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英俊的歌手轻轻拨弄琴弦,天籁般的歌声随即充满大厅。
伽尔纳用手指在她的掌心缓缓地画圈,“你经常盯着我的眼睛看,你在嫉妒,对吧,巫女小姐。”
他用那双蓝眼睛扫视大厅。“看到这些人了吗?他们中有一半的人看到你的眼睛就会把你赶走,另一半人会主张烧死你。”伽尔纳把她的手翻过来,轻吻她的手背。“他们理所当然地有一双颜色相同的眼睛,一份你想到心坎里,渴望到极致,梦寐以求却永远也不可能得到的……”
“别说了。”贝伊娜猛地抽回手。
“所以黑暗圣堂才是你唯一的归宿。”伽尔纳继续说。“牛群里出现一只狼,它们自然会用蹄子踩死它。并不是因为那只狼不合群,而是它没有置身于正确的族群中。”他的语调充满诱惑。“到了黑暗圣堂后你就不会孤独了,那里的人都和你一样有着神奇的眼睛。他们是属于你的族群,没人会介意你的不同之处。”
“可他们杀人,他们好恐怖。”
“是的,他们杀人,那可能是因为妒火中烧。世人畏惧他们,如同畏惧存于古老传说中的可怕怪物。”伽尔纳眨着眼睛倾身向前。“加入他们后你大概也会杀人,但如果你拒绝,就会孤独一世,每日提心吊胆,最后的下场很可能是被绑在火架上烧死。生活就是如此,很多时候我们做某些事并不是因为想做,只是因为无可奈何。而没有选择也就无关对错。”
贝伊娜动摇了,她不可抑制的想象起如何割掉遮住左眼的流海,如何和同伴们在桌边吃饭,如何互相倾诉烦恼,从他们一红一金的眼睛中看出自己并非孤独一人……
“你不会再琢磨逃跑了对吧!来,为你即将到来的新生活干一杯。”
伽尔纳的笑容是如此迷人,她不由得举起杯子。他的眼睛如宝石般脉动着光芒,如湛蓝的星星般美丽,就像那个送她“神之吻”的男孩的眼睛……好似远处错误的灯塔上飘摇的鬼火,要将她的灵魂诱入深渊。新生活,怎样的生活?杀人!杀人!一直杀人!这就是不再孤独的代价。
“你闭嘴。”她站起来大喊,随即举起酒杯倾倒,酒液溢过边沿,淋湿了伽尔纳的银发,浇灭了那双眼睛,顺便弄湿了他崭新的蓝色外衣。
正在用餐的人们轰然大笑,笑声一时淹没了歌声。
伽尔纳甩着头起身,不知为何看起来非常不安,却并没有生气。他厌恶地看了贝伊娜一眼,转身上楼。
“帮我看好她,”迈上几步阶梯后,伽尔纳转向离他最近的侍者。“她要是走了,我可没钱付账 ”
那女孩礼貌地行了个礼。“请放心,我会的。”
伽尔纳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转身离去。
贝伊娜立刻开始琢磨怎么逃跑。她想大声呼救,但这样她的秘密也会暴露,她实在不敢冒险。正大光明地走出去也不用想了。
我该怎么办,她疯狂地思考着。歌曲结束后,贝伊娜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四周刀叉碰撞的声响犹如鼓点敲打。
一个个想法在她脑中闪现,又被一一否决。乐声再次响起,这次是一首很激昂的歌,犹如燃烧的天籁,焚尽了她心中的犹豫,注入了些许昂扬。
贝伊娜站了起来,这个办法有些不切实际,非常欠考虑。但是她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不愿舍弃。
那名女侍者看着她,贝伊娜感受着她的视线向附近的一张桌子走去。一个面容和善的男孩正在小口喝着汤,年龄大概和她差不多,他旁边坐着五个人,都是满脸胡须的壮汉。
她在男孩面前跪下,用很小的声音急促地说,“我被劫持了,求求你救救我。”
男孩被汤呛住,剧烈地咳嗽起来。他还没有停下。一只手就搭上了贝伊娜的肩膀。
她吓得一哆嗦,但那人不是伽尔纳,而是个留着山羊胡子的男人,左边脸颊上有一道很大的伤疤,贝伊娜转身面向他。
那人说话时,酒臭透过满口扭曲的黄牙喷到她脸上。“想找他上床?”男人不怀好意地笑笑,“我的长枪比他的坚挺百倍。”
男人将双手探向她胸部,“别这样,”贝伊娜大叫推开他。
“这样不好,黑胡子。她刚刚说……”喝汤的男孩怯怯地说。
“吗的,你算哪根葱,闭嘴。”男人吼道,随后又转向贝伊娜,晃晃悠悠地向她走去。
