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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星期的偶遇⑤

一星期的偶遇⑤

今天晚上又要去花很大力气应付优子了。本来还想出去买些书呢。最近感到在外面呆的时间太长,正是买点书静一下心比较好。

回到家,发现门前站着一个人影,是优子,果然是她。

在刚刚离开之后就径直到我家来了,不过居然没有进门,反倒显得有些不合她的性格。

明明在当时搬到这里几乎是优子她一家帮我打点的事情,之后也给了她们一份钥匙,优子没有拿着吗?正这么想着,优子向这边靠了过来。

“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吧?是吧?”黑化掉了吗,这个女人。明明已经够黑暗了,再这样黑化后的样子,记得以前这种事情也发生过一次,结果家中变成了半毁的样子,损失惨重。关键是为什么我碰到这种事情,我还会这么冷静呢。

“先等一下,优子大小姐!先等一下!”优子继续向我靠近,感觉压力越来越大了。

“是的,刻一君?”优子继续笑着说道。

“先冷静下来,请不要冲动啊,至少先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吧?”真希望我可以熬过这一天。

“您在说什么呢,刻一君。我现在可是十分冷静呢。”绝对不是这样的。优子似乎拿出了什么尖锐的器具。

“还有什么遗言吗,刻一君?”优子笑得如同恶鬼一般。

“真是十分对不起,我做错了。优子大小姐!”虽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而且十分屈辱,但为了自己的性命,我决定在这里跪下来。

之后的半个小时应该比地狱还要可怕。为了将黑化的优子平静下来,恢复理智,我不得不使出所有的方法去改变自己的死亡的命运。不过似乎就像用打桩机向米糠中打桩一样有用,真是觉得好无力。

“所以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躺在房间的榻榻米上,我几乎是瘫在那里问道。

“这个啊,就是你刚才跟那个伊藤同学一起说话的时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所谓无谋是什么意思?我可是很受伤害呢。再怎么说我也是个小女生诶。”

“不是那样的,你才不是小女生。”现在的优子仍然像没事一样,明明我都这么累了,再声明一次,优子是个恶魔。

“……”优子沉默了一下,并没有反驳。

“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这样的事情十分反常。并不是优子的风格。

“你想让我怎么反应呢,刻一?”优子平静地说道。可正是这样的平静,反而让人感到十分的不平静,十分异常。

“不,那个……”想说什么,反而什么都说不出来。无论说什么都觉得不太妥当。

“对不起,是我不好。”果然,还是我的错误,并没有考虑到优子的心情与态度。

“开~玩笑的啦,干什么嘛,突然这么严肃,反正我就是那样的人啦。”优子突然笑道,打破了有些变严肃的气氛。

“啊,是这样的吗?”

“先不管这个,给我介绍一下今天那个叫伊藤的小子,还有昨天那个叫星野的女生到底是怎么回事?”优子又将话题转移开。终于,我们开始了比较正常的谈话,一直持续到了差不多九点半的时间。在我们吃完晚饭后,我才将优子送出了家门。

“那个,需要送你吗?现在已经很晚了。”

“不用了,我这样你认为会有什么危险吗?”优子转过身来,轻轻地笑着,不过眼中闪着危险的光芒。

“不,应该不会吧?”倒不如说如果有人不长眼倒是会变得十分有危险。

“就是这样,所以说没问题的。”跟之前千冬的回答也几乎一样。两个人还是有些相似的地方。

“那么,一路走好!”

关上门,我进行了一次深呼吸。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不过仍然想去书店,至少去买几本杂志来打发一下时间。这几天都没有关心过任何外界的变化,也没有在街头观察人群。虽说是发生了不少的事,但却基本是构架完整,不需要再进行脑中整理的事情。于是现在便显得有些无聊,不知道如何是好。长叹了一口气,我决定去书店看一下。

