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说完那些在曾经的仙界显得大逆不道的话,蒙面人便是再拍千机匣,勾爪一出直指远处一佛塔。脚下一踏,绳索一收,二人便腾空而起,丢下身后受苦的百姓,向着远方进发。
“比起诛杀恶鬼——若能从你口中询得这炼丹御鬼的叛仙的线索,便可从那仙宗会里换来名利。到时候,我便可换这一生不愁的吃穿——这笔生意不是更加合算?”
苍仑惊得无言以对,只得暗自叹道:这是什么世道?地仙除妖降魔,竟然是为了名利,为了讨好宗会?这五十四仙家如今究竟是唱了哪一出戏?
然而苍仑回头看那行凶恶鬼,虽因逐渐远离而身形渐小,但闻城中百姓家破人亡,哀鸿遍野,终是于心不忍,灵机一动便道:“仙人若真想得到线索,与其问我,不觉得从那鬼怪身上更好下手吗?这长鬼既是那妖仙所控,必藏了联系在它身上。”
听了这句话,蒙面人收了绳索,脚下一刹。犹豫一会儿,便自觉是有番道理。若是能从这鬼物身上找到线索,再从林氏口中问出三言两语,定可顺藤摸瓜,抓住幕后黑手。便将林氏带下了屋顶,往街角死巷一藏:“你在此地乖乖等我,待我斩了那鬼怪取了鬼丹,便回来找你。”说完,踏风而去。
“乖乖等你……我又不傻。”苍仑看着龙胆氏身形渐远,就打算扶着那街墙蹦跶着逃走。
结果刚没走两步,那龙胆氏竟是又折了回来,看着欲要逃走的苍仑,冷哼一声:“我就知你不会老实呆着。”说罢便从怀里掏出了三尺麻绳,把林氏一捆,再往地上一扔。
苍仑立即开口大喊道:“……救命啊!救命啊啊啊!”
但是这深更半夜,又恰好闹了地震,这城中居民纷纷夺门而出,早就跑去了那宽阔地界求生,那顾得这小巷还有一不知死活的人在求救。喊了半响,嗓子都要哑了也不见个鬼影。
苍仑这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龙胆氏再次启程,自己却只能满脸地绝望,看对方离了他远去。
知道不会有人来救援,苍仑算是认命,叹了口气。谁知这一叹气,身上的绳索竟然自顾地松了去,苍仑倒是一惊:莫非我法力有所恢复,得了这化解之术?
然并非如此,只见那死巷之口飘飘然现一人影。纵使深更半夜,乌云闭月,此人身上竟然自带着光华,让苍仑看得真切。对面这女子玉面皓白,抽丝银发;点苍蓝唇彩,化乌青胭脂,这般冷淡的妆点,恰衬她那不食人间烟火之风。修眉联娟,半掩着一对明眸,瞳色冷艳,淡如琉璃,像是把那天上婵娟含在了这丹凤笼中,大有倾国倾城之气派。
穿淡妃大袖衫,挂蚕丝霞披,蹙金绣北斗七星。虽无雨雪,却手持一收势纸伞。
不稍细想也能得知——此绝**子定非凡人,必属那五十四仙班之列,且修为颇高。
见她手中捏着法诀,苍仑知道那绳索定是此人索解。虽然苍仑并不认得她,但受此救命之恩,忙不迭地低头道谢:“小女多谢仙姑搭救!”苍仑低头,却是顺眼一瞟,偷偷窥伺那女子,当真是国色天香。而且,虽然不曾见面却给了苍仑似曾相识之感。仿佛跨了千年去凝视转世熟人。只可惜自己丧了修为,不然或许能看通这其中奥妙。
而那白发女子见苍仑行礼,只是淡淡一瞥:“不必。”便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只顾自行往前走。然而尚未走出十步,那女子苍色带腰间却放出一道亮光,一块发亮的玉佩便自己飞了出来,拽住了女子的脚步。
这玉佩上有九兽环斗之纹饰,左右翠色有所差异,原定是由两块组成。左边一块刻的是四只飞禽,右是五种走兽,各个面目狰狞,又栩栩如生,相斗场景也是异常激烈。
而两块玉石首尾相接,恰成圆,做一环佩。
看到这环佩的瞬间,苍仑顿时间面如死灰:“……完了。”
此物乃陨金乌的死敌,天孤仙,杜明真君的“九兽环斗珏”。这玉佩有一奇能,能感受方圆百里之内的妖魔鬼怪和邪门左道之人。如有邪物作祟便会闪烁,指引主人前去降服;且若周边有邪气之物,不管那元神如何幻化,藏匿何处,这环佩也定能将其真身识破,发出这种警醒的绿光来。
难怪苍仑看着对方会觉得异样,这人竟是天孤仙派!
天孤仙与其他一百零七仙家不同。众仙家都是以血缘纳门第。地星仙门可纳一千弟子,天星仙阁可纳两千弟子,都巴不得自家桃李满门,壮实家业,可唯独这天孤仙自古以来就只有一师一徒,而且这一师一徒并不如其他仙家以血缘立宗族,反而是以师徒立门派。算是异类中的异类。这九兽环斗珏便是那仙家的传承之物。
而环佩此时已经察觉到了异样,从主人的腰间飞出来,仙子也是随环佩的指引看去。
显然,玉器已经把指示的目标从那远处作祟的长鬼身上,转移到了这深巷被捆的女人这里来。它这是在提醒自己的主人——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而且缺胳膊断腿的凡女,竟是比那数丈长鬼更为邪恶的存在!
“……”那仙子虽不言语,但眉宇间也是颇为惊讶,她一言不发地盯着苍仑,细细打探,却没有从苍仑身上看出什么威胁,更加觉得蹊跷。便前踏了一步,两指一并,那绳索又自顾重新绑回了苍仑身上。
“诶诶!干……干什么啊!又把我绑起来……喂!你去哪儿!”
