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赤色的门扉，青年走到农舍内的井旁打了一桶水。
脱下上衣，青年将其和佩剑一同搁置在了井边。折叠整齐的衣物内有一个方形的突起被小心的安置在中间。
准备工作就绪后，青年不带一点迟疑的，将冰冷的井水从头浇了下去。
初春的气候依旧寒冷，但是青年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反而觉得十分舒畅。
毕竟连续在原野上不停歇的驰骋了一个月，身子都快发臭了。
满足的长吁一口气，似乎是尝出了早晨晨露的甘甜。撩起散乱的橘色短发笼统的向后拢起，青年嘴角扬起一丝笑容，但是马上又恢复了平静。
维持着半裸的姿态，青年冲着刚才退出的房间询问起来。
“小姐，是否需要备热水沐浴？”
房内无人做声。
短暂的沉默后，青年自顾自的点点头。
“请小姐好生休息，傍晚还要连夜进城，请做好准备。”
如期而至的沉默，意料之中的结果。
青年对于这一无视并没有感到多少不适。不如说，在这一个月的旅途中小姐都不曾理睬他，倘若现在给予回应，多半青年会惊的说不出话来。
撂下一句“有事随时吩咐”的惯例用句后，青年套上上衣抱着佩剑，在农舍庭院，小姐的住房门前坐了下来，打起了盹。
听闻屋外不再有所动静，少女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瘫软的躺倒在角落的木板床上。
偌大的屋内只简单的摆放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以及一个空置的柜子。
据说这是这个村落中唯一一个比较像样的住处了。
视线的焦点定格在眼前桌上的糕点上。少女揉着干瘪的腹部咽了咽口水，苦恼的皱起了眉
“食物”成了少女又爱又恨的东西。
一个月前少女还穿着华丽的绸缎，画着精致的妆容和母亲在家中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而如今却到处奔波，不曾好好的洗过一次热水澡，就连食物也不敢触碰。连日的奔走和营养不良使得少女看起来格外憔悴。
身上的长裙因为火灾和树丛的刮蹭变得破烂不堪，最后因为觉得有碍行动而被侍从徒手裁成了短裙。露出双腿在丛林中不顾形象的奔跑对少女来说是头一遭。
糟糕至极。
眼眶渐渐变得湿润，只要闭上双眼就会看见那熊熊燃烧的火焰。
只是一晃眼的功夫，等少女回过神来，她所拥有的一切早已不复存在。
“尤利西斯，在此。”
哀嚎着，绝望的看着烈焰吞噬自己的容身之所，祈求着谁来拯救自己的时候，那个声音如此说道。
那双盯着自己的紫色眼眸意味深长，出鞘的利剑还沾染着血迹。
火光忽闪之际少女瞥见了橙发青年左手提着的东西。
那是一个有着毛发的圆滚滚的东西——
胃里有什么在翻滚，视野变得狭隘。
少女觉得快要窒息。
“……陛下召见。”
回过神来的时候已在半路。
颠簸的马车和一位素不相识的侍从，少女的旅程就这么开始了。
然而很快也将近尾声。
饥饿感越发强烈，视线更是无法从糕点上移开。原本是想减少活动量减轻饥饿感，没想到这下更加糟糕了。
思忖片刻，少女撑起身子坐了起来。齐腰的栗色长发引入碧色的眼眸。烦躁的将其抚至身后，少女迈着虚浮的步子来到窗边。
【真是好天气啊。】
和自己的遭遇相比简直是嘲讽。
薄唇轻启，唇齿间流泻出不属于此世的音色。
悠扬婉转的乐律似乎拥有了形态，转变成银色的颗粒在少女的身边有意识的浮动着。
【只要现在就好，想要改变那明媚的天气。】
毫无征兆的，远处飘来了厚厚的黑色的积云。清冽的微风也添上了暴力的色彩变得狂躁。一阵一阵的碾过原野齐腰高的杂草。
