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大概是公平的,等了十七年,苏夏祺才等到天使眷顾他身,就像是梦与现实的舞台出现了颠倒,机械装置之神睁开了眼瞳重新注视起舞台上的龙套角色。
如果说这真的不是梦,那估计现实就得崩溃了。
至少阳光男孩现在的心情就是这样的——崩溃。
“李雪涧,你……”大概是没有想过比告白被拒绝更坏的情况,况又时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这就叫自作自受。”看到况又时当众出丑,马玲玲的嘲讽适时而至。
“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们就先离开了。”
看着那双宛若秋水的眼瞳,苏夏祺情不自禁地问了一句:“这是在做梦吗?”
苏夏祺察觉到此时的他们已经成为了全场的聚焦点,他想起《龙族》里路非明被诺诺救场却不自在的情景,苏夏祺似乎有点明白了——
被那么多目光像看动物园里的珍稀动物那样盯着,是很不舒服的一件事。他生平第一次感觉到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是多么的不自在,但李雪涧脸色如常,似乎早就习惯。
此时,李雪涧凑到苏夏祺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你是想让我学小说里的那样叫你‘苏嘉图’吗?”她的声音还是那样的冷,但吹出的口气在触碰到苏夏祺耳边后变得比太阳还炙热。
此刻,苏夏祺才注意到李雪涧的脸上化了淡妆,她发梢上有个粉红色的Hello Kitty发夹,左耳戴了一串如四叶草般的绿宝石耳环,她很长很直的头发柔顺地披到腰间,白衬衫小短裙穿起来一点也不普通,特别是她今天还穿了一双银白色的高跟鞋。
很美很梦幻也很可爱,这样的女孩就如月中仙子那般的不真实。
他问:“那么你会是诺诺吗?”
李雪涧笑着说:“我们走吧。”
苏夏祺觉得他一下子迷失了,仿佛在那一瞬间他会成为李雪涧手中的扯线木偶,无论她说什么,苏夏祺都会点头。
想伸手拾起掉落地上戒指的况又时突然缩回手大声问:“李雪涧!你真的喜欢那个混小子吗?”
李雪涧没有回答,而是旁若无人地拉着苏夏祺往门外走去。
“你……李雪涧,你们不能走!”
没有听到满意答案的况又时,想立刻冲上去想要拦住了李雪涧。
不过,奇怪的是,况又时在接近李雪涧和苏夏祺的身后几米处的时候,竟然一下子摔倒在地,动作滑稽得像喜剧角色,让在场得人看得不禁捧腹大笑。特别是马姈姈,笑得特别高兴。在出门的时候,苏夏祺注意到李雪涧回头看了况又时一眼。
此时此刻的场景,简直就像机械装置之神操弄他的大手,让巧合顺理成章地发生,使得成为这一幕反派角色的况又时只能看着他们的懊恼不已。
跌倒在地的况又时不由得狠狠捶了一下坚硬的大理石地砖。但阳光男孩因捶得太大力弄痛自己的手,而使脸上的表情变得扭曲,他看着李雪涧他们离去的方向喃喃自语:“你们会后悔的!我会让你们为今天的所作所为而悔恨不已!”
等到离开这家酒店的瞬间,苏夏琪才如大梦初醒,突然捏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会痛!
