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班会和历史政治课结束之后则是由学生自主选择的自修课。
学生们按照自己的意愿选择与自己的魔法类型相符合的课程,适合实战练习以及户外演练的学生会被分配到学院巨大的操场中,而适合实验和研修的魔法类型则会安置在高耸入云的实验大楼中。
而对于苍仑来说,下午的时间对于他而言却是最难取舍的。原因很简单,他至今还没有和八大种类中的任何一种魔法产生缔结反应——
所谓缔结反应,就是人类与超自然力量的一种联系。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会在某个年龄段与某一项魔法有共鸣,从而获得学习这种魔法的资格;极少数人类能够获得一种以上的缔结反应。
缔结反应的强度越高,就说明越适合某种能力。而缔结强度往往就代表着学习的天赋,而其差异背后的原因,至今还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大多数人所认同的观点是“基因”或者“血统论”。
往往一个厉害的魔法师,他的后代往往也是厉害的魔法师,所以曾经的魔法师阶级也被士族阶级或者贵族垄断;直到后来民间不断出现许多“旁门左道”,类似于气功、通灵、符咒术之类的魔法种类开始涌现,这样的阶级固化才有了改变。
但是也有例外,苍仑虽然出身于一个元素魔法世家,但是与那些生下来就哭声带火,滴泪成冰的堂兄堂弟相比,他的觉醒时间实在太晚了——晚到今年17岁都没能显露出来任何魔法天赋。
家里人还以为他产生了变异,觉醒了其他类型的魔法缔结,所以他从小到大就被带去东奔西走,寻找合适的学习方向,走访了无数元素魔法师、奥术师、炼金术士、咒术师、气功师、女巫、神父、言灵社、阴阳师、道士等等等等,但是却被的上百个门派和组织以‘天赋’为由而拒之门外。而他由于这个体质的原因,差点被家族驱逐到旁氏,最后是父亲力排众议,并且趁着世界树学院四年一度的扩招,才把他送到了这个学院。
原本是希望他能找到出路,但是事与愿违,即使来到这样一个天才林立,资源丰富便于学习交流和自我开发的圣地,他也丝毫没有展露自己的缔结天赋。
因此,苍仑在过去的整整一年里面,尽管他理论成绩优秀,选修课程的数量为零,上学期末综合排名于年级230名,倒数第一。
虽然苍仑偷偷跑去很多的自选课程蹭过课,接触过大大小小一百种左右的魔法,但是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所以每当下午,对于苍仑都是一段难熬的时间。
“再这样下去,我该怎么毕业呢。”苍仑有些苦恼。
但是苍仑为数不多的优点当中,百折不挠算是其中一项——或者说,他的求知欲很强,即使是与自己无缘,他也对这个世界中的各种力量有着探索和认识的欲望。所以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其实在这个学院里面属于见识相当宽泛的学生——因为他靠着每天下午的空闲时间几乎学遍了八大魔法的基础知识。
而今天下午,苍仑则是晃晃悠悠地来到了操场。
安排在操场的自修课程很少有老师进行指导,基本上每周能够见面一两次。所以对于学生们而言,最重要的事情则是迅速占领教学资源——比如一块大小合适的练习场地和练习使用的标靶。
这种像是一个大冰箱一样的通体黝黑的标靶是国际通用的伤害值测试系统。在类似通灵召唤或者忍道符术、气功内力这些种类繁多而且判定标准难以衡量的实战类魔法种类当中,除了战斗技巧之外,最为重要的一个衡量标准便是破坏数值。
于是他晃晃悠悠地来到了E班的集聚地来。虽然A-E的每个班级里面都容纳着完全不同类别的学生,但是在自由分配练习场合的时候还是会选择按照班级来抱团,而非按照自己的魔法类型。
而要说E班有什么唯一值得高兴的“特权”,那就是相比本部的学生,他们位于学校边缘的教室距离操场更近,往往能够率先得到一块不错的练习场地。
苍仑默默地走在操场里面,看着周围其他班级,从A到D班的学生在他眼里都像是天神下凡一般使用和练习各种华丽的魔法,而即使是来到了最吊车尾的E班,情况也相当不错,每个人多多少少都展现出了准魔法师的水平。苍仑自己心情说不出地复杂。
而E班的几个人在发现苍仑的身影后,纷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冲他打起招呼来。
“哟,班长好久不见啊!”
