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圆月高吊在夜空中,月下的大片竹林随风摇摆,掀起层叠的波涛。林中的小片空地上,漆黑的乌鸦伏在一个高大的门框上,时不时地来上两声“呱啊”。粗壮的门柱之间一片模糊,宛如一滩永不平静的池水。门框两侧的两盏小灯,闪出幽幽蓝光,映照着已经褪色的柱基。
“又是一轮青月啊,是个不错的时间。”依靠在竹竿上的人这样说到,大大的斗笠遮住了他上半部分的脸,没有胡渣的下巴上有一个小小的伤疤。
“也许吧。”离他稍远的另一个看上去要年长的男子这样回应。他的身旁,是一个身高只及他腰部的男孩。
男人摸了摸男孩的头,让后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像是下定决心了似的说:“好!那就交给你了。”说完,他朝那个悠哉悠哉的人瞥了一眼。
“知、道、了。”那个人说,同时用手比了个“OK”。
“你这么不正经真不让人放心。”他叹了一口气,对着男孩说:“儿砸,老爹我要走了,你以后要听这个虽然看上去不怎么靠谱实际上也真的不怎么靠谱的人的话。” “喂!你在讲什么啊!!”那个男人瞬间不淡定了,扯着嗓子大叫起来。
“额,那,老爸,你要去哪?”男孩眨了眨紫黑色的眼睛,有些不安地问。
“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他爸回答。
“有多远?” “总之很远。”
“……那要去多久呢?” “应该也要很久吧。”
斗笠男明显看见男孩白了他老爸一眼,呵呵一笑。
门框上的乌鸦发出一声啼叫,似乎也在笑,又像是在催促什么似的。“算了,时候不早了。交给你了,鬼人。”男人丢下这么一句话就大步向着门框走去。
“走吧,没我们啥事了。”鬼人忽然闪到男孩身后,拽着他的衣服把他拎了起来,接着就往回走。
男人用余光瞥见了这一幕,嘴张合了一下。“保重。”他说。
鬼人走了十几步后,往回看了看。那滩池水泛起了大大的水波,但很快就减弱成像之前一样不停息的点点涟漪。他压低了帽檐,鼻息一声,拎着男孩,消失在竹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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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睁开双眼,盯着天花板聚焦视线。“又是9年前的事吗,最近总是有梦到过……明明那个老爹都已经丢下自己这么久了,现在一想起来就火大啊。”我的眼角不自在地抽搐了一下,把咬紧的牙关放松下来。“要是他不丢下我的话,现在我就不会这么惨。啧!”
我抬起带着手表的左手,发现已经没有什么时间再思考这些陈年破事了,赶紧穿上衣服下床。洗漱完毕后,床头的手机发出清脆的提示音并嗡嗡地震动了几下。我一看,是二妹给我发来了一条信息,叫我去她房间一下。
“emmmm…我猜,又是凶多吉少啊。”眼前浮现出二妹那宛若天使的核善笑容,以及那双冰蓝色的眸子,我就有一股恶寒爬满全身。
毕竟,我已经被她整过3千多次了,平均一天来一次。
但是,我是哥哥(万能劳工),我得去。
不过,要做些准备吧。
我慢吞吞地走到二妹的房间,打开了她虚掩着的房门,接着后退了三步。4秒过后,没有水桶易拉罐箱子之类的东西从门框顶部掉落下来。我呼出一口气,迈进二妹的房间。
“哇呜啊——!”刚一进门,一声软糯还带一丝俏皮的咆哮就冲入我的耳朵,不过由于事先的心理准备,我并没有被吓到。我抬起一边的眉毛,叹了口气问:“小姐,你很无聊诶。”我用脚踢上门,快速扭过身子,去抓她在空中飘飞的刘海。但是,刚刚踏出一步就脚下一滑。
——靠靠靠,你为什么又在卧室地上放钢珠啊!