负责看着贝伊娜的女孩似乎吓呆了,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一名男侍者跑过来劝阻,但那醉汉一把将他推出去老远。周围的人要么冷眼旁观,要么大声起哄,贝伊娜想逃,却被那人扣住胳膊,拉得更近。他把手伸进贝伊娜的裙子,指头像蛇一样沿着她的大腿内侧向上摸索,贝伊娜一边尖叫,一边拼命挣扎,但那男人太强壮。
紧接着她看见男人头顶多出来一个水晶酒壶,酒液犹如泛着涟漪的猩红瀑布从他脸上流下,冲刷他的伤疤,浸透他山羊般的胡子。
他看起来比刚刚的伽尔纳还惨,但是没有笑声响起,一声都没有。歌声戛然而止,刹那间大厅里只剩下惊骇的沉默和惶恐的低语。
黑胡子松开了贝伊娜的胳膊,用袖子擦了下眼睛,带着难以抑制的狂怒转过身。
伽尔纳换了件蓝白相间的天鹅绒外衣,满头银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清醒了吗?”他放低酒壶问道,语气里满是不以为然。
黑胡子咒骂着一拳砸过去,他醉醺醺的,动作笨拙缓慢,伽尔纳从容地躲向一旁。黑胡子的拳头挥空,脑袋却被酒壶结结实实地砸中,他沉重地倒向一旁,压翻了桌子。食物,餐具和惨叫的醉汉在满是红酒的地上滚作一团。
除了那个看起来很和善的男孩,黑胡子的同伴全都跳了起来,嘴里骂骂咧咧。离伽尔纳最近的人从地上抓起餐刀,但他扣住对方手腕,往桌角狠狠一砸,刀子落地,那人大声惨叫。
伽尔纳放开他,将长剑抽出一半,剩下的三人便冻结在地,惊叫声海浪般打来。
黑胡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身上满是酒和食物留下的污渍。他猛地甩动右臂,手上寒光闪动,一把匕首随即插在了伽尔纳身后的墙上,因残余的力道颤个不休。
“你们在干什么?”冰一般的冷冽声音穿透众声喧哗,如同利剑刺穿油脂,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一名少女出现在楼梯口。她长长的红发披散在肩,随着步伐轻轻摆动,紫色的眼睛俯视着下方,她的白色裙服上用金线绣满了百合,裹住纤细的腰肢,从装束中露出的双手同样白皙纤细。她腰间配着把长剑,却丝毫不减其优雅,反而多了一抹凛冽。
少女快步走下楼梯,刚刚那位吓呆了的女侍者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随。她穿过一张张桌子和苍白的人脸,看都没看伽尔纳一眼,径直走向狼狈不堪的黑胡子,酒壶碎片在脚下轻响。
“你把这当妓院吗?”她厉声道。
“这小子突然把酒倒我头上,”黑胡子可怜兮兮地说。“吗的,我要拿斧头把他劈成两半。”
女孩踢了他一脚,“闭嘴。”
“你是他的保护人?”伽尔纳忍俊不禁,蓝眼睛里闪动着揶揄,他耸耸肩。“还是他的奶妈啊?”
一时之间,贝伊娜也很想上去踢他一脚,让他也闭嘴,但她并没有这么做。
黑胡子气的浑身颤抖,但少女把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以示制止。
“都不是,我是雇佣他的人。”女孩礼貌中透出的寒意仿佛能冻结在场所有人的血液。
她不待回答,便环顾大厅,朗声宣告,“没什么大不了的,打架而已,喝你们的酒吧!歌手,唱首歌吧。”她转向黑胡子的同伴们,“都给我坐回去。”
“我们的桌子被他掀了。”那个手被砸到桌角的人忿忿不平地说。
“那就再找张桌子啊。”女孩不耐烦地回道。
他们转身离开,其中一人走之前狠狠地瞪了伽尔纳一眼。
“我们快走吧!”惊悸未定的贝伊娜走到他身边耳语道。
“我说了让你别干蠢事。”他冷冷地说。“你自己酿的苦酒,却连累我陪你一块喝。”
伽尔纳没有离开,反而向座位走去。贝伊娜只好惴惴不安地跟在他后面。
坐回去后,贝伊娜喝了满满一杯酒冲刷恐惧。音乐再次响起,这次是一首沉静忧伤的歌,几乎让她平静下来。但她知道这份平静不会持续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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