【对，这样才对，不仅仅是我的视野，全世界都要变成灰色才行。】
一阵强过一阵的暴风欺凌花草，就连参天古树也被吹得瑟瑟发抖。积云越发厚重，浓厚的云层中闪现出一丝光辉，随后整耳欲聋的轰鸣响彻耳畔。伴着这声雷响，黄豆大小的雨滴突然倾泻而下，一时间整个世界都被这雨声掩盖。
【这是我的心情。】
迎面吹来的强风夹杂着雨水拍打着少女的脸颊，碧色的眼眸望着窗外黑压压的天空之时，泪水夺眶而出。
【这是我给您的饯别礼。】
今早那锐利的哀号在少女的心上又狠狠得划了一刀。
凭着意气用事经行了“祈求”，少女脱力的依偎在窗框上。未曾饮水而干枯的喉咙变得异常干涩，就像有根羽毛在喉咙里。不等少女做什么准备，胃液就这么涌了出来。
原本想着吐出来会舒服点的少女陷入了窘迫。
窗外的屋檐下，黑发赤眼的少年正半张着嘴瞪着自己。
而他的脑袋上，那污秽的液体正顺着少年的脸颊往下流。
“对……不起……”顶着一脸的鼻涕和泪水少女不知所措起来。
感慨万千。
谁曾料到会有被人吐一身的经历。
“……”各种词汇闪过脑海，任何一个形容词都不足以描绘少年此刻的心境。
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少年抬头瞅了瞅一脸窘迫的少女，结结实实的闭上了嘴。
这种情况下要说些什么才好？
【不用担心，我一点都不介意！】才有鬼！介意的不得了好不好！
【太恶心了，竟然吐我一头！】……不行不行，这样姑娘太可怜了！
长期的无声煎熬后，少年索性破罐子破摔。
“擦擦脸吧姑娘。”
又是一阵无言的四目相对，随后少女的脸就像苹果一般通红，眼神里透着屈辱的神色。
【搞砸了！我没学过这时候要怎么办啊！】
少女见少年尴尬的杵在雨中，身上满是泥泞以及自己的……
下定决心后，少女扬起袖子抹去脸上的泪水和鼻涕。
“我会负责的。”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了敲门声。
“小姐，你在和谁说话？”
“……没有！自言自语！”
尤利西斯吃了一惊，没想到许久不曾开口的小姐竟然应了自己的问话。
“那个，能帮我准备热水吗？我想洗个澡，越多越好。啊，还要两套干净的衣服。”
“遵命。”心中任有疑虑，但是尤利西斯还是打算按照吩咐准备起来。
待脚步声离去，少女松了口气。
要是尤利西斯再多问两句八成是要起疑的。
见少女一脸慌张样，少年疑惑的歪过了头。
“你是打算怎样？”
“让你进来洗个澡。”
听到少女的回答少年一阵语塞。
“我是男的诶。”
“看出来了。”
“……啧。你看清楚，我可是黑发赤瞳。”
“我知道啊。”
少女的回答让少年无言以对。
这是哪家的大家闺秀如此不谙世事啊！
少年在想要如何组织语言好让这个木讷的小姐理解自己的顾虑时，少女先开口了。
“毕竟我……那个吐了你一头，总得负起责任吧。”
“况且，我不觉得人种不同有什么不妥。”
少女的话语一出，少年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这哪里是不谙世事的程度，根本就是天真，或者说是蠢得一塌糊涂啊。
如今人种分为三类，“伊科迪娜”，数量最多且最为普通的人类；“克塔尼亚”，数量最少且因过人的天赋而被驱逐排挤的黑发赤瞳的怪物，以及隐藏于“伊科迪娜”之中能够经行“祈求”获得“神力”的“乐师”。
在这三者之中，“伊科迪娜”已经手握大片疆土建造帝国，驱逐了外貌最为明显的“克塔尼亚”。而“乐师”因为其隐秘性很好的隐藏在了普通人之中。
在被不断驱逐和奴役的克塔尼亚的面前，诉说着这种漂亮的话语简直是侮辱。倘若真是如少女所说，那他还何必为此烦恼。
“啊——”轻叹一声，反驳的话语即将脱口而出，但在看到少女那碧色的眼眸后，少年举了白旗。