“苍仑你今天终于又回来找我们这些‘武夫’啦?”
“果然还是觉得咱们这些室外派的学习更加有趣是吧!”
“那可不,要是让我们和那些埋头读魔法书和炼金原理的家伙一样,整天关在图书馆里面的话,我早就发霉了啊。”
“苍仑,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让我来教你两招啊?”
尽管同学们表现得很热情,但是苍仑还是摇着头拒绝了:“我就算了吧,上学期都被你们搞骨折过两次了。”
“……”这句话瞬间让场面冷了下来。
苍仑环顾了一会儿,问道:“聂小希呢?”
“她啊,估计又去陪云芝上课了吧——说是怕她被其他班的人欺负。”
“真是忠犬属性啊。”苍仑点点头,望着空出来的块地方问道:“……那她自己的课怎么办?”
“估计会回来吧——把云芝身边的人都威胁个遍之后。”
“那样不会导致云芝在课堂上的人际关系变得更差吗……”苍仑真的不明白狼人小姐的脑回路。说不定她其实就是想要霸占修女也说不定吧。
而这时,苍仑的注意力落在了木良身上了。
木良似乎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不断地变化着招式对着面前的积分标靶做出狂风暴雨一般的打击,而随着她不断出拳,标识在上方的分数也在一路飙升。
而光是从她手脚夹杂着阵阵劲风和险恶的光芒,就能知道那一拳一脚都是致命的武器。原本单纯甚至呆板的目光在此时显现出了和平日里截然不同的杀气。那一身令人羡慕的结实而富有曲线的肌肉,在此时也仿佛精美的艺术品一般在太阳下散发着棱角和光芒。
看着她如此专注的模样,苍仑内心有种奇怪的欣慰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显得有点认真和可爱。”
而这句话一不小心就被周围的男生给听见了。
“……班长啊,要是你真的对这个肌肉女感兴趣的话,就赶紧下手吧!”
“对啊对啊,只要你和木良拍拖上了,我们就有机会对云芝行动了。”
“我什么时候表示过喜欢木良吗。”苍仑感到莫名其妙:“……而且你们喜欢云芝的话去追就好啦,我没有权利以及义务阻止或者撮合你们的因缘。反倒聂小希才是你们的阻碍吧。”
听到这句话男生们纷纷露出了厌恶的态度:“班长,您就别装了,班里谁都知道云芝和木良都是……”
“——都是什么啊?”
话题刚要进行到关键的时刻,木良却凑了过来,一帮告密者只能吓得大叫一声然后落荒而逃。
苍仑则抬起手冲木良打了个招呼:“哟,成绩怎么样?”
“还不错吧——和去年相比的话。”木良指了指计分板:“一共是23543分,平均每一拳的伤害在400左右。”
“四百多啊,”苍仑点了点头:“这个成绩放在年级排名也至少是中上游的水准了——要不是你每次笔试成绩都是垫底……唔!”
“啊哈哈哈哈!”听到这里木良却突兀地大笑起来,用力拍了一下苍仑的后背:“…后……后面的话就此打住吧。”
“……啊啊……背……”苍仑几乎要痛喘不过气。
木良自己都没想到她在某些情况下对某些事情还是会感到在意的——尤其是面对苍仑的时候。
一向厚脸皮的木良此时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脸,她眼睛斜到一边,问道:“……那个,小苍啊,你跟我说实话哈——我在你眼里是不是有点笨?”
