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星渐稀,天际隐隐泛起初白。
老爷子行了一夜的路,依旧稳稳地坐在驴背上,面容矍铄,眼中不见丝毫疲劳。小格瑞丝躺在稻草堆上,听着木轮嘎吱嘎吱的声响,仍在熟睡中。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混乱的元素波动,小格瑞丝猛地睁眼,惊恐地望向那边。在她眼中,淡绿色的像萤火虫一样的小光点,如飓风般汇集在一处,形成一团巨大的旋涡,在空中撕扯搅动,带起一阵阵狂风,异常的可怖狰狞,比她以前见过的所有猛兽都要吓人。
“老爷子快停下!”小格瑞丝大喊,用小小的双手抓住老爷子的厚实的肩膀,声音里充满了惊慌。
“停下?为什么要停下。”老爷子的胡须在风中飘扬,却像是没看到那个骇人的东西一般,仍旧不慌不忙地驾着驴车往前行去。
“那里,你没看见吗?啊——鬼!”
小格瑞丝正给老爷子指那团旋涡,忽然发现旋涡中竟然出现了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随后一张半透明的脸渐渐浮现出来,面无表情地看向她。
这把小格瑞丝吓坏了,立刻低下头,把小小的身子蜷缩在老爷子宽阔挺拔的后背上,期望挡住那个怪物恐怖的视线。
“哦,元素精灵,现在看到了。”老爷子一边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一边继续不停地往元素精灵怀中撞去。
元素精灵,是在特定条件下由该区域浓度过高的单一属性元素聚合合成,拥有极强的破坏力,放任不管的话往往会在附近徘徊几日后自行散去。所有的元素精灵里,火系和雷系的破坏力是最强的,而水系元素虽然柔和,但常产生于深海,一旦有船只不幸遭遇,也很难逃出生天。
这只元素精灵是风属性,最近季节交替风向变化,加上这里是平原地区,会遇上倒也不足为奇。
“小娃娃,你很怕吗?”
听到老爷子的问话,小格瑞丝疑惑道:“老爷子你不怕吗?”
老爷子哈哈大笑:“我当然不怕!”
“这世间,没有什么东西是好怕的,只有能与不能,做与不做,”老爷子驾着驴车向风暴中心行去,“剑藏于匣,即是‘不能’;剑出鞘,即是‘能’。格瑞丝,看好了!”
格瑞丝睁大了双眼,随着驴车驶入风暴的中心,眼前恍惚出现了一柄巨大的剑,锋利无匹,所向披靡,矗立于天地间,直直地延伸向暴风中心。
那张半透明的脸开始扭曲,暴走的狂流在接近驴车附近便被分开,从中出现一条罅隙,从头到脚延伸,犹如被利刃切开了一道光滑的口子。在驴车穿过风暴中心的一刹那,格瑞丝竟看见这个巨大的怪物从中间被分为了两半,巨大的躯体无法支撑其原有的形态,在化作两半的那一瞬间便溃散为无数的绿色光点,在空中飘飘浮浮,最终消失。
狂风骤停,驴车依旧稳稳地行在被狂风搅得一团糟的泥泞路上,老爷子面容平静,目视前方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小格瑞丝将这一切看入眼中,早已张大了嘴,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世间万法,无不可斩之物,然而剑刃如心,心若锈了钝了,则剑也脆弱不堪,”老爷子声音不大,却有若洪钟,“格瑞丝啊,你的心,又将前往何处呢?”
……
格瑞丝睁开双眼的时候,有些恍惚。
黑色的天空幕布下繁星朗朗,渲染出片片彩色的光带。耳边传来一阵嘎吱嘎吱的车轮声响,以及家畜微微的呼噜声。
“老爷子?”格瑞丝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然后,某个刚好路过的红发少女炸毛了:“啥?本小姐看起来像是一个老爷子?”
“呀,格瑞丝你醒啦!”另一个熟悉的轻灵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格瑞丝虽然一下子有些搞不清情况,不过下意识地看向了第二个发出声音的人:“雨儿?”
虽然背对着篝火,牧诗雨的面孔被阴影笼罩,格瑞丝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同时也想起了自己之前的处境。
“雨儿,这是哪?”
一旁的红发少女见自己被无视,撅着嘴看起来有些生气:“喂,你还没说清楚,我像是一个老爷子?”
格瑞丝被她吵得有些不耐烦,揉了揉额头:“刚才是梦话。”
“啊?哦……”红发少女一愣,脸上浮现两团酡红,装着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牧诗雨走过来,好笑地瞥了眼红发少女匆匆跑开的背影,俯下身,拉近与格瑞丝的距离,说:“我们现在是在埃莉诺城附近的森林里。”
少女身上馨香的温热气息透过夜的湿冷,如同一双温软的手轻抚过格瑞丝的鼻翼,附身靠近的美丽面容上一双星眸熠熠生辉。
格瑞丝看痴了。
“格瑞丝,你身体还好吗?莱瑞说我们明天就能进城了,到时候我陪你去看看医生好不好?”
牧诗雨的嗓音柔柔的,与平时的乖巧比起来,更多了丝体贴,配合着俯身时微微露出领口的雪白酥胸、嘴边软软的微笑、以及那专注深切的眼眸,不自觉散发出一种青涩的性感。格瑞丝的心口忽的传出一股热流,冲得脸颊微醺。
见格瑞丝不答话,牧诗雨有些发窘:难道这个世界没有“医生”这种职业吗?一般游戏里奶妈是什么来着……牧师?萨满?
凝望着不知为何脸上露出无措神情的牧诗雨,格瑞丝着迷一般地伸出手去,指尖掠过鬓边垂下的缥缈发丝,触碰到那因篝火烘烤而略显炽热的红润脸颊,轻唤着:“雨儿……”
“格瑞丝。”
不曾想,牧诗雨竟反过来抓住了那只手,直起身子,拉开了脸庞之间的距离,声音中隐隐透出一股莫名的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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