“随你便吧。我会在这里等着。”
“嗯！呃……”
“亚兰·耶里斯。”看出少女在为什么而语塞，少年主动报上了姓名。
“……伊利亚，目前只能……”
“足够了。”
此后，两人又陷入了沉默，直到敲门声在此响起。
做足准备，带着一副淡然的表情去开门后，伊利亚吓了一跳。
尤利西斯简直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浑身都湿漉漉的，衣服更是黏在了身上。简直和刚才的耶里斯一模一样。但在心底的某个角落，伊利亚觉得还是耶里斯更惨一点。
“那个，你怎么都湿了……”
“外面在下暴雨。”
“也是呢……”罪恶感油然而生，伊利亚自动移开了视线。
无视伊利亚的举动，尤利西斯的视线自然的向那扇开这的窗户望去。
“……请移至别屋沐浴。”
跟着尤利西斯到别屋之前，伊利亚简直焦虑的不行。
她根本就没想过换屋子这事。要是那没有窗户耶里斯要如何进来啊。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迫切的希望窗户的存在。
好在到达目的地后，除了一个通气口之外，还有一个可容一人进出的小木窗。
将尤利西斯撵出去锁上门后，伊利亚这才打开那个小木窗，而耶里斯正在窗外等候。
要不是几天没有进食，耶里斯真怕自己会卡在这个窗户里。
仔细环视了整个房间，只有一个木制屏风将整个房间隔成了两个空间。一边是有着装满水的可容纳一人的大木桶和一个小木盆，另一边则整齐的放着叠好的衣物。
暗自庆幸房间的布局而回过神的耶里斯却发现伊利亚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当耶里斯真真正正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伊利亚才深刻的明白到他是“男”的。
即便看上去长得再白净，但是男子应有的体格和高度还是让伊利亚吃了一惊。
“你要看着我洗吗。”
“诶！不不不！”
慌张的摆着手推到屏风后，伊利亚做了一个深呼吸。现在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已为时过晚。
沉浸在伊利亚那有趣的言行中，耶里斯回了回神。退去上衣穿着一条底裤正准备踏进木桶的时候他迟疑了，看着那满桶的花瓣打了个冷颤。
最后，他拿起一旁的木盆进行了简单的冲洗。
细细想想今天发生的一切，耶里斯觉得简直就是撞了邪了。
原本万里无云的晴空会在短短一瞬变得暮云密布这是他想不到的，更想不到的是避个雨会被人吐一头。
然而这一切的元凶都是那个天真的发蠢的大小姐。
一开始耶里斯以为伊利亚是个在暴雨天开窗淋雨的白痴。但在看清她周围飘浮的银粉后他才明白，伊利亚是名乐师。好奇心使然，传闻无人听过乐师歌声。为了辨别真伪隐藏气息躲在窗下，结果耶里斯奉献了自己的脑袋。
现在想想他觉得自己简直蠢爆了。
然而在这之中，还有个令他在意的地方。
确定把脑袋洗干净后，耶里斯在屏风后探出了脑袋。
“好了，你从对面绕过去洗吧。”
“诶！我也洗？”
“我又不会偷看！”
“我不是那个意思。”
耶里斯义正言辞的样子逗得伊利斯想发笑。
“啊？要了两套衣服诶？我还以为你也洗啊。”
见对方拼命摇头，耶里斯猜想这蠢小姐不会是因为两个人就单纯的要了两件衣服吧。
亏他还以为对方要和他进一个澡盆子。
“算了，反正都这样了，我是在外面洗的，毕竟那家伙特地为你准备了，你也去吧。”
“去洗把脸。”
故意把一句话断开来，耶里斯窃笑着。想到刚才蠢小姐的那副样子他就停不下来。
知道耶里斯另有所指，她“哼”的一声，从反方向绕了过去。
“你刚才那样才可笑！”