我摔倒在地,脸砸到了熟悉的指压板上,整张脸瞬间酥麻。不甘心的我忍住剧痛爬起,一个箭步抱住二妹,然后翻滚到她的床上。
在接触到床边的前一刻,我几乎没有犹豫就把自己垫在了下面,撞到床上。“我、的腰。”二妹被我用力地摁了在怀中,所以应该没事,但是我的腰就是另一种情况了。
在床上滚了一周半后,我压住她的身子,在撞到床头之前停了下来。
“妹,你闹够了没有啊!?”我用一只手撑在床上,腾出一只手来捏了她又软又弹的脸颊。“呜呼,哼(好)啦哼(好)啦,我呼(不)闹了哥。呼(不)要再捏我啦。”他带着一丝哭腔向我求饶。我稍稍减轻了手上的力道,突然回想起了什么,又再次使劲。用力过猛的结果就是她叫了出来。
我回答她说:“不要。最近的就不去追究了,但忽然想起一个月前那么惨的事情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大概是一个月前,她把我叫到他房间里。进门而入,我先是被冰水浇了个透凉,然后就是“哐当”一声塑料桶扣头,接着脚踩钢珠(又)摔倒在指压板上。她在床边发出了银铃一般的笑声,笑话我又双叒叕中计了。我当时就,一把抓下塑料桶,忍住快要疼到哭出来的冲动以一种极其糟糕的姿势把她一把摁在床上。本就衣冠不整她朝着我笑了笑,吐了吐舌头。然后那种卖萌的微笑很快就变成了强忍住的大笑,那种表情只停留了不到一秒就变成了楚楚可怜的样子。当我转过头去,看到不知何时站门口的山庄上唯一的大人——鬼人。emmmmm……
不谈了,呵呵。
二师妹转了转冰蓝色的眼珠,看向角落:“啊,那个,你还记着啊。”
“当然啊!”我松开捏住她脸的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手掌感受到的凉意让我没有心情再说下去。她冰冷的手臂已经微微发紫,看来她只穿着睡衣站在房间里很久了。“为了算计我至于冻成这样嘛。”我心里想,并稍稍叹了口气。
“好了,不玩了,会被子里去。” “欸?呜……不要。”
“你想怎么样啊,大小姐?快点回去啦,不冷嘛!” “不要不要。”
“唉,好了好了。其实你叫我来是想问早饭吃什么吧。肉排,我把我的那份给一半你行了吧。” “呜呼,嗯……”
“如果行那就……” “不要。”
“我的姑奶奶啊!别闹了,乖。多给你煎一块肉排行了吧啊?” “好!”她两眼放光,像猫一样轻松地钻了出去,然后躲进被窝。“嘻嘻,两块半肉排,不许抵赖啊!” “我又不是你。”我翻着白眼回答。
“哼!” “好好我走了。”我转身离开,看了看笑面盈盈的二师妹,回想着刚才抱住她时的分量。真的好,嗯……瘦。“话说你怎么就能狂吃不胖的。” “嘻嘻,秘密咯。”
出了二妹的卧室,我清了清嗓子,赶去了三妹的房间。在门前。我停顿了一下,看了看门上我难以念出的一块挂牌,因为它不仅上面中英法日德意韩罗马文混杂,而且,又臭又长,还很中二。
我咽了一下口水,高喊道:“吾辈前来向汝问今日之早膳。用龙之烈火炙烤的堕落巨兽的力量之源如何?”我将手伸进头发中抓了抓,忍住快要吐出来的恶心等待着门另一边回答。
“嗯,可以。不过吾还要被炼狱之火和黄金琼露洗礼过的愚蠢的裂天神鸟后代无法诞生的弱子。”
我花了两秒思考她的意思,然后才反应过来她是想要 煎鸡蛋。我压低声音,用浑厚的声音说:“如此啊,吾辈知晓了。那么还请片刻之后前往用膳。吾就此告退。” “唔嗯,请便。”
“口区呕呕!好累啊。”我离开三妹的房间一定距离后,开始把口中的中二气味给吐掉。在感觉好了点后,我擦了擦嘴角,跑去四师弟的房间。
