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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那天、那时、那场雨

第七章 那天、那时、那场雨

“云一,把那边的盘子端过来。”一如既往的粗犷声音,在厨房的后面炸响。“不要磨磨蹭蹭的,客人等着呢。”

“是,野田大叔。”云一放下手中正在擦拭的餐具,在身上的工作服上擦了一下手,然后赶快去接过橘手中捧着的盘子,放到了灶台上。

被云一称为野田大叔的是这里的主厨,他满脸粗犷的胡子,浓密的棕黄色头发与胡子一样乱糟糟的纠缠在一起,看那双粗壮的手与其说他是个厨子,更像是名屠夫。

但是,他的手艺的确很好,虽然只是最简单的材料,在掌握了火候和各种调味料的用法后,他也能做出不输于高级素材的口感。这个“燕秋苑”成为附近闻名的快餐店,靠的就是他精熟的手艺。

现在,云一正被这个像屠夫一样的厨子呼喝着跑来跑去。

“云一,二厨那边的菜好了,快给客人端上去。”

“云一,3号桌的客人吃完了,快去收拾台子。”

“混账小子,你在干什么?餐具怎么还没擦好?快点,还有盘子要洗,记住一定要过水3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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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生意很好,但是这里毕竟是小店面,只有两个厨子和两个杂工。橘负责的是招待、点菜还有收银,那家伙的确很适合干这种事,无论是怎样的客人都能从容的应付,这是云一自叹不如的才能。

而云一的工作则是:各种杂活,包括洗碗,擦桌子,洗餐具,上菜,给厨子打下手,清理剩菜………………

在这个时候,云一才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感到了为难。高强度的工作如果是在平时,咬一咬牙就可以撑过去,但是在发着高烧的现在,云一得拼尽全力去做。一放松,就会被病魔打倒。

在一旁看着的橘虽然想帮忙,但是她的工作也不能说是轻松,几次想帮云一都被云一用眼神阻止了。

这是他的工作,必须要自己做好。云一的这种做法与其说是坚持,不如说是固执。明明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来自同伴的帮助欣然接受就好了,但云一就是不愿意,仿佛这样做就能挽回什么,就不用再失去。

这样高强度的工作一直持续了一个上午和中午,云一的头上汗水在不断的滴落,被阻塞的热量渐渐释放出来,他的体温开始向正常温度回落。可即使如此,损失的体力是不会回来的,强忍着病痛工作的云一付出了远超平日的体力,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已经十分的疲倦了。

趁着中午过后短暂的休憩时间,云一躺在路旁的树下。新宿的绿化做的不错,即使是繁华的商店街也能找到乘凉的地方。

四肢展开躺在地上,云一眯着眼睛,打量着从树叶的缝隙中漏下来的些微阳光。美丽的景象,总能引起一些奇妙的思绪。

即使是被大树遮挡,仍然有阳光洒了下来。如果把那一片片树叶比作一次次命运安排的挫折,那么穿过那无尽阻碍照射下来的光,又是什么呢?

那样子的力量,我也……想要啊。向着天空张开自己的手,云一在心中轻轻的诉说着,请把光借给我吧。

不远处,橘正站在便利店的门口,担忧的望着云一。即使相识了近3年,她感觉自己仍未触摸到云一的真心,他渴求着什么?他想要的是什么?橘什么都不知道。

偶尔,云一会像现在这样躺在树下,露出无助的表情,伸出手向着光明握去。但是,光又怎么抓得住呢?