“不是有点……”
这时,苍仑察觉到了木良这个不常见到的态度和奇怪的问题。他想起了方才男生的八卦,顿时觉得这个气氛突然有些微妙。
苍仑明白了什么。
于是他把本来想要直接说出的话咽回了嘴里,换了个回答:“大概和我妹妹一个水平。”
“诶?居然能和小苍的妹妹一个水平啊!那看来我还是蛮聪明的哦!”木良喜出望外。
“对,她自己也这么觉得。”
“……哦……懂了。”
“没事,没听懂就好。”
“……emmm”沉默了一会儿,木良突然开口到:“小苍,我喜欢你。”
“……噗!咳咳!”苍仑被呛得咳嗽了起来。他用一种不可理喻的目光看着木良:“……你说话的时候就不能注意下气氛吗——突然的告白是什么操作啊?”
“那种复杂的东西我不懂啦。”木良随意地摆了摆手:“你知道我从来都是想到什么说什么——那么我们交往怎么样。”
苍仑一脸无语地回答:“……那我也只能不看气氛地回答你了:不好意思,我拒绝。”
“……哎呀呀,看来被甩了呀。”木良大大咧咧地苦笑起来。
她慢慢过身,背对着苍仑小声嘟囔起来:“果然还是觉得学习委员那种聪明的女孩子更吸引人吧?”
接着木良重新回头冲着苍仑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捏了捏拳头:“小苍!我今后会好好读书的!”
苍仑点头回应道:“加油。可以的话我能给你安排一个阅读书单。先从乘法口诀表开始。”
“那我变聪明之后,你是不是就能和我交往呢?”
“问题是我觉得这个先决条件就很艰难。”
“是嘛……总之我会努力的。”
然后木良难得地找不到话说,而苍仑也因为找不到有价值的话题而不开口——事实上,他不擅长闲聊。
——
就在苍仑和木良保持着微妙的沉默时,不远处却传来了吵闹的声响。
“喂,C班的人过来,我们就用这边的空地了吧。”
苍仑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了一群不太熟悉的学生从另一边的场地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而且过来之后,二话不说就把正在练习的E班学生挤到了一边去。
“喂喂!干嘛,这是我们先占到的场地。”
“你们E班要什么训练场啊,留着也是浪费?”
“搞什么啊——!”
“让开让开!我们待会儿有重要的事情,借你们E班的场地用用。”
“先来后到行不行?讲点道理啊。”
“你们E班刚才明明就在偷懒闲聊嘛,不如把场地交给我们,不要浪费资源!”
转眼间,这块空地就变得不再平静了。而看到这突发事件,苍仑立刻走到了人群之中,把吵得不可开交的人群分开。
苍仑向对面问道:“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这时,一个身材健硕,但面相有些奇怪,仿佛某种常见的农耕家畜类男生从人堆里面站了出来。他的鼻孔大概有尔康那么大,而且还有些往上翻。他此时趾高气扬地叉着手,毫不客气地说道:“我们是二年级C班的,今天要进行对抗练习,为下个月的校运会做准备——我们自己那边场地不够用,借你们的场子用用。”
这个要求自然是非常无礼的,但是在训练场地里面,很多事情并不能靠讲道理来解决。和纪律严明的教学校区不同,训练场地里面发生的很多斗殴事件只要不造成恶劣影响,往往会被“切磋”二字一笔带过。所以训练场很多时候也是学生私下用武力解决纠纷的场所。
而此时对面来了有八个人,而E班这边要加上苍仑和木良也才六个人。更何况E班的整体实力本身就比不过其他的班级。硬碰硬自然是不会有好的结果。
于是苍仑便只能着商量道:“那么,好歹留一半场地给我们怎么样,大家各自行个方便?”
为首的男生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自己的身后,说道:“不行,场地还是太小了。”
“喂喂喂,我们都分你们一半场地了,你们还想怎么样?”木良站到了苍仑身前,毫不客气地还击:“太得寸进尺了一点吧!”
对方上下打量了一眼木良,皱着眉头问:“你谁啊?”
“我就是这个学校里面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天才美少女夜刀神木良是也!”