因伊利亚的孩子气而发笑，耶里斯绕道屏风后领起了一套衣服，顿时傻了眼。
“女装！！”
懊恼的抓了抓头，耶里斯只好挑了另一套有裤子的衣物。
放松整个身子沉在木桶中，花瓣的清香使得伊利斯的心情似乎也变好了不少。
虽然刚才是在怄气的情况下才无所顾虑，但冷静下来想想，自己正跟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共处一屋，而自己还光着身子。
怎么会变成这样！
懊恼的垂下头，渐渐的没入水中。直到自己浸没在水中时，伊利亚在缓慢的睁开了双眼。
原本漆黑的四周因为水面的光亮而变得清晰可见。
尤利西斯准备的花瓣很美。
耶里斯很有趣。
自己前所未有的平静。
果然人活着还是得向前看啊。
“噗哈——”浮出水面后大口大口的吸着空气，伊利斯突然想起来了，那个时候自己想活下去，所以拉住了尤利西斯的手。
就算他的眼神很吓人，双手都是血，但是自己想活下去。
整理好思绪后，伊利亚站了起来。
“耶里斯，我出来咯。”
没人做声。
“耶里斯？”
察觉到耶里斯真的不见了之后，伊利亚有些小失望。
应该算是交到了一个朋友吧。
穿上干净的衣服后，一打开房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尤利西斯。
紫色的眼眸不动声色的朝屋里打量了一番。
“那么，请小姐回房休息吧。”
“恩。”
一步一摇晃的跟在尤利西斯的身后，伊利亚发现他身上满是灰尘。不仅如此，衣服上还挂着水珠。
“没有吃吗？”
“诶！恩……”
“是吗。”
明明是尤利西斯特意准备的糕点，自己却践踏了对方的心意，甚至还让对方百般操心。
伊利亚觉得之前的自己简直就像是个迁怒者。拒绝了一切来自这个人的帮助，即便如此，对方还是尽心尽力的保护着自己。
“那个……”
“什么？”
不急不缓刚刚好的步调。
“谢谢。”
“属下应尽的职责。”
旅途中不曾真正交流过的两人正渐渐向双方靠近。
这是孤身一人之后伊利亚首次和尤利西斯经行交流。
对于其结果伊利亚本人是十分满意的。
回到房内的伊利亚心情愉悦的坐在桌旁，伸出右手打算拿起盘中的糕点。然而这一举动进行到一半便停止了。
“明明没有动过，却少了一半？”
狐疑的转动着头部环顾四周，偌大的屋子并没有什么变化，就连先前的那扇窗也是自己关。
“怎么回事？”
再次静静的聆听，伊利亚发现柜子里传来“咔吱咔吱”的声响。
踩着猫步蹑手蹑脚的移动到木柜前，猛地打开衣柜一看，发现了一只巨大的老鼠。
“哟！”
“哈——”
“怎么？很希望我快点走？”
耶里斯叼着吃剩的糕点大刺刺的坐在了柜子里，并没有出来的打算。
“我还以为你走了。”
伊利亚无奈的叹了口气，把凳子搬到耶里斯的眼前，捧着剩下的糕点坐了下来。
“我是想走的，可你听外面。”
话语刚落，轰鸣的雷声落了下来。
“也是呢……”尴尬的别过头，造成这一窘境的正是伊利斯自己。
起初只是想让天空变得浑浊些，不曾想自己竟然它下起了暴雨。
“希望日落前可以停啊。”
耶里斯的呢喃传进了伊利亚的耳朵里。
“怎么了？”
“没什么，原本打算今天之内赶到都城的。”
但看这天色几乎是不可能了。
狂风呼啸，雨依旧下个不停，拍打着窗框。几乎每隔几分钟就有雷鸣闪电。
“都城……你去哪里做什么？很危险的。”
“恩——开拓一下世面。”
没心没肺的笑着，伊利亚从中感到了敷衍之意。
“那么，我带你进去。”
“诶！”伊利亚的提议吓得耶里斯差点掉了一块糕点。
“我今晚也要回都城。不是正好吗？”
沉思片刻，耶里斯欣然答应了这个提议。
日落十分，夕阳染红了半抹天空。之前的狂风暴雨现在也消停了不少，成了细雨绵绵的事态。
等待日落的这段时间漫长又无趣，为了避免被尤利西斯发现，耶里斯特地躲进了木柜里打盹。而然每当尤利西斯敲门的时候，他都会被吓出一身冷汗。
