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毕业
在冉冉响起的校歌声中，鸣澄高中第76届毕业式在礼堂中正式拉开了序幕。
继校长、教师代表、毕业生代表演讲完之后，毕业式迎来最后一项——由校长亲自将毕业证书颁发到每一位毕业生的手中。
由于前面还有16个班级，等校长叫到叶所在的17班时，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三年级（17）班，学号60，明叶同学。”
听到音箱里传来自己的名字，叶连忙从座椅上站起身，然后恭敬的沿着座椅中间的空道走向主席台。
啪嗒、啪嗒，踏在木地板上的声音清晰的回响在庄严肃静的礼堂中。
“恭喜你顺利毕业，愿成功和幸福常伴你左右。”
笔直的停在演讲台下，叶有些感动的从慈祥的校长手中接过一纸证书，深深的鞠了一个躬，“谢谢您。”，然后走下了讲台。
“下一位，三年级（18）班，学号01，XX同学。”
……
* * *
毕业式结束后，叶拿着毕业证书回到了教室。
教室里的桌椅全部被堆在了教室后方，讲台前的黑板上写满了“大家一路顺风！”、“愿我们永远是朋友！”等留言。
目光在优雨曾经坐过的座位上扫了一眼，叶嘴角露出一丝看起来有些落寞的微笑，“转眼间，已经两年了啊，你到底去了哪里呢？过的还好吗？”
本以为经过时间的洗礼，自己会渐渐淡忘优雨的事情。
事实却完全与此背道而驰，每天上课叶都会忍不住看着隔壁那个空座位发呆，优雨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仿佛已经烙印在他的脑海深处，因为这个原因，有好几次他都看到了幻觉——优雨坐在座位上，微笑着向他挥手。
这有点胸闷，有点寂寞，又有点幸福的感觉究竟是什么呢？
难道我……？
突然想起曾经的自己似乎对秋露公主也有着这样的心情，叶连忙摇了摇头。
暂且将优雨的事情放下，叶走到了黑板前，拿起一只粉笔，然后在黑板上写下了一行字：20XX年6月20日，明叶与明穗正式毕业于鸣澄高中。
脑海里浮现出穗那张柔弱中透露出一股坚强的面孔，叶的眼角微微有些湿润，“穗，恭喜，我们正式高中毕业了喔。”
对着空无一物的空气，叶紧紧握住胸口穗送给他的护身符，咧开嘴角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这一刻，这一个瞬间，这个画面，将永远的定格在时间的剧场之中。
“啊，是明叶同学，和我们合个影做个纪念吧！”
从教室前门走进的几个女生看到叶正站在空洞洞的教师中，连忙跑了过来。
“等、等等，我还有事要……”
“别这么固执嘛……今天可是我们最后一次聚在一起了喔！”
“就是、就是！”
完全没有给叶拒绝的空隙，几个女生拖着叶整个校园的跑，拍最后的纪念照。
好不容易从她们的“魔掌下”逃脱，一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
“得回去准备午餐了，爸爸最近好想越来越没有胃口了……”想起明斋最近身体越来越虚弱的事情，叶不禁变得愁眉苦脸，无论他怎么劝说，明斋就是不肯去医院住院，偏偏要一个人躺在家里。
幸亏两年前隔壁搬来了一个好心的大婶，叶要上课或者去打零工时，她都会帮忙照顾躺在病床上的明斋。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叶才能稍微安心一点。
就在叶刚走出校门，准备乘公共汽车回家时，口袋中的手机突然传来了来电铃声。
一看联系人，是家里的固定电话打来的。
是爸爸？
“喂？我是叶。”一边向街道对面的车站走去，叶一边接通了电话。
“叶啊，不好了，你爸爸他……！”
听完大婶的话，叶猛地怔在了街道中央，瞳孔一瞬间放大，脸上满是错愕的表情。
街道两方行驶来的汽车被站在马路中央的叶挡住去路，一个个不耐烦的按着喇叭，更有甚者，摇下玻璃窗，伸出头来大骂：“你找死啊！快点闪路边去！”。
