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临 兵 斗 者 皆 阵 列 前 行”】
(本章为聂鸣的第一视角)
广场依旧是那个广场，夜空也依旧是那个夜空。不同的是，本来一片黑暗的广场远方和一片繁星的夜空，现在充斥了一坨一坨的不可名状之物......
请注意我的量词，不是“条”、不是“只”、不是“头”，而是“坨”。
对，就是“坨”，虽然我还在上学的时候语文成绩不怎么样，但是区区量词还是不会用错的。大的用“头”，小的用“只”，稍长一点的用“条”。
但是眼前这些玩意儿，我只能用“坨”或者“滩”来形容------大小不定、轮廓不明、个体难辨。从生物学角度来看意义不明的触须和肉团、集群的眼球、直接露在体外的骨骼和内脏样子的器官、五颜六色的粘性体液以及让人心烦意乱的嘶吼-----即使我这么形容，也无法描绘出那些东西形态的万分之一。
当然，也并非所有的那些东西都是这种的。至少我目之所及，就有一些长着肉翅肉刺和复眼的、虫子一样的东西，虽然看上去也是不明觉厉，可终归勉强算个生物的样子。
也有更加猎奇一点的东西:不看脖子以上的话，是凹凸有致诱人犯罪的胴体；而看了脖子以上也是诱人犯罪。不同的是，前者是三年起步，后者则是故意伤人罪......前提是这玩意儿真的算人的话。
但是呢，好在这些难以名状的东西，都被一层倒扣的、碗状结界阻隔在外。所以我现在还有闲心对这些东西细细观赏。
请注意，我刚刚用的“观赏”并没有加引号。也就是说我是真的在观赏，而不是在吐槽。
如果之前我的描述，让人错误的想象到我的处境是像处在“被扔在充满苍蝇幼虫的排泄池里的密封玻璃球”的话，那是我的错。毕竟我之前说过了；我语文成绩并不好。不过我确信，就算是地球上功底最精深的语言大师也难以描绘现在我看到的景致。
我要说的“让人错误的想象”，是说绝大多数人在看到我的描绘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恶心和恐惧。但事实上，这种想法只对了一半。
其实，这些东西看起来的直观感觉应该是“绚丽与震撼”，以及“让人忍不住接近”。所以我现在的处境应该像是“被封锁在玻璃球内投置于深海，周围充斥着难以名状的深海生物。”才对。
哦对了，我之所以会想到这个比喻，是因为自从那些东西出现以后，周围就开始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腥味和死鱼腐烂的气味。
当然，把长相这么残念的东西说成“绚丽与震撼”，这倒不是说我是个变态，而是那些东西会强行灌输给人一种扭曲的思想-----明明知道不对，但就是忍不住去接近。
这就是我刚刚说的“这种想法只对了一半”的意思------这东西的确很令人恐惧。但却不会让人恶心，因为它会扭曲你的想法，让你不自觉的认为这玩意儿很吸引人。嘛，其实这才更令人恐惧，但这些东西恐怕连恐惧都扭曲了，所以我才能这么平心静气的站在它们中间好好观赏。
按理说，直面这种诡异的东西，我应该早就人格暴走了才对。但现在的我连暴走都前兆都没有，即使我不照镜子，也知道现在的我双眼根本没有变红。我那么平静的原因，则要归功于怀中的散发着红光的少女。
“小九，你这种发光，可以抑制我人格暴走的原理是什么？”我能清楚的感觉到，这光芒中蕴含着可以令我平静下来的力量。
“这是九歌的神性光环啦！九歌本来就是清除异常的‘死亡与救赎之神’，所以可以压制阿鸣灵魂里的混乱...”九歌貌似是想好好的自夸一下，但是她的声音渐渐消沉，最后甚至还大口喘息，而且她的脸色看起来相当糟糕。
“还好吗？”我把九歌遮住眼角的银发轻轻的向两边分开，小心地抚摸着她的脸颊，想减轻一下她的痛苦。
“还好啦...”九歌状态一点也不好的回答：“倒是阿鸣你，看了这么久，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我倒是想再看一段时间啦。”
闻言，九歌的脸色更难看了。见状，我笑了笑：“不过你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所以就这么打开结界吧。”
“可是...”九歌急切地想要说什么，而我则是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打断了她。
“没什么可是的。自从你几个月前跟我签订契约之后，你的状态就一直在恶化，现在差不多到极限了吧。我知道你怕耽误我领悟你的力量，所以一直没有跟我说你的情况已经很糟糕了，但是你这么勉强自己的。”
是的，自从跟九歌签订契约之后，已经过去至少6个月时间了。虽然这鬼地方没有计时的东西，但九歌曾表示，她的力量在这里会以30天为周期进行阶段性衰减，所以她可以清楚的知道具体的时间流逝。
在这期间我一直在领悟九歌灌输给我的、死亡与救赎之神关于死亡那部分的力量，直到几个小时前才有一点点进展。（顺便一提，这里石质样子的地板上一块一块的方砖，其实是被她刻上去的，她每年刻上一块，以此来记录时间。）
听到我的话，九歌瞪大了眼睛：“阿...阿鸣发现了啊...真是的，话说九歌明明掩饰得很好的说...”
