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即使付出生命也要去反抗的事物吗?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后来人的视角,我们确实可以很轻松地说出“当然有”这样的话。时代中的英魂们,历史上的烈士们,不都是燃烧生命来反抗着什么的模范吗?
但是……如果你是当事人呢?
需要你用生命来反抗的事物就在眼前,反抗既意味着死亡,之后,别说去体会反抗所获得的成果了,就连是否反抗成功你都无法知道——如此一来,你还能义无反顾地去反抗,毫不犹豫地献上自己的生命吗?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这里的“自由”,不可能是自己的自由。爱情也好,自由也好,一切所思所有所欲,其存在前提都是活着。既知无所可获,无所可得,还甘愿为别人的幸福付出一切的人,是多么的愚蠢而高尚啊!
所以,一开始的问题——或许不该问存在不存在,而是问值得不值得吧。
但既不是拯救人民的英雄,也不是书写历史的圣杰,区区一介女高中生的奈奈子,有什么事情值得她以死相争呢?
我的额上密密麻麻地渗出了冷汗。
对于这种情况,虽然我有很多想说的话,想喊的话,甚至想破口大骂她一通,但我不能开口。我怕一叫出声,就会吓得奈奈子失足坠楼。
现在我最该做的,就是一口气冲到顶楼,把她从天台边拉回来。可是,没人能够保证奈奈子不会在我正往上跑的时候跳楼,再加上令她情绪失控的根源就站在这楼下,我实在不敢让她的身影脱离到我的视线范围之外。
奈奈子指名道姓的那个男人,正一语不发地抬头仰视着她。
说点儿什么吧!喂!吓傻了吗?你的女儿要跳楼了耶!她提出的要求,就算是撒泼也好,任性也好,无理取闹也好,通通都给她答应下来啊!你真想逼得她香消玉损后再来遗恨终身吗?
“啊……嗯……”他从喉咙里挤出了两个单调的音节。
终于准备开口吗?你给我谨慎言行哦。
“黑色……”他吐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单词。
“哈?”
“女儿什么时候开始穿这么性感的内裤了啊……”他没有理会我的疑问,自言自语地接着说道。
想要自杀的人大多会穿得很正式,奈奈子身上正穿的,是学校的裙装制服,从楼下的视角,的确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她的裙下风光……
……
会对这个男人抱以期望的我简直是蠢毙了!
“远坂青尘,别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你再不答应,我……我真要跳了哦!”奈奈子气急败坏的呼声再次传来。
远坂青尘这不负责任的父亲对奈奈子不理不问也就罢了。怎么从我旁边走过去这些路人遇到这么大动静还能熟视无睹呢?日本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冷漠了?警察也好,消防队也好,快叫他们来帮忙啊,气垫什么的,云梯什么的,都给送过来啊!
“奈奈子,你冷静一点,什么事儿都好商量!你先从那儿退开,别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啊!”指望不上别人,我只好自己出面想办法了。
“奈奈子没有在开玩笑!哥哥大人不用管我,这跟你没有关系!”
“怎么可能没关系?!你这小妮子想当着我的面跳楼啊!你倒是一跳就万事了了……难道你想让你头破血流肝脑涂地的模样吓得我夜间失眠小便失禁吗?!”
奈奈子明显退缩了一下,对摔死惨况的臆想让她胆怯了。
这样就对了。遵循生物的本能,乖乖地从那个地方退下来,之后再扑在我怀中为自己的愚昧而痛哭一场吧。
“这是第几回了啊?上次是自焚,上上次是割腕,这次又来玩跳楼吗?为父十分清楚你的底线是什么,你逼不了我。如果真有心自杀的话,别当着为父的面,也别在大庭广众之下,随便找个旮旯解决就是了,一了百了。”
一直没对奈奈子做出回应的远坂青尘,突然冒出了上述的话。
从我的位置,看不清奈奈子的脸,但不用想也知道,她肯定是在愤恨而战栗着。
远坂青尘!你不帮忙就罢了,别他妈火上浇油行不?你这话一出口,她随时都有可能跳下来啊!
虽然很想狂揍这混账一顿,但没那个时间了。
我拔腿往楼上冲去。
哪怕是一秒,再快一秒都好,让我可以立刻到达她的身边啊!
当我气喘吁吁地跑到楼顶时,奈奈子正背对我站在防护铁丝网的外面。
“奈……奈奈子……”我喘息着,轻声呼唤了她的名字。
“哥哥大人……”她带着哭腔,缓缓地转过头来。
那一瞬间,我怔住了。
遥远而想要忘却的记忆中,每每想起却又恍如昨日的,我的青梅竹马离我而去时的表情,正一毫不差地出现在奈奈子的脸上。
忧伤的、寂寞的、痛苦的、辛酸的、无可奈何的脸庞,无法与我印象中那位开朗的、外向的、乐观的、调皮的、人小鬼大的女孩联系到一起。
“奈奈子,别做傻事……”我边说边尝试着往她身边挪动步子。
“哥哥大人别过来!”她突然喝住了我。
“我不过来,我不过来,你千万别激动。”
我们相隔十米,面对面地沉默了一阵。
“哥哥大人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人家好不容易才鼓起了赴死的勇气……被哥哥大人一闹,我又变得犹豫不决了。”
“勇气?你以为自杀是有勇气的表现?别逗我发笑了。”我冷哼了两声,“死亡是件多么轻松的事儿,只是痛一下,或者连痛都感觉不到,就什么都不再知道了,什么都不用顾虑了。活着却要考虑各种各样的麻烦,承受各种各样的痛苦,活得越长,这些麻烦和痛苦便积累得越多,但大多数人都坚持过来了。别跟我说什么自己受的苦已经够多了,单是生理上的痛苦你都还没受够呢!十来岁的月经之苦,二十多岁的生育之苦,三十多岁的失容之苦,四十多岁的更年之苦,五十多岁的衰老之苦,六十多岁的病痛之苦,七十多岁的暮年之苦……只体会了第一种痛苦的你,没有资格说什么‘受够了’的话!自杀只是逃避现实的胆小鬼所做出的愚蠢行径罢了!”