苍仑虽然是拼命疾呼,奈何那紫衣仙子始终不搭理,绝尘而去。
再来说说那龙胆氏。
丢下林氏之后便乘千机匣穿梭于楼台高阁之间,辗转腾挪便近了那长鬼之身。
方才离开一会儿,长鬼似乎就已经把此处的县城搅得天翻地覆。四处是些倒塌的房子,百姓也纷纷匆忙从家里面逃了出来。明明是半夜,黑乎乎的街道却是人头攒动。于是龙胆氏念了一避嫌诀,免得一众凡人看见她身。毕竟凡人虽看不见鬼,到时候却能见得她漫天乱飞,反倒会以为是她在作怪,搅了这天地。
法术作罢,再将勾索抓扯于那长鬼身上,越过地上一帮拖家带口逃难的民众,便是冲那长鬼飞身而去。
贴近了那长鬼,那厮此时仍然在发飙,狂舞四肢。龙胆氏几经擦险,才贴近了这长鬼后背,便是从怀中掏出一张封鬼金符。她右手捏箓,左手控线,自己便借着收绳之势,脚下踢了几步调转身姿,便绕着长鬼的身体跑了起来,扶摇直上。
“通天锁令,百万力士助我伏魔!定!”
咒语念罢,手中金符光芒四射,恰巧自己也绕上了长鬼面门,不待长鬼有所反应,便是伸手一指,将符箓贴在了长鬼的印堂眉心。
霎时间,长鬼身上如坠了万重山,被十万罗汉压身,轰然倒下,四肢接地,伏着身子无法动弹。龙胆氏旋而落地,回首直视那长鬼双目,见得自己神威有效,得意笑道:“终究只是一小鬼。”遂拔出背后的潜诛剑防身,绕着长鬼小心打探。
龙胆氏不懂得御鬼之术,但知其身上定有古怪。果不其然,没走几步便看见这长鬼手腕中心大陵穴上插了根一寸粗细不知长短的桃木钉。而再做查看,发现除了手腕,这长鬼的后襟、脚踝、膝盖、脊柱、渊腋等等大穴共有几十颗桃木钉,大致一数差不多七七四十九处。
“……此人真乃心狠手辣。”龙胆氏忍不住皱眉。
长鬼虽是鬼魅邪物,但也不至于为求操控其身,用这般极其残忍的手段对付虐待。果然练就这邪门歪道之人都是灭尽人伦,丧心病狂。
难怪仙界将要把旁门左道赶尽杀绝,真当是一帮该受天诛地灭之人。
龙胆氏最后绕至长鬼面前,长鬼见了龙胆氏,倒也不闹。虽是青面獠牙,赤眼血口,光是那下颚犬齿就有一人之高,但是被这定鬼符镇住之后,这长鬼身上的邪咒似乎也失了效,反倒平静了下来。龙胆氏刚要发话,只见它张了张嘴,发出些许呜咽,那灯笼般大小的双眼竟然流出来汩汩血泪。
龙胆氏也是立即会了意:“……看来你也是个可怜之物——不须惊慌,待到我从你口中问出些许话语,我自会行超度之术助你脱离苦海。”
听了龙胆氏的话,长鬼微微点头,等着她的问话。龙胆氏道:“我问你,你是受何人操控?是何人对你下此毒咒,打下这七七四十九处桃木钉?”
但是长鬼只是摇了摇头。
“……那我再问你,你是从何而来,至今已受人指使作恶几次?”
这个话题长鬼似乎知道,它张了张嘴,正要开口,谁知周身却突然炸出一道邪气。这邪气从那四十九处桃木钉中迸发而出,带着一股霸道,把龙胆氏连同那长鬼额上之符一同震飞了出去。
龙胆氏一时间来不及反应,便是被这邪气弹飞,重摔在了墙体之上。墙体顿时洞开,自己便跌进了屋子里面,斗笠撞了个稀烂,好在自己有内力加身,才勉强没有受伤。
龙胆氏扔了头上斗笠,从那破屋中爬出,走至室外,抬头便被吓了一跳。只见那长鬼周身绕着一团绛紫色的邪雾,且身形比之前还大了数倍,足有十几丈高,像是平地里面横空出现了一座怪山。顶天立地,闭月遮天,竟与那寺中雁塔平起平坐,仿佛能只手探云。
这长鬼会膨胀成这幅模样,想必是那幕后黑手分了自己的元气到这长鬼身上,才能使它挣脱了镇鬼符,还得此巨体。
龙胆氏看得出这邪物背后的操手定是修为不浅,自觉不是对手,便打起了退堂鼓。然而没走两步,那魔化的长鬼便再度作祟,脚踏爪挥,有目的地朝着龙胆氏一爪拍来。龙胆氏身形一闪,躲过攻击,那鬼手却顿时把她身边一片镇屋化作了废墟。霎时间乱石迸溅,尘埃遮天。等到烟雾散去,在龙胆氏眼前倒下一房,一垂髫女童伏在地上哭喊。一男子被压在房梁之下动弹不得,而此时依旧撼动不止,那周边的石墙随时有再度倒塌的风险。
“爹!爹!”
“快走!青儿,去找你大伯!不要管我!”
女童试图将一男子从石堆之下刨出来,虽是无用,一双小手也是被乱石割得通红,却任旧不肯离去。
龙胆氏见到此景,虽是微微动容,但回头望那长鬼虎视,便也不敢作停留,心一横撒腿狂奔。然不出十步,面前街角突然飘出一淡妃色身影,龙胆氏身形一闪与其擦身,见她立人如画,且腰间环佩发出清响,光芒四溢直指长鬼,便觉此人定非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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