锐利的视线像是连木板都能刺穿，牢牢地盯着自己。
和睡了一下午精神饱满的伊利斯比起来他简直憔悴的不像话。
终于到了行动的时间。如伊利斯所料，在她上马车后尤利西斯会稍微离开一会稍作整顿。而耶里斯就乘着这个空挡溜上来。
两个人挤在狭小的马车里，心扑通扑通的跳着。
“他不会进来看吧……”声音压的如同蚊子叫一般，耶里斯惴惴不安的问道。
而得到的答案让他很是放心。
伊利斯表示他一次也没那么做过。
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耶里斯放松的垂下了僵硬的肩膀。
就在此刻——
“请不要动。”
话语响彻的同时，利刃迸发而出。
刺穿了悬挂在外的布帘和草席，白晃晃的刀刃朝着耶里斯所在的方向刺了过来。
不带一点迟疑和犹豫，直指耶里斯的眉心。
“错觉……？”
没有刺中物体的感觉，马车外的尤利西斯低语着，缓缓的退出了利剑。
“属下失礼了，只是刚才似乎有只老鼠。”
“错、错觉吧……”突然袭来的剑气吓得伊利亚惊魂未定，姗姗来迟的脱力感现在才席卷全身。
“那么，启程了。”
皮鞭的鞭打声响起，马匹扯着嗓子嘶吼着，马车终于开始缓慢前进。
随着马车的上下颠簸，耶里斯也终于缓过劲来。
刚才要不是本能做出反应，听到话语的同时向后仰起了身子，想必现在脑袋上早就多了一个洞。
眉头皱在一起，手心布满了汗珠，耶里斯不敢再往下想。
一帘之隔，单凭气息锁定自己的位置经行突刺，哪怕对方再稍微前进1毫米，自己就要血溅当场。
手背传来温暖的触感，回头发现伊利亚面露难色，似乎是在道歉。
耶里斯想要回以一个微笑，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笑不出来。
看来得小心为上。
月色愈发浓重，漆黑的夜路上只有一辆马车正在彻夜奔跑。
身旁的伊利亚不敌舟车劳顿早已靠在耶里斯的肩头打起了瞌睡。而他本人则依旧紧绷着神经，深怕一个大意就被捅成蜂窝。
午夜十分，一行人终于到达了都城的城门外。
没有预想的例行盘查，审视过尤利西斯递过的牌匾后，他们很顺利的进入了城内。
马车在城内转了好几圈，似乎是故意绕路。本来乘机溜走的计划也只好搁置。最终，马车停在了一座府邸的后院内。
“小姐，到地方了。”
听闻尤利西斯的呼唤伊利亚这才迷糊的睁开双眼。
“啊，恩。”想起了身旁的耶里斯，她下马车的时候特地留心不暴露耶里斯的存在。
接下来，只要在下仆照料马匹的时候溜走就可以了。
松了一口气后睡意再次袭来，仿佛是要把先前的疲劳全部补回来似的，双眼沉重的像是灌了铅一样。
步子变得虚弱无力，尤利西斯的背影也模糊起来。
“等……一下。”
“已经这么困了吗？”步行了一段时间后，尤利西斯这才转过身来。
一个步伐不稳，伊利亚扑进了他的怀里。
一股好闻的味道扑鼻而来。
“好困……”
“睡一觉就好了。”
“嗯……”伊利亚发出不成音的呢喃，意识渐渐消散。
而另一边的耶里斯已经顺利的逃出了府邸。
回头再望向这座府邸，在漆黑的夜里熊熊燃烧的灯笼的照耀下就像是猛兽的血盆大口。心口变的浮躁，不知为何耶里斯的视线无法从这里移开。
好像有什么被这黑暗所吞噬。
“嘛，算了。”
耶里斯穿梭在街道中，活动着不大灵活的右臂，发觉伊利亚的温度还残留在身上。
真不敢相信一个大小姐会随便靠在认识才一天的男人身上睡觉。
想起了什么似的，抬起右臂闻了闻，一股香气扑鼻而来。
“嗯？姑娘身上是这么香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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