奈奈子被我噎得答不上话来。
“我……我并不是……逃避什么的……”她吱吱唔唔地说道,“该说是……以死相逼……还是……宁死不屈……呜啊!总之,哥哥大人你不要管就是了!”
她赌气似的猛跺了两下脚。
乖乖,你还真是在无理取闹啊。
“原来如此……我了解了……”我装作懒洋洋的样子挠了挠后脑勺。
奈奈子吁了口气,然后将身子转向了外面。
抓住这个机会,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另一侧的铁丝网,如猴子般三蹬两抓就爬了过去。等奈奈子再次注意到我时,我已经沿着铁丝网外的狭道,来到了离她不足五米远的地方。
“哥哥大人!你怎么?!”奈奈子不知所措地看着与她处于同样危险的处境下,蹲在不远处的我。
“别害怕,别害怕,我不会到你那边去的。”我笑着说,“话说回来,这地方还真高呢,往下看就会觉得有些晕乎乎的。”
楼下的远坂青尘,还在仰头观赏着奈奈子的裙底风光……我说你他妈脖子都不会痛的吗?
“哥哥大人,你别这样,很危险的啊……”
“难道对你来说就不危险吗?”
“我跟哥哥大人不一样……我……我不这样的话,那人根本不会听取我的意愿啊……”
“所以你要以死相逼?”
“嗯,我必须这么做才行!”奈奈子用力地点了点头。
“真是不错的觉悟……以死相争是那么好用的东西啊……”我幽幽地说道。
“哥哥大人……”我此时的表情估计有些恐怖,奈奈子开始发怵了。
“那么我也来试试吧!”我一拍大腿站了起来,“你跳,我也跳。”(泰坦尼克号泪流满面)
“啊?”
“以死相逼又不是你的专利,你要用死亡来逼你父亲同意你的意愿,我也可以用死亡来逼你不准死啊。”
“哈、哈”奈奈子干笑了两下,“哥哥大人你别开玩笑了。”
“你看我这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吗?让我比你先跳也无妨哦。”我边说边将一条腿伸了出去。
“别!别这样!哥哥大人!”奈奈子顿时慌了手脚。
我侧过脸,瞪着她的眼睛严肃地说:“那,你还想跳吗?”
“我……我……”奈奈子抿了抿嘴唇,嘟囔道,“不跳了……”
“太小声了我没听清。”
“我不跳了!我不跳了还不成吗?”她气呼呼地吼了出来。
我连忙三两步靠了过去,生怕她因情绪激动而失足,将她那小小的身躯揽入了怀中。
“哥哥大人就会欺负人……☆”她把头埋在我胸前,用撒娇的口音碎碎念着。
这才是我所认识的,如调皮的小猫一般,说话会带着“☆”感觉的奈奈子啊。
“那个……那个……哥哥大人……☆”
“什么事儿?”
“正如哥哥大人所说,奈奈子所经历的事儿的确还不够多。所以啊,所以……哥哥大人能把其他痛苦教给我吗?☆”
“这怎么能教?”
“比如说……比如说……破瓜之痛什么的啊……生育之痛什么的啊……奈奈子,想为哥哥大人生个健康的小宝宝呢!☆”
她满脸通红地伏在我怀中仰视着我,那模样实在可爱得让人好想一口把她给吃掉啊!
我大概也已经脸红得不行了,整个面部都在发烫。
“等二十以后再说这话吧,你这小鬼头。”我为掩饰自己的害羞而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如果,到时候你不嫌弃我已经是个糟老头了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啦。”
“为什么要等呢?奈奈子明明就已经可以生孩子了的说。☆”
别、别把脸靠这么近啊,我们现在所站的位置很危险的!
我用眼角的余光往下瞟了一眼,远坂青尘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应该是看到奈奈子已经放弃自杀,所以才安心离开了。
至于他跟奈奈子到底有什么纠葛,以后再问问看吧。
“总、总之,我们先离开这儿再说。”我避开了奈奈子发过来的直球,顾而言他。
“唔~好吧。☆”奈奈子不满地嘟了嘟嘴。
“你先爬过去,我在这边护着你。”
“哥哥大人是想偷看人家的内裤吧~☆”
“没有!快点上去啦!”
为了避嫌,我没有抬头去看正在往上爬的奈奈子。
“呐~哥哥大人……”她呢喃着叫了我一声。
“不要多话,快点爬过去。”
“自杀的人,都是大笨蛋吧。”
“当然,都是些蠢到家了的超级大笨蛋。”
“那么,就没办法了呢。”
“?”不理解她话中含义的我狐疑着抬起了头。
“因为,奈奈子,也是个无可救药的大笨蛋呢……”
她用仅存的眼睛悲哀地看着我,凄凉地笑了一下。
然后,我的视野中,出现的是奈奈子仿佛人鱼出海般从我头上纵身跃出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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