但梦似乎还没有过去。
李雪涧还在挽着苏夏祺的手,她的表情并没有多大的变化,没有在笑,却依旧的让人捉摸不透。
不过幸好的是,李雪涧并没有把苏夏祺带到法拉利或者布迪加威龙面前,而是走近了一台停在路边的共享单车。
苏夏祺见状立刻放松地呼出一口气,在扫码开锁上车后,便对身旁的李雪涧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李雪涧侧坐了上去。
这架没有涡轮引擎,没有氮气加速,只能靠人力笨重地踩动的自行车,没有多快的速度,却让苏夏祺有风驰电掣的感觉。苏夏祺随意往一个方向骑去,蓝白色的共享单车走过的地方,定时的路灯竟然恰好打开了,高速驶过的汽车如延时摄影画出一道道斑斓的弧线,就像一串串的星光突然在夜幕中点燃,烧起眼角尽头那黄昏色的余晖。
随后,汽车开始变得少了起来。微风吹过,卷起树叶落在道路的两旁,李雪涧搂住了苏夏祺的腰,天空尽头最后一束黄昏的光辉也随着散尽。女孩坐上男孩的单车,因身体的接触两人产生了朦胧的情愫。这一古典的浪漫的电影桥段仿佛此刻在苏夏祺和李雪涧的身上重现。
苏夏祺回头看了一眼李雪涧,发现她正闭目靠在自己的背上,侧颜美丽如画,神色平静安详。苏夏祺忽然希望这一刻可以永远停下,但这是不可能的,停了一格的电影根本无法继续。他也要去面对。
不久后,苏夏祺和李雪涧坐在海滩上,蓝白共享自行车放在他们的不远处。这里是距离1901饭店仅仅十五分钟自行车路程的望月沙滩,有很多人正在沙滩上散步。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蓝白共享单车,苏夏祺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得笑了出声,他说:“刚才我差点以为你会在我面前变出一架豪车……”
李雪涧看着苏夏祺轻捋发丝说:“你真把我当诺诺了吗,苏、嘉、图?”
察觉到李雪涧的视线,苏夏祺立刻慌张地扭过脸去,他装作满不在意地说:“哈哈……别这样叫我了,我又不是叫‘苏非明’,很奇怪的。”苏夏祺顿了顿,他犹豫了一会,但还是按捺不住问:“对了,你为什么要拒绝况又时啊?”
他觉得,李雪涧应该没有拒绝况又时的理由。
“不喜欢而已。”李雪涧回答得很简洁,但苏夏祺觉得她不是在讲真话。
两人就这样聊了一会天,但基本都是苏夏祺在说,李雪涧偶尔吐出几句话。
忽然,李雪涧问苏夏祺借手机看时间,苏夏祺也顺势掏出了他的新手机给李雪涧。他本期待李雪涧会多看他的新手机几眼,可惜她在点开屏幕看了时间后,便还给了苏夏祺。这个时候,正是晚上7点25分。
两人沉默了一会,李雪涧突然问:“你今天高兴吗?”
“欸?”
苏夏祺一下子愣住了。他有点不理解李雪涧的这个问题。
李雪涧再次凑近到苏夏祺的耳边,用那很冷却不伤人的声音轻轻说:“你说过,如果有一天被人欺负得无力反抗,如果生命在某一个时刻极度失意,你希望有人可以来拯救你……”
“李雪涧,你……”苏夏祺慢慢瞪大了眼睛,他听到了一句不可能出现在别人口中的话。
“就像天使降临你身,魔法环绕身前,神明开始倾听你的祈祷。你在十五岁生日的那天,曾经对月亮那样说过。”
“你、你怎么知道的?我从没有对其他人说过!”苏夏祺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李雪涧。
李雪涧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她说:“刚才我帮你做到了。”
做到了什么?
苏夏祺再问:“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不知道李雪涧是如何得知他的秘密,更不知道李雪涧是为了什么而帮助他,但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他已经不明白李雪涧和他演这一出是想干什么。
李雪涧笑了。笑容很美,但很虚无。她慢慢站了起来,眼瞳中的湛蓝海水变得如深渊深邃,她对苏夏祺说:“如果你想知道答案,那就今晚12点前在这里等我吧。”
留下了这一句话,李雪涧便离开了。她手持高跟鞋赤脚踩着沙滩往他们来时的方向走去,没有回头,也没有留恋。
苏夏祺看着李雪涧离开的背影发起了呆。
等到坐得大小腿发麻后,苏夏祺才意识到要站起身。
他掏出手机想在微信上对朋友说些什么,但很快就把打出来的文字给删去了。
就在这时,一张空白头像,名为“零”的陌生人给他发了一句话:
“苏夏祺,你今天就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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