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已更完,刷新看完整版)
今天是星期五,老天不作美,突然下起了雨夹雪,气温骤降。
在铅灰色的天空下,整片城市都显得湿气蒙蒙。
楼的前厅门口上全是融化掉的积雪,一个个黑脚印把楼道里踩的面目全非。
走上一楼缓台,少年重重的哈了一口气,刚欲抬腿,赫然看见一个身段婀娜的女子站在扶栏的另一侧。仿佛从天而降一般,对着墙低头绞着身侧的书包带。来来往往的男生们在经过时都会偷偷地瞄上几眼,而后在装做目不斜视的样子谈笑着走过。
那个背影秋原打死也不会认错,毕竟在一起生活了十多年,太熟悉了。
“姐~,你…怎么在这儿?”
没有回答。
高三平时都是在单独的一个教学楼里学习上课,因此秋家二姐自从搬过去以后就再也没回过这里,眼下还应该是第一回。
“姐,你……是来找我的吗?”
还是没有回答。
见状,少年微微地叹了口气:“那我们先走吧。”
说完轻轻的拉了拉秋影的衣角。
这次少女有了反应,她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反手扣住了拉她衣服的手,便拽着人慢吞吞的走了下去。
二人来到门外,穿过湿漉漉的球场,一路小跑。秋原掉在后面,安安静静地跟着。
以前在初中的时候秋家老二就养成了个习惯,一不顺心就逃课。
因为罗雪不敢跟着一起浪,所以她只好每次都来找少年。然后两个人一起去书店或是肯德基之类的。
这一次去的必胜客,少女领的路。
找到座位后,秋影依然是低着头,沉默如初。
邻桌的男女投来了诧异的目光,似乎在问重点高中的学生在这个时间怎么会跑来吃饭。
G城一共就那么几个学校,一中更是其中最为高级的中学,不夸张的说,学习差的一个学年就那么几个。而且就算学习差也不会跑出校园,因为根本跑不出来。G城一中的门卫和保安的工作十分严谨,态度堪称敬业。
秋原不喜欢披萨,也不知道自家二姐是不是喜欢。但从她能带着自己来这吃东西,因该是没什么问题的。看其没有拒绝,少年点了新出的一款披萨,两份牛排,几样小食,两杯饮料。
直到上餐之前,俩人都没有说一句话。
少女从坐下开始就一直低着头,偶尔扬颈看看窗外。根本不搭理对面尴尬无比的某人。
披萨饼果真很难吃,秋原吃了小半块就不想动了。周围的顾客们倒是对眼前的面饼蛮有兴趣,令人不解的是,大家都斯斯文文地用刀叉。外国人对于这种快餐是用手抓着直接往嘴里送,到了这里却成了和熊掌、鱼子酱一样的稀罕食物,不用刀叉不显其珍贵。
秋影的刀叉也用的笨手笨脚,见少年不吃了,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模样娇憨至极。
秋原注意到她的窘迫,不得已又抓起那半块披萨饼,塞进嘴里大嚼起来。
饭吃到一半,少年的电话响了,是班任。罗绮玉在另一头怒气冲天地问他在哪,秋原捂住手机,讪笑着说自己难受,晚到一会儿。罗老师长长的‘嗯’了一声,然后回了句你死定了就挂了话筒。
“不许回去。”
对面的冷面美人终于看向了少年,手里捏着半块披萨饼,一字一句的说道。
“呃…,这个,”秋原指了指盘子里的食物,岔开话题:“快吃吧,中午没吃饭吧。”
“我说你不许去学校!”少女一动不动地盯着少年,清澈秀气的眸子里似乎有某种坚硬的东西。
“好好好,我不回,”男生勾了勾嘴角,好气又好笑:“皇姐大人,快吃吧,一会儿凉了…”
女孩又低下头去,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不动,忽然,一滴泪水落在桌布上,紧接着,两滴,三滴……
秋原一下子给惊住了,腾地坐直了身子,焦急的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不住地问怎么了,不过并没有什么效果。
秋影无声的哭了起来,却始终捏着那半块披萨饼不松手,似乎吃不下去,又把它当做唯一可以牢牢抓住的东西。
少年见她哭得伤心,便站了起来,坐了过去,手悬在半空中犹豫了足有半刻钟后,终于轻轻地落在女生的肩膀上,透过薄薄的绒衣,能感觉到其凸起的肩胛骨。
几分钟后,少女的哭泣戛然而止,就像开始一样令人措手不及。她用秋原的棉衫擦了擦鼻涕,抿抿头发,推开了身边的男孩,继续吃那块已经被她捏变了形的披萨饼。满桌的食物少年基本没动几个,都被女生一点点吃光了。她不是食量大,而是有意拖延吃饭时间。邻桌的客人都已经换了三拔,这顿漫长的午饭才吃完。
秋原看了看手表,马上三点半了,衣袋里的手机又在振动,不用看就知道是班主任在催他。
“走吧。”
秋影坐着不动,手按着桌角,眼睛一眨不咋地看向少年:“我不回去,你也不行。”
秋原央求:“姐,求你了……”
秋家老二把头扭过去,板起脸,意思很明显:那我就不走了。
她知道他不可能把她自己一个人丢在这儿不管。
少年无奈:“好吧,不回。我们溜达溜达总行吧…”
…………
下午五点,秋家姐弟双双把家还。
进了屋子,秋原靠着门,长吁一口气。
这天实在太他妈冷了。
少女倒是显得很放松,她把书包甩在沙发上,悠然地躺了下去。
手机在次响动,少年连忙接起。
罗绮玉的声音有些着急:“你怎么不接电话?”
