸子……
入目的是那静立身前的血色纤影，激烈交锋的红黑色眸子与僵硬无神的神色……
这是……
抑制心魔的征兆！
艾那无神的眸子骤然一凝，呼吸紧促了几分。
然而那黑芒却宛若腐蚀之蛆，死死噬咬着那暴动的红芒。
在红芒一颓时，又压了回去。
罹面色阴沉，看向了重燃希望的墨色眸子。
“呵呵，荒祖……”
“荒老狗么……”
罹一手虚握，艾的身子飘向了她。
残破的衣袍簌簌一声，尽数抖落了下来，赤果淤青的娇躯完全暴露。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掐住了雪白的颈项。
“也罢，就让做妹妹的，最后送姐姐一个礼物吧……”
她捏着那纤细的颈部，手指紧了紧。
那惨白的俏脸瞬间涌上血色，灰白的嘴虚张着。
发出一声声微乎其微的嘶哑声音。
漂亮至极的眸子圆睁着，显得有些扭曲。
艾两只手扒向了那只死死锢住她咽喉的手臂，想要挣脱束缚……
她的手柔嫩细腻，也脆弱无力……
也是全身为数不多的，未遭凌虐的部位了。
罹又怎会如她的意？
艾只觉得，卡住自己喉间的那只手，宛若铁箍一般，冰冷僵硬，任她如何抵抗也纹丝不动。
罹的身子离地三尺，凌空提着艾，眸色冷然。
右手平伸，指尖一拈，一朵艳红色血花窜飞开来。
在半空拉出一条条血线。
血线迅速交叠，眨眼间便形成了一道赤红色六芒星阵。
纹阵边缘流转着血族的符咒，血皇之语……
透明的血焰嗤嗤灼烧着……
高温扭曲着空气，血阵边缘不断崩裂出一条条黑纹。
苍劲的罡风从中呼呼地刮了出来。
赫然是一条条空间裂缝！
而罹的右手中指，一颗璀璨的血色晶戒突兀显现。
血戒……
与先前那战栗的威压无二，令空间为之恐惧的气息自那血戒逸散。
玄纹一闪，一道红芒落入了阵眼，随即戒指又隐了下去。
纤白的指一如先前。
玉手一撇，那纹阵便逐渐缩小，缩至指环大小。
乍一看去，就如一个暗红色的戒指，细细的纹路雕刻，玄奥又凝厚的气息盘旋其上。
那指环径直飘向了艾……
准确说是艾的左手中指。
赤纹一荡，便牢牢地锢了上去。
而那葱白的指腹，一颗炫彩的灵戒凭空显现。
比之血戒更为凝实的威压挤了出来，整个莲海为之一飘摇……
仿佛颤抖……
亦或俯首称臣的敬畏……
空间破碎……又闭合……又破碎。
但那虹彩光芒一闪而逝，紧接着被赤纹覆盖，逐渐暗淡……
而那枚灵戒也是渐渐黯淡，失去了流溢的华彩。
最终化作了一枚灰白的铁环……
硬生生地锢住了白嫩的指……
陷了下去，勒起一道红痕……
灵戒，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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