“哪里掩饰的很好啦?你的平地摔越来越严重了你知道吗？信不信我现在把你放下来你马上就会再来一次平地摔？”我说着，作势要把九歌放到地上。
九歌连忙用四肢抓紧了我的身体，像个树袋熊似的：“那是...那是九歌好久没用过这个形态了，所以不适应....才不是虚弱导致的摔倒呢！”
看着九歌一脸倔强的神情，我心里叹口气：“好好好，就当是这样好了。那么现在打开结界怎么样？再拖延下去，即使我能带着你冲出去，你也不能把我的灵魂送回我的身体了。”
九歌闻言紧张了起来，我能感觉到她的两只小手把我的衣服攥得更紧了。“那...那九歌再确认一次，阿鸣你真的在6个月多的时间里掌握了死亡之力的第一阶段了吗？”
“这点你不用担心。你之前不是验证过吗？”我抚弄着她的银发安慰道：“倒是你啊，你真的确定，我只凭借第一阶段的力量就可以冲破外面这些玩意儿吗？”
我的抚摸让九歌情绪稍微安稳了一点，她像是被主人抚摸的小猫一样露出了舒服的表情。“九歌只是想在验证一次嘛...而且九歌关于死亡的力量是这些混沌生灵的克星。而且就算不克制，死亡之力的第一阶段也是超强的！再加上阿鸣之前展示的那些我不理解的力量，一定可以冲破这里的！”
看着变相夸着自己的少女，我露出了一个微笑：“那你为何不自己去搞定它们，反而把我的灵魂拉到这里跟你签订契约呢？”
九歌顿时就一脸菜色：“因为这个地方存在一种莫名其妙的抑制力嘛！九歌不可以自己使出力量，不然的话才不会被困在这里呢！”
关于九歌被困在这里的情况，我之前问过她几次，尽管她表示只是碰巧运气不好才会被关在这里。但是我最终得出的结论则是：恐怕她是被什么人给暗算了，因为她经历的那些事情太巧合了....不过，这也要等冲出这个鬼地方之后才能展开调查了。
“...开始吧！”看着九歌的状态越来越不对，我决定马上开始冲破封锁。
九歌略微犹豫了一下，便下定了决心。她把脖子上的饰品摘了下来递给了我：“阿鸣拿着这个，这是九歌的武器。可以根据阿鸣的内心想法变换成任何形态。”
“哦？”我好奇的接过饰品，心中默想了一个造型，接着那饰品就在一阵光芒过后具象出了那个形象。
“剑？”九歌有些不解：“这种情况下用长兵器比较好吧？”
“无所谓的。”我一边轻轻挥动着长剑一边解释道：“道家功法不拘于形，不过，我要用出你的招式最好还是挥动方便的武器比较好，剑的话我熟悉一点。”
“那...需要先做准备吗？要不要阿鸣先蓄力一段时间再...”
“不用，先按之前的计划，你先暂时融入到我灵魂，在我全力解放力量时帮我压制住人格暴走。”我平静的语气，使得九歌安心下来。“接着直接打开结界就好。”
九歌：“......”
犹豫片刻，九歌做出了决定。
“那...阿鸣拜托你了，带我离开这里！”九歌带着深深的渴望向我发出了祈求。接着她便渐渐变得透明，暂时融入了我灵魂中。
“交给我吧，一鼓作气，冲出去！”
......
“解！”
伴随着九歌的声音，四周的结界骤然消失。
阻挡一万年的屏障骤然消失，那一坨坨蠕动的东西却诡异的静止了——连那些五颜六色的“体液”也静止了，看来那玩意看似体液，其实应该是某种液态的生命体...
在经历了片刻令人窒息的死寂之后，它们便以各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姿态，癫狂地嘶吼着、铺天盖地的向我疯狂涌来。
然而，它们这惊异的速度在我眼中却是宛如蚯蚓蠕动。我慢慢闭上双眼，手持长剑摆出了一个起手式。
“首先，用九字真解强化力量。”
“【临】...”惊天的气势以我为球心自虚空涌现，远方那些疯狂蠕动而来的不可名状之物也随之顿了一顿，接着不再吼叫，沉默地涌动...
“【兵】...”四周的空间变得沉重了起来，一种难以言喻压迫感充斥天地，那些不可名状之物的动作变得僵硬了起来...
“【斗】...”我睁开了双眸，那些疯狂身影本来无法预测的扭曲，在我眼中已经被看破了动作...
“【者】...”我的周身散发出淡淡荧光，无论是精神还是灵魂体，都恢复到了最佳状态...
