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以前就有所感觉,琉璃肯定不是普通大户人家的小姐。
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才有必要配备像千条师父那么厉害贴身保镖?
白鸟叔的电话,解开了我多年的疑惑。
该说“原来如此”吗。
连官至如厮的白鸟叔都能忌惮三分的“水口”家,只有那个水口家了吧。
全国最大的帮会组织,成员超过十万,势力范围不仅仅是国内,更覆盖到了东南亚地区。组内高级干部的座驾,连警车都得绕道走;国会议员席位中,有三分之一都是他们的人;甚至有传言说,数届首相都是从他们组中推举出来的。
那无疑是只手遮天的一族。
喂喂,不是在开玩笑吧。
这样的大小姐,居然会跑到我们那鸟不拉屎的小城市去读高中?
“白鸟叔,你确定没搞错?”
【那怎么可能,你当日本公安是吃素的吗?】(日本的公安厅是谍报机构,与中国的“公安”定义不同。)
“……嗯,我会谨慎点儿的。谢谢您跟我说这些。”
【工藤小子,我给你说的目的只有一个。我再提醒你一次,千万别去插足那女娃儿的事儿……要是真惹上这麻烦,找遍全国也没人能保得了你。】
“我明白的,多谢叔提点。”
【务必啊。我这边还有公务,先挂了。回头再联系。】
“回见。”
电话里传来的忙音与我焦躁的心跳齐声共鸣。
这过于冲击性的事实和事件,令我一时没缓过劲来——琉璃是水口家的大小姐?千条师父把琉璃给绑架了?
我努力去拾掇那些记忆中支离破碎的残片,堪堪拼出了过往的印象。还好那些内容的存放地址不是在被格式化了的三个月内,而是在六年开外的硬盘里。
那时的我,为了取得足以从任何人手里夺回青梅竹马的力量,废寝忘食地在新藤千条手下锻炼着。那欧式风格的庭院,球形穹顶的别墅,缠绕护栏的蔷薇,铿铿坚挺的打桩,横眉冷眼的师父……全都历历在目。
当然,还有那位从二楼的窗边默默注目着我的少女。
坦白说,我对琉璃真的不甚了解。哪怕我们在十米内的距离,共度了一年多的时光,我与她的心也没有靠近过一公分。甚至连这物理上的十米,都不曾缩短过。
她就是那么一位神秘的,令人捉摸不透的女人。
若把我家的小鬼比作一本每页都被涂鸦着“凶手是某某某”的推理小说,那琉璃则称得上是古代文明遗留石碑的拓印本了。
撰写在她生命中的每一段文字、每一块图案、每一道刻印,都难以猜透,就像是故意为了让世人读不懂而存在的。
哪怕是得了白鸟叔的情报,也只是管中窥豹,瞧到的不过冰山一角。
水口组,居然是那个水口组……吗。
我犹记得当年被我捣毁的那个黑帮组织,曾经就是水口组的一部分。
所以……真的很对不起白鸟叔。
他都那么衷告我了。
但我已经扯上关系了、
脱不开手了、
不想再逃了。
在那滴熔穿我记忆的泪水掉落之际,如此际遇,已然注定。
只要能寻回咲夜的话。
哪怕是站在水口组的对立面也无妨!
我按捺着激动不已的心脏,以几乎要把屏幕攥碎那般的力量紧握着手机。
寻找她的线索居然近在咫尺,我却完全没有察觉。如今的后知后觉,令我后悔到不禁要对自己破口大骂——
工藤源,你这大煞笔!
我再次拨打了琉璃的手机。意料之中的事儿,这一次没人接。
直到手机里传来无人接听的提示音,我才恋恋不舍地把它拿离了耳畔。
在这一阵忙音中,我逐渐冷静了下来。
白鸟叔获得的消息里……
千条师父绑架了琉璃?
简直是天方夜谭。
或许新藤千条的神秘程度,比起琉璃来也不遑多让。我读高中那会儿,她也不过是个二十岁后半的年轻女子,到底是经过了怎样的炼狱,在血流成河尸身成山的景象中轮回了几千百渡,才练就了那一身无可匹敌的本事呢。我就这问题询问过她,得到的回答总是三缄其口。
她的身世淹埋在千万重浓厚的迷雾之下。
但是,她对琉璃的忠诚明镜可鉴。
千条对于琉璃,是仆人、是保镖,更似姐姐、似母亲。她是一个不知疲倦的卫士,守望琉璃的灯塔,仿佛自琉璃诞生时,就已经伫立在她身旁了。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有方法能杀掉新藤千条的话,我想只有一个——
那只能是琉璃命令她自杀。
要真是千条将琉璃带出了水口组,必然是水口组内有人欲对琉璃不利,断不可能是千条打算加害于她。
只要确信了这点,我便清楚自己的立场了。
无论如何,我肯定是站在琉璃那边的。
“这事儿……不好办呐……”一想到可能要跟水口组正面卯上,我在思考着行动方案的同时,不自觉地从嘴里漏出了只言片语。
“出什么事儿了吗,哥哥?刚才看你接电话时的表情好可怕……”
我轻轻拍了拍小鬼的后脑勺,谎言道,“没啥,工作上的麻烦罢了。赤城那老家伙就知道给我添堵!”