“你还真敢说啊。”苍仑内心喷饭。这样的心理暗示可只会适得其反。
“……没听说过。”对面一帮人表示很蒙。有人也顺势嘀咕起来:“但是这个家伙看上去一点不聪明啊。”
这句话传到了木良耳朵里面,瞬间就把她炸毛了:“你说什么!我可听到了啊!谁说的给我出来!”
“哟!怎么着还想动手!”
“好啊,正合我意!我们就让你们E班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
“别以为我们E班就真的是软柿子!待会儿被打趴下了可别让我们付医药费啊!”
“学校里面有纪律委员护着你们我们E班忍了,来了训练场,放开了跟你们打!”
苍仑把剑拔弩张的两拨人分开,再吵下去真得打起群架来不可:“都冷静下来!住手。”
苍仑一时间不太明白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该做什么。究竟是忍让还是反抗?
虽然说E班经常被其他学生找茬,但是多数情况下都是在公开场合被嘲笑,隐晦地侮辱;像今天这样明目张胆地抢夺地盘,掠夺学习资源的事情却是少之又少。至少表面上学校还是把“平等”“博爱”的理念写进了校规的——虽然执行起来是另一回事罢了。
但是看样子对方并不打算就此罢休。就算今天忍忍过去了,不把这件事情摆平,之后肯定依然麻烦不断。权衡之后,苍仑觉得今天的事情不能退让。
于是他思考了一会儿,提议道:“这样吧,既然大家都不想让步,我们就来和气一点解决这个事情。”
“怎么个和气法?”
苍仑挥出了拳头,晃了晃:“猜拳。一局定胜负,如果你赢了,场地归你;我赢了,场地归我;平局的话各占一半。”
“……”
“尔康”愣了愣,身后的C班也整个笑了起来:“哈哈哈,我还以为是什么好办法,这么蠢的事情我们可不会答应啊——拼运气多不靠谱,反正整个场地我们是一定要拿下的!”
而苍仑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并没有慌乱而是威胁到:“那到时候你可得承担后果啊——要是真的打起来的话——”
而这句话则惹得C班再次哄堂大笑:“噗哈哈哈,能有什么后果?你们这边虾兵蟹将我一个人就全部撂翻!”
苍仑耸了耸肩:“我当然知道,硬碰硬不管是实力还是人数我们都占下风——但是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今天上午欧阳行和我们E班做了一个小交易。”
“……欧阳行……”这个名字让”尔康”皱起眉头,然后他醍醐灌顶一般,“哦”了一声:“……那个戴眼镜的猩猩男…呸,学生会副主席…!”
苍仑点点头:“没错——今天上午欧阳行副主席找到我。他说,只要我们E班在学期末的选举上把票都投给他,就能保证我们整个班级今后不会再被歧视对待——当然,也包括保证我们的学习资源这种事情。”
听到苍仑的话,E班这边有些蒙蔽,木良则靠在苍仑的耳朵边小声地问:“……小苍,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给我们班的人说啊。”
苍仑使了个眼色:“别问,问就是我瞎编的。”
“……”
而”尔康”总算是安静了下来,整个C班气焰也不再嚣张。但是似乎他没有完全相信苍仑的话,于是便回头问了问身边的一个同伴:“……你不也是学生会干部吗——这件事情你听说了?”
听到这句话让苍仑心里面暗叹不好——他没想到对方阵营里面就有现成的一个人可以拆除他的谎话。
而被问到的C班男生也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但是我早上是看到副主席往E班去了。”
就在苍仑以为露陷的时候,这后半句话着实让苍仑松了口气。
而得到这个答复后,”尔康”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咱们换和玩法。猜拳这种事情太蠢了……”
而苍仑则打断了对方含糊的态度,斩钉截铁地说:“这样吧——”
他再一次伸出拳头,扑克脸上面难得浮现了一点笑容。
“我只出石头。如果我出了剪刀或者布——不管结果如何,都不算我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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