约半小时之后我到了书店,说是书店,不过还兼卖杂志、报刊,录像带和CD,所以东西还是比较杂乱无章的。同样,我们的人生也是杂乱无章的,不断会有事物涌现在你的眼前。新的、旧的,似曾相识的和无法想象的,带给你许多危险与机会。这样的世界,虽然是统一的,无法否认地具有着唯一性,但在实际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毫不犹豫、毫无错误地说出这个世界的样子,在每个人眼中,世界都无法确保是与他人的认知相同的。各自拥有关于这个世界的价值理念与形式。换而言之,这个世界是可以被否认的,在不同的认知相矛盾的地方,一切都有可能归为虚无,而没有任何处于这样一个空间当中。于是,我们只能以自己的意识去判断一样事物的存在与否,而处于观察者之外的一切观念都无法成为参考。所谓的共同认识,共同理念的存在只是导致个人认知与世界产生扭曲与破坏的导线。因此,基于常理与客观的判断只会让这个世界产生缺失。在此,我们是否能判断世界存在的客观性是没有根据及出发点的。同样的,我们所观察到的一切都是无法确定其存在性与意义所在,只能得到一个个人的看法。但很遗憾,所谓的人是一种社会性动物,而个人的观念又直接受整个世界的影响。正是这种间接连续的影响性导致全体间一种场力的产生。而个体观测者的意志直接与这种场产生接点,由于干涉造成物理及非物理的影响,也即扭曲现象的存在,大规模的扭曲则造成世界的缺失及崩溃。存在下来的则只有可以被接受的少量信息。从而可得出的结论是一个人越独立,则其的非人类性越高,所受到的影响则越小,可观测到的世界就多。像吉尔伽美什,释迦摩尼,或耶稣的存在便可以作为例子所看待。由于“神化”的影响导致“神格”的出现,使得大面积的进行观测以及干预成为可能。进而更以全面、精细的举动便可以被做出导致了“神迹”的存在。这是处于场所影响的范围外的事物,在场内的观测者观测时,世界产生的扭曲与缺失使其举动处于不可见、无法认知的状态。“神迹”就是这样形成的……

…………

不对,这不是我想表达的事情。

为什么我站在书店前面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呢。原因十分的简单——那个留着一头紫黑长发的女孩,千冬,正站在书店中阅读着。长发静静地垂在身后,盖住了一部分的大腿,真是长得过分啊。千冬身上仍挎着单肩包。想必那台电脑也在里面。身上的衣服并不是最初穿的那一件,而是更加薄的衣服,至少并没有那种厚重的感觉。

“哟,千冬小姐,你好。”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我向她打了一个招呼。

“你是谁?”千冬则冷冷地看了我一眼。

“怎么不记得我了吗?明明昨天才见过的,你是怎么回事啊。”我又变得沮丧了,果然向她搭话并不是什么好事。

“不知道。”千冬皱了一下眉头,旋即表情又恢复了平静。走向了出口,没有买书。

“我是刻一啦,崛江刻一,昨天在……”

“知道了。”走出了店铺,千冬打断了我的解释,似乎对一切都并不在意。

“那个,千冬小姐,这么晚你在这里干什么呢,家里人不会……”

“别管我!”更加冰冷的话语打断了我的询问,口气变得几乎有些粗暴,与之前并不相同。

“什么——”我感到一阵愕然。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我不禁想要问道。

“请你离开。”沉默了一下,千冬的语气又变回了之前的样子,虽然变化很小,但仍然可以被分辨出来。

“可是,我没有离开的理由吧?”我问道。

“你是陌生人。”

“已经不是了吧?明明都见了那么多次面,已经……”

“你是陌生人。”再一次,千冬的口中又吐出了这一句话,并不是刚才对现实的陈述一般的语气,而是带有明确拒绝意识的声明。

“但……”我仍然想要反驳,千冬却以更大的声音,更强烈的意志,盖过了我的话语。

“而且你什么都不知道!”

伴随着这句话的,千冬娇小的身体便踏出了路灯的范围,消失在小巷之中。想要追上去,却完全发现不了她的踪迹。

没有办法,没有任何办法阻止她的消失。不过,绝对,绝对可以再次遇到的吧?我这么想着,握紧了拳头。“明明什么都不知道”是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做不到。所以下一次再见到你,我会向你问出来。这么在心中说到,我在城市中转了起来。

虽然城市很大,遇到她的几率也十分的渺茫,现在,至少在这个时刻,我并没有回家的念头。

深夜的城市我并没有真正地见到过其全貌,只有过深夜醒来时从窗户向外看去的经历。城市出乎意料的并没有被黑暗完全覆盖。在城中遍布着的路灯将黑幕挑起了一角。在小巷中却是没有任何颜色。只是黑色将之覆盖。