“还在看那个小子?”野田大厨从店里走出来,递给橘一杯冰镇的果汁,望着树下的云一说道,“像那种没长大的孩子,让他自己静一静吧。”

“怎么会?云一才不是没长大的孩子,他一直那么的努力!”橘自己也没想到,她会有那么激烈的回应。但是,真的无法忍受,像那样子拼上一切努力的云一被人否定。

没有在意橘突然高上去的声音,野田用沉稳中带着点惋惜的声音说道:“他的确很努力了,但是,终究只是个孩子的程度。因为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一直沉溺于过去的人会看不清身边的东西,这样子的他,即使再怎么努力,也只是徒劳,只会让自己伤的更重而已。”

看的十分的清楚,野田从那个拼命的少年身上看到了自己过去的影子。同样的笨拙,为了无意义的过去拼上一切,受伤,跌倒,哭嚎……然后继续站起来,再一次向着那无法触及的过去发起冲锋。也因此,伤害了那些关心着他的人。

橘沉默着,她想说些什么来反驳,想证明云一是一个优秀的男人。但是,心中的某一处在提醒他,野田说的没错。

想起了和云一的第一次相遇,那个雨中的相遇。

因为名字中带着一个雨字,橘十分喜欢在下雨的日子,撑上一把伞,就这么走出家门。雨中的城市比平时冷清的多,小巷里根本没有行人,淅淅沥沥、清清澈澈的雨滴从天空落下,隔开了所谓的现实。

这是属于自己的世界,少女在雨中转着圈,轻快的跑着。偶尔有水花溅起,湿了她的鞋子,少女也全然不在意。

那一天,一个少年闯进了“雨”的世界。

“你叫什么名字?”虽然有些不开心,橘还是友好的向少年打招呼。然后,她看到了少年的头微微抬起,刘海下的浅绿色眸子无神的看着她。

至今不能忘记,世界上竟有那样的一双眼睛,仿佛放弃了一切、失去了一切、被夺走了一切的空洞眼神,整个世界在那双眼睛中崩溃了。

“打扰你了很抱歉。”即使如此,少年仍然很有礼貌的向橘道歉,不给别人添麻烦,这样子的行动准则早已烙印在他的心灵中,即使他已经连心都没有了。

“雨”的世界破碎了,打着伞的橘沉默了,无法理解眼前的少年那充满了复杂的声音。像是在哭诉,像是在乞求,又带着冷漠与拒绝接近的感情。

“下雨……真好呢。”少年这么说道。

“哎?”橘有点惊讶了,会这么说的人她是第一次见到,大多数人就算不对雨抱着厌恶的心情,也很难对它产生喜欢这类的情感。“为什么呢?”

沉默持续了很久,少年似乎在思考,橘转动着雨伞将落下来的雨滴都打飞。“哗啦啦”的雨声没有停止,大雨还在落着,就像是眼泪一样。

“因为啊……”少年抬起头,略显清秀的五官上挂满了写作悲伤、读作绝望的表情,“这样子哭的时候,就不会被看出来啦。”

“啪”橘转动的雨伞落到了地上,她一时无法直视这句话中蕴含的悲痛。因为,太过……沉重了啊。

大雨中的城市,3年前的两人,泪水与雨水夹杂着,洗刷了整个世界。

“我叫橘雨曦。”橘,不服输般的迈出了一步,水花四溅,少年惊讶的看着她,“从现在开始,你心中的雨由我来停止。无论是什么时候,只要你的心中开始下雨,我都会来让它放晴,因为,我是雨曦,雨后的阳光啊。”

这样子的橘,有没有稍稍拯救少年呢?

一定是,有的吧,毕竟,现在的少年…………是笑着的啊。

“如果你的心中下雨了,就由我来放晴。”

“下雨的时候,我一直在你的身边。”

“所以,不要哭了。男孩子的眼泪,可是很珍贵的啊。”

走向与自己定下誓约的那个少年,橘雨曦,用能够将一切乌云吹散的笑容,向着云一说道:“云一,再一起去看雨吧。”

一定会让你,露出真正的笑容的。看着云一,橘坚定的想到。

“作为补偿,周末要陪我逛街哦。”偶尔也,收一点利息吧。

云一一下子坐了起来,大声说道:“哎?为什么我要陪橘去逛街啊。”

“因为啊……云一是我的哦。”橘笑着点了点云一的额头,用最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她,笑了起来。

午后的阳光下,有着美丽亚麻色头发的少女,那温柔的笑容,为痛苦的少年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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