对不住了,赤城前辈,让你背了个黑锅。
“这位客人,请留步。”
在我们正打算离开这倒霉的摩天轮站台时,出口处的一位工作人员突然出声叫住了我。
他满面堆笑地呈过来一个礼盒。
“刚才让两位客人受到惊吓真是太过意不去了,请让我代表staff向你们致以最真切的歉意。”
送礼、道歉、鞠躬,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驾轻就熟。
我就算想责难他也开不了口了,更何况我还应该感谢他们才对。
“希望您能继续支持我们‘富士见乐园’!!!”连他身后的几位工作人员也一同加入了鞠躬的行列中。
“安啦,安啦。我也没放在心上。有希,你说是不是?”
“坏了我的好事儿,我跟你们、唔唔唔!!!”
“啊啊,就这样吧,各位继续加油工作哦。”
眼看小鬼差点儿对着彬彬有礼的staff发火,我连忙一手捂住他嘴,另一手接过礼物,架着挣扎的他赔笑着撤离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道理都不懂?
我已经够心烦意乱了,你个小鬼别给老子添堵了行不?
辗转了一番后,我们终于在游乐园的家庭餐厅中找到了用餐的位置。
人是铁,饭是钢。哪怕有天大的麻烦要解决,解决饥饿的事儿永远是最高级顺位。
人不能攥着拳头微笑。
也不能饿着肚子打仗。
在服务员把饭菜送上桌前,小鬼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游乐园官方送的礼品盒。
“哥哥、哥哥,是围巾耶~~”
“我又不瞎,看得到。”
小鬼将精美的包装拆开后,取出是一条褐色的棉毛围巾。他连标签都没摘,直接不客气地套在了自己脖子上。
他柔滑的脸蛋上登时洋溢出了幸福的红晕,“嗯~~~好暖啊~~”
我语重心长道,“出门时让你多穿点儿,就是不听。”
“哥哥也没有穿很多嘛。”
“我可没像你那样把大腿漏一截在外面的。”
“人家还不是为了……算了……不跟你说!”
小鬼一倔头,把视线摆向窗外。
“啊!婊……”他嘴里突然漏出了半截惊呼。
啥玩意儿一惊一乍的?
正当我打算循着他的视线,转头看看窗外究竟发生了何事儿时,脸突然被一双娇小嫩滑、却又冰凉渗人的手夹住了。
“吼兵!膏么呐离?(好冰!搞毛啊你?)”我由于嘴被夹成了O形而导致口齿不清。
“钻石星辰拳!”小鬼调皮地朝我眨了下眼。
老子正烦着呢,你要跟我玩儿是吧?
看我不弄死你!
“我还‘曙光女神之宽恕’呢!”我猛地窜起身,从小鬼的后颈一把手伸进了他背心。
要比起手的冰冷程度,咱俩可是不相伯仲。但我这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捣黄龙的技巧可不是他消受得起的。
“哎哎哎!!!啊啊啊!!!”
小鬼就像被鞭子抽了的马一样,立刻发出了惨叫。
“嘿嘿嘿,跟我斗,你还太嫩了啊,冰河!”我很自然地代入了卡妙的角色。(以上招式、角色为《圣斗士星矢》的梗……也许年轻的读者们都不知道了- -)
“啊啊~~~”
叫着叫着,小鬼的声音渐渐变得奇怪了,听得我耳朵发酥。他的喉结构造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完全没见发育,声音嗲得不要不要的。
唉,身体上的发育问题暂且不提,关键是心理上出了毛病。
就在我以师尊的身份,教训着调皮的徒儿时,手上突然勾到了一根奇怪的带子。
“什么玩意儿?”我试探性地拉了两下。
“啊!”小鬼突然捂着胸口,从我手心钻了出去。
面对一脸狐疑的我,小鬼红着脸娇嗔道:
“讨厌啦,哥哥!你在拉什么呢?”
“我还纳闷呢,什么东西啊?”
小鬼的脑袋与声音同步压低了:“当然……当然是……bra(凶兆)的带子了……”
……
……
这槽我该从何吐起?
你小子带个胸垫不还够?居然连bra都穿上了?
(如果真是用了胸垫,反而更需要bra了,当然,处男源不太清楚这个。作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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