愣了几十秒，叶总算回过神来，“谢谢大婶，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医院。”回完这句话，叶挂断电话，向车站那边跑去。
一度被堵住的交通，很快恢复了正常。
在车站着急的踱了几分钟的步子，终于等来了公车，叶连忙跳了上去。
四十多分钟后，公车停靠在医院前的公路车站旁，还没等车停稳，叶便飞快的下了车，向医院那边跑去。
“上午我准备给你爸爸送点水过去，敲了他房门很久都没有回应，没办法之下，我就拿来你留给我的预备钥匙打开了他的房门，然后……就看到他从床上摔在了地上，不管我怎么叫喊，他都没反应，所以我就连忙叫了救护车，救护车刚刚来把他送到了医院，小叶啊，你快点去医院吧，不然可能……”
想起隔壁大婶在电话中的话，叶紧咬牙关，发动身体强化技能，拼命的向抢救室那边跑去。
“等着我！绝对不要有事！爸爸！接下来才是我要报答您的时候！您要是……我该怎么办！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您以外，我已经再也没有亲人了！”
恨不得自己长出十双八双脚，叶一边祈祷着一边尽全力奔跑着。
终于，他来到了急救室的门前，在他前脚停下不久，后脚抢救室的门噗通一声被推开。
几名护士推着一个移动病床从抢救室内走了出来，躺在病床上的毫无疑问就是已经瘦得皮包骨头的明斋。
两名医生在一旁一边摇了摇头，一边取下沾了一丝血迹的口罩和手套。
“爸爸！”
冲到明斋的病床前，叶大声的呼喊着那个两年前才纠正过来的称呼，然而躺在病床上的那名瘦若枯柴的老人却丝毫没有睁开眼的迹象。
“医生！我爸爸他……”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他已经……寿终正寝了，还请节哀顺便。”其中一名医生叹了口气，安慰似的拍了拍叶的肩膀，然后离开。
“怎么会……您这个大骗子！明明是您说要看到我开开心心的高中毕业！为什么不看一眼，就这样离开了啊！为什么啊！”
拿出毕业证书，塞到那只再也不会动的手中，叶趴伏在明斋的遗体上大哭了起来。
这是他自穗死之后，第二次哭的这么伤心。
“为什么要走的这么突然……明明我都还没来得及报答您……”
这一天，对于叶来说，是一切终结的日子。
自此，他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牵绊，变成了孤独一人。
几天后，在简易的丧礼举行完之后，叶拖着疲累的身体从墓地回到家中。
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和餐厅，叶的眼神中渐渐失去了一切色彩，像是被抽去了灵魂一般。
穗也好，明斋也好……
都已经不在了。
人生一大伤事，莫过于生离死别。
这巨大的伤痛，才仅仅两年，叶就体验了两次。
漫无目的的走到了明斋的房间里，这里还充斥着一股药味，眼前一张纸条吸引了叶的注意。
纸条位于床铺下方不远的地面上，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
叶突然想起隔壁的大婶曾说过，爸爸是想要拿什么东西而从床上摔了下来，难道他是为了拿纸和笔吗？
精神恍惚的拾起纸条，当看到上面留下的一段话后，叶的眼眶中再一次盈满泪水。
“写给我最爱的儿子：叶，我知道我的身体已经快不行了，明明今天就是你的毕业式，爸爸却等不到你回来了，真是对不起，不过，还请允许我在这里说一声：恭喜你，高中毕业了，你终于长大了呢。谢谢你实现了我最后这个愿望，我已经死而无憾了，这一辈子，我能抚养大你们两兄妹，是我明斋最大的幸福。最后，叶，我死后，你就离开这座城市出去外面的世界走走吧，接下来，你的世界将会变得无比的宽阔，请随心所欲的生活下去，追逐属于你的幸福，不能亲眼看到你翱翔在这片天空下，我很遗憾，假如有天国的话，爸爸我一定会在那里，和穗一起，永远，永远，守望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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