“老师,真是对不起,我今天真去不了了,我也是没办法。”秋原捂住半边嘴,压低声音说到:“晚自习也不去了,拜托了您老师。”
“到底怎么回事?”
“呃…明天再说吧,行,就这样,老师您忙吧。”
嘟嘟。
少年头一回主动挂掉班任的电话。
刺激。
走到沙发旁,秋原害怕晃动到女孩,便慢慢地坐下,一时无话,最后冒出一句:“你的作业写完了吗?”
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秋影也不由得翻了一下眼皮。
“那…累了吧,我去给你烧点热水。”
少年起身,刚欲迈步,就感到一只手拉住了他的外套。
随后,一双洁如玉藕的秀臂就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腰。
一瞬间,秋原的身体变得僵硬,脖后的绒毛也刷的一下全竖起来。
他本能地想要推开,可是她那双手抱的如此之紧,无论他转向哪里,少女都紧紧地贴在他的后背上。他无端地想起了老鹰捉小鸡的游戏,自己是那只母鸡,女孩是一只躲在他身后的小鸡。
少年又去掰她的手指,掰开一根再去掰另一根的时候,前一只手指又会不依不饶的重新攥紧。两个人心怀默契般地无声挣扎,掰来掰去,秋原累了,更怕把姐姐的指骨弄伤,只能站着不动。
秋影高度戒备了一会儿,察觉到背向自己的俏人儿没有继续挣扎的意思,就舒舒服服的把脸贴在他的背上。少年的全身又是一抖,下意识地向前躲避,少女也顺势随着他的动作贴过去。
这种弯腰弓背的姿势可坚持不了多久,又过了五分钟,秋原只好投降。
“我不走,你先放开我。”
女生的手松开了一些:“你保证?”
“嗯,我保证。”
“先陪我上楼。”
二人走上楼梯,男前女后,期间秋影一直死抱着自己的弟弟不放,气氛旖旎。进了房间,那双手才犹犹豫豫地放了开来。
正当少年呲牙咧嘴地捶着腰回身的时候,一股无可抗拒的大力猛然从身后传来,砰地将男孩砸上了床。
床上的被单泛着淡淡的少女体香,闻起来让人心醉,却把秋原吓出一身冷汗。
当年,秋芸芸也是这么做的。除了房间以外,一模一样,连力道都是那么的相似。
少年侧身而卧,还不等起身就被看准时机的女孩腾空压下。
女生的脸上是混合着撒娇和乞求的复杂神态。
秋原试着拉回胳膊,秋影却不肯松手。几乎是同时,她的身子依偎过来,把脸重重地埋在少年的雪颈间,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
两个人心有灵犀般地没有出声,静静的抱在了一起。
秋原先是脸红,继而迷茫,其后像是坚定了什么似的,手上微微用力,轻而易举的就把身上的娇柔全然圈入怀里。
从天色昏暗到夜幕深沉,从人声鼎沸到寂静无声,少年一动不动地搂着怀中的丽人,大睁着眼睛看着窗户上的霜花一点点朦胧下去。
然而不知什么时候,他还是睡着了,在醒来时,少女已不在怀中。
秋原蹭地一下爬起来,在屋内惶然四顾,却发现秋影静静地坐在书桌前,手里捧着一本书,看着窗外发呆。
拉开灯,少年有些尴尬,坐在床边,看着对着自己面无波动的自家老姐,一时竟无从张嘴。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搂抱而睡,怎么看都不像是姐弟之间应有的发展。
当时怎么了这是?吃错药了?
秋原头脑清醒,但依旧难以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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