“【皆】...”天地在我心中展现，视线之外的景致也清晰的投影在心中，不可名状之物的封锁厚度已然了解...
“【阵】...”脚下凭空浮现出复杂的符文，它们组成了一个玄奥的阵法，空间中的能量向我奔涌而来...
“【列】...”空间激荡了起来，那些不可名状之物的身型也泛出涟漪；能量暴躁了起来，我的身体仿佛要因能量暴动而炸裂...
“【前】...”我的灵能迅速如消失般平息下来，，脚下组成阵法的符文无声的贴上了我的身体，而四周的空间却波动得更加剧烈。
“【行】！”准备完成!我激射而起，瞬息达到了封锁最薄弱的一点。
“要是没有九歌帮忙压制人格暴走，恐怕在我使出‘斗’的时候就已经失控了吧...这种可以任意使用力量的感觉真是太好了...呵呵呵呵...”
“阿鸣小心!”在我沉溺于解放力量的愉悦中时，九歌在体内大声喊道。
原来是一条触须，看起来跟章鱼的腕足一样。不同的是，本应该是吸盘的位置却被密密麻麻的眼球所覆盖，尖端则是骨质状的尖刺。它现在跟我的距离不足一米。
“呵...正好试验一下死亡之力。”我不紧不慢的挥动长剑，同时激发出了刚刚领悟不久的力量，双眸染上了跟九歌一样的猩红...
死亡之力分为三个境界，每个境界又分三个阶段。一共九阶。目前我只领悟到了第一境界的第一阶。不过眼下已经足够了。
“破碎 · 一线杀。”
长剑随意地平砍而出，如扇风般轻飘飘地划过触须，甚至都没有砍中。但是那条触须却诡异地裂解成了无数碎片，接着碎片四散开来，便渐渐化作飞灰消失在虚空里。
“干得好阿鸣!”
无暇回应九歌的喝彩，我静静的感受这种力量:“第一境界第一阶，本质应该是破坏物理结构达成死亡。对目标物理结构最脆弱的某些点进行连线打击，以此破坏稳定性达成破碎效果...”
“阿鸣小心啊！它们冲过来了!快再次使用一线杀，直接连人带剑穿刺出去吧!”九歌又兴奋又害怕地叫嚷了起来。
“哼哼...不用非得那么做。”我慢慢抬起长剑，凝聚起了所有的力量:“把它们全部解决掉也是一个办法。”
“可是只凭一线杀的话...”
回应她的，是我的吟唱和剑光。
“【临 兵 斗 者 皆 阵 列 前 行】”
“破碎·千线杀阵!”
剑光如烈日般爆发，扭曲的不可名状之影在光芒般的剑影四射之中灰飞烟灭......
光芒渐渐暗淡下来之后，那个冰箱的轮廓隐隐浮现在眼前。恍惚中，我好像听到了九歌的空灵是声音:“要清除掉吗？”
“清除？清除什么？”我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问出这句话，甚至都不确定九歌之前是不是说过话。
“要清除掉自己多余的人格吗？九歌可以帮忙的，只要你不愿意保留它们的话...”
“不要。”我的回答根本没有半点犹豫，而且口气根本不对。这似乎并非是我口中发出的声音，而像是我的内心在发声。
“为什么呢?”九歌的声音很迷惑:“它们让你那么痛苦，为什么不舍弃掉呢？”
“因为他们是.....”后面的话我听不清楚了，真是奇怪，我自己的声音我自己居然听不见。
九歌无疑是听到了，我的回答似乎令她很开心:“是吗？阿鸣真是个好人呢...那，差不多要送你回去了...”
“嗯...”
……
我的意识渐渐清醒，冰箱内部的轮廓渐渐明晰，我的穿越之旅终究是回到了正轨...吧？
我之所以用“吧”，则是我一个眨眼，就莫名其妙的又来到了一个纯白色的房间。
由于之前九歌那档子事儿，我现在根本不能确定自己是穿越成功了，还是又卷入到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里了。
不过眼前悬浮着的那个电脑显示器样子的东西，让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屏幕开着，背景是正常的蓝色，但是上面显示的却是一个“( ＿ ＿)ノ”样子的黑色颜文字，而且它发出一阵阵呼噜呼噜的声音...
“喂喂喂，这到底是怎么个状况啊？!能不能让我好好的进行穿越啊？!”
似乎是我的声音惊动了那个显示器，那个颜文字扭曲了几下，就变成了“(〟-_・)ﾝ?”
在我准备进行吐槽的时候，显示器再次变换颜文字，同时发出了类似幼女的机械音:“呦！2333号宿主!准备好进行愉快的未知之旅了吗？初次见面，我是穿越者协助系统2.13精装重置版，以后就让我们好好的愉快相处吧!(●'◡'●)ﾉ❤”
好吧，看来这就是子夜所说的穿越之后赠送给我的“礼物”了。这么说，我真正的启程，应该就由此开始了吧……但是为什么有一种莫名的忧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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