开门进去,映入眼帘的是满墙的动漫海报和整整一柜子的动漫和游戏手办,已经床上三四个等身抱枕。我看到他还一脸祥和地躺在床上“睡觉”,瞥了一眼书桌上的高级电脑,用手放在显示器上摸了一下,然后走到床头说:“喂,我说,装睡够了吧,该起了啊。”
他神色平静,似乎还在甜美的梦境之中,当然,我很清楚到底什么梦对他而言才是甜美的梦。满是大姐姐的世界……
我以熟练的手法打开休眠模式下的电脑,调出某个绘画软件。上面的画作已经比昨天修改得更加精致了些,凹凸有致的大姐姐已经逼真到让人血气上涌。
“你再不起来我就把你的大姐姐删掉。”我坐在电脑前说。
他眉头一皱,然后很快恢复平静,看样子是不起来了。我打开音响,并调大音量。
删除文件时,电脑发出了“噔”的警示音,他面部扭曲了一下。
清空回收站时,电脑又发出了“哗嚓”的提示音,他眉头紧锁。
当我打开某些杀毒软件,准备彻底删除文件时,电脑再一次发出了“叮——”的警示音,他立刻从床上弹起,精神满面地大喊着:“不要呀老哥我肝了好久才好不容易画成这个样子的不能就这样毁掉啊!”我白了他一眼,问:“早饭吃啥?”
“老哥你先离开电脑再说。” “你有资格和我谈判吗?”我手一划,便将鼠标移动至“确认”的位置。“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老哥你想清楚再动手啊不要冲动啊冲动是魔鬼可怜我这个弟弟吧!!”在他发出悲鸣的前一刻,我感觉我仿佛看见了一副世界名画——爱德华·蒙克的《呐喊》。
“我很冷静,说吧,早饭吃什么?” “跟姐姐们一样就行了嘛。”
“好吧。”我摁下了“取消”,然后起身。他抱着自己身旁的等身抱枕“大姐姐”泪流满面地忏悔:“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们!”
“明明是个学霸怪物,却偏偏是个御姐控死宅。真是可惜了。”我看着他夸张的样子,又用余光看了看不属于他这个年纪难度的作业,离开了他的房间。
半个小时后,三个人陆陆续续来到客厅吃饭。二妹狼吞虎咽地啃着油光琳琳的肉排;三妹则花了十多分钟念着不知怎么想出来的咒文,以至于等她完事时,肉排都已经冷掉了;四师弟很快解决完早饭,跑回房间去守护他的姐姐们。
我看了看日志上的安排:“今天是,嗯,四弟洗碗,待会我去叫他吧。——待会还要帮二妹扎一下头发,今天就编个瀑布式的吧。”我看着二妹随手扎起的的半层马尾,感觉有点不自在。
二妹和三妹也吃得差不多了,我静静地摆弄着手中的筷子,视线扫了下上方的那张空着的椅子。
那是山庄的主人——鬼人的椅子。自从老爸走之后就是他担任我的监护人,但他基本不管我。典型的散养户。平时也少见到人,不知道在干嘛。不过,就是这样一个与废柴无异的人还收养了几个孩子,就是我三个弟弟妹妹。
老爸走了,老妈我似乎也从未见过。于是,弟妹三个和鬼人便是我唯一的家人了。虽然,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但日久生情,也亲如一家。
“话说,李五叔还要再过一阵子才能来山庄上,还要连着早起一段时间。”我把上身向后仰,摇晃椅子,倒看着窗外的景色。
三月中旬的风吹过山庄周围的竹林,发出“哗啦啦”的声响。这周的天气还算不错,到时候就出去玩玩吧。
风呼啸着,我收拾着筷碗,前去叫四师弟洗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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