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晓麻利地打开车窗夺过烟杆，想要发脾气，但责骂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询问着：“莉莉丝小姐，那个男孩去哪儿了？”
这次莉莉丝倒也没张牙舞爪地想要抢回烟杆，只是向后退了退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给了他一把伞让他走了。”
“那孩子没事吗？我还想带他去医院看看呢。”
木晓这么一说，莉莉丝不耐烦地从后座椅上爬起来，一脸幽怨地看着正若无其事系着安全带的男人。
“波奇，那孩子的问题医生是解决不了的。你还不明白吗？”
“木晓是个白痴，莉莉丝小姐你不直白地告诉他他是不会明白的。”木凌一屁股坐在副驾驶上转过身来冲莉莉丝眨了眨眼。
“······”在两个女孩面前作为唯一男性的木晓本人并没有任何发言权。
见木晓不说话，莉莉丝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毕竟只是波奇，不能对你寄寓太高的期望，还是我亲自来说明吧。那孩子和你一样，都是被梦魇缠住的人。”
“和我一样？”听到这句话，木晓和木凌都回过头来。
“就算是梦魇也是有不同种类的。一些梦魇只能让人做噩梦，这是最低端的。其他的有跟随型，也有待在特定地点的；有能被人看见的，也有不能被人看见的；有只是缠着人但什么都不做的，也有真正对人造成伤害的，和波奇你一样。”
“听起来总感觉像是幽灵一样，地缚灵、背后灵、浮幽灵什么的。”木凌好奇地插一句。
莉莉丝倒也没否认，只是淡淡地回着：“虽然性质差了很多，但你这么理解也没错。”
“那刚才那个少年被缠住的类型是什么？”
“那是水妖。只会在水中或着雨天中.出现的梦魇，虽然是女性的样子但面容扭曲可怖。波奇，你应该摸到那个少年的皮肤了吧，感觉如何？”
“十分冷，一点温度都没有。”
“那是因为水妖正趴在他身上，自下而上抱着他身上每一处沾水的地方。对了，波奇，你扶少年的时候也有一只趴在你背后哦。”
话音刚落，木晓只感觉背后一阵发毛，鸡皮疙瘩顺势从胳膊起到脑袋顶。自己拉住那个少年的时候总感觉自己身上的体温也在下降，还以为是淋雨的原因，现在再看向右手手臂上的水痕，他似乎能感觉到有个面目狰狞的女鬼正紧抱着他的胳膊，立刻汗毛倒立吓出一身冷汗。
“现在她还在吗——”
“早就跟着他走了，大概有4、 5只的样子，身上挂这么多只那个小男孩也不容易。”莉莉丝仿佛习以为常，说这话时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该感叹的点不在这里吧！】
“人偶小姐不去帮他吗？听木晓说那个人当时状态超级差啊。”
“呵。”莉莉丝冷笑一声，身体向前凑到了木凌面前，瞳孔再次缩成了细线，大眼睛配上这样的瞳仁使她在黑暗中愈发恐怖和诡异。阴森甜腻的声音从少女口中吐出：
“小姑娘，我为什么要帮他？凡事都是要代价的，那个代价是你来付给我吗？还是说你只是希望别人去做你不做的事？”
只是随口一说的木凌显然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认真，原本在自家哥哥面前的嚣张气焰瞬间减了三分，身体不自觉地后退着撞在了车门上。
“莉莉丝小姐，小凌她没有恶意的。”木晓出来打着圆场，漂亮的脸自然地微笑着。
两个女孩回过头看着他，莉莉丝面无表情地重新倚回到后车座上，顺带伸手捞回了自己的烟杆。木凌被逼问得脸上写满了惊慌，紧接着投向木晓的眼神中除了安心还有些许愤怒。
【嗯？为什么会生气？】
木晓以为自己看花眼了，毕竟这愤怒来的没有丝毫原由，再次望向妹妹，木凌已经低下头乖巧地向后面的恶魔道着歉：
“对不起，因为这里面能帮到他的只有莉莉丝小姐你，所以不自觉就这么说了···”态度十分诚恳，马屁十分自然，莉莉丝满意地点了点头。
“小姑娘，你比波奇要聪明许多嘛。确实是我过于严厉了，这一点上我道歉。但你要知道，自己无法承担的责任并不能推卸给别人，一定要记得。”
木凌举起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放在头上学着军官做了个行礼的动作，同时严肃认真地回复着：“了解，sir！”
看两个人这么简单就化解了尴尬，木晓紧张的心情总算是放松下来，在为妹妹说完话之后，一向中央空调的他不忘继续为莉莉丝说好话：
“莉莉丝小姐其实还是给了那个少年一个护身符的，那个，到底是什么啊？”
“那是作为补偿给他的，也算是个有缘人。只要带上护身符他就看不到那些水妖了，水妖也会与他保持一定距离。”
“那问题不就解决了？”
“并不。梦魇是来自于人内心最深处的恐惧或者期望，护身符只能帮他消除当前的情绪，但只要解决不掉本源，梦魇依旧会缠绕着他们，只是不知道再次出现是在什么时候。”
“那最终会怎样？”
“轻者伤及身体，重者毙命。不过就算活着也永远会生活在痛苦中，还不如死掉来的痛快。”
“如果解决不了梦魇，就没办法获得自由吗？”望着正在交谈的二人，木凌苦笑着喃喃自语。
木晓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其实他并不是很在意，反正不管别人怎么样，他解决不了梦魇就只有死路一条。他将注意力集中在开车上，毕竟，在被梦魇干掉之前就因为交通事故丧了命，才真叫做死不瞑目！
小小的汽车行进在滂沱大雨中，巨大的雨落声将一切看不见的罪恶吞没。坐在副驾驶的少女低下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头倚在玻璃窗上朱唇微启，转过头来注视着这个和自己朝夕相处了近十年的男人，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清澈的眼眸中充溢着哀伤，直到最后一丝勇气也被雨声吞没在狭小的空间里。
雨，越下越大，越下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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