太阳,月亮都无法达到的地方中有从两侧大楼中漏出的少许亮光可以被见到,虽然宛如被吸收了一般,没有照出任何的物体的形状。但终究给出了一个方向,或者说是路标。让人不致迷失。

避开大型的商场以及那些十分明亮的建筑,虽然没有理由,但我并不认为千冬会在那里。

在城市中漫无目的地,没有方向地走着,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虽然也在困的时候小睡了一会儿,但我想自己很快就醒了过来。终于,在我回过神的时候,我已经来到了一个废物放置中心,也就是所谓的垃圾场。这是被优子称作“海边的百货公司”的地方。曾经在暑假时听到她的介绍:

“如果有不顺心的事,或丢失了什么东西,就会过来这里,耗上差不多一天的时间,欣赏这里的各种废弃物,似乎失去的东西会回来,而不顺心的事情也会不见。总之,这是个十分奇妙的地方。”

废弃的机械被堆放在这里,构成了一个异常和谐的景象。这里并不是一片死寂,虽然没有任何完整的东西,却显出一种生机,或者说安宁的氛围。让人心平气和却不会变得过于绝望,反而充满了生机。

在这个垃圾场最高的那一堆物品上边,我看到了千冬的身影。正坐在那上边,一块较平的应该是冰箱上面,如第一次见到她时一般,看着笔记本电脑,不停地打着字。在寂静的空间中,不停地回响着,仿佛世界上只有这一个声音。似乎这个声音并没有停滞过,明明知道,这种事情并不会发生,但是,这就是这名少女,千冬给我的感觉。

慢慢走近千冬,我并没有发出声音。不想再让她逃走了,也不想让自己的声音打破这个场景。如履薄冰般我走到了千冬身边。才发出了声音。

“那个,千冬小姐。”

“嗯?”出乎意料的,千冬并没有十分大的动作变化,只是露出了稍有疑惑的鼻音。“现在是几点?”仍然是几乎没有感情的声音,好像机器一般的反应。

“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我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刚才?”但千冬却似乎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歪了一下头,问道。眼睛仍然没有离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冷光照在千冬的脸庞上,让千冬的脸变得似乎缺少血色。

“不记得了吗?”

“……”但我并没有得到回应,千冬似乎在查找什么,过了一会儿,千冬突然眨了下眼睛,露出了稍有些吃惊的表情,又突然收敛了起来。

“是……崛江刻一先生吗。”千冬问道。

“啊,是,是我。”为什么要这样问呢?

“原来如此。”千冬似乎理解了什么,点了点头。又问道:“你在干什么?”

“我在,找你啊。”

“为什么。”问题接踵而来。

“这个……”我停下了,是为什么呢。回忆着从第一次遇见她开始到现在,一个星期的时间中,各色的事情,慢慢地整理着自己的心情。沉默继续着,只有打字的声音不断地在期间响起。

“嗯,千冬小姐,我对你很感兴趣,并想了解你……”虽然是在这样说着,但总觉得仍然不够,“想要关心你……”仍然有些缺少,“想要待在你旁边。”现在应该差不多了。

“无聊。”不知是否出现了错觉,千冬的声音在颤抖着,显得有些激动。

“或者说,请让我做你的朋友。”继续,我想这才是我所要真正表达的意思。

“不……朋友什么的……才不需要。”千冬继续反驳着,但这时的千冬所表现出来的激动,谁都可以看得出来。之前一直保持着冰冷的态度,几乎完全崩溃了。

眼睛中燃烧着火焰,似乎是愤怒的样子,两只一直在打字的手,此时也紧握了起来,散发出了与之前不同的气氛。

不,并不是与之前不同,而是将一直压抑着的感情表露了出来。浑身上下似乎散发着黑暗以及火焰。憎恨、后悔、否认。各种负面的情感缠绕在她的身上。

“才不是,朋友才不是不需要的。人是只有依靠在一起才能被称之为人。虽然仍不知道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虽然不知道你的想法,但是不与人交流你的想法是永远无法传达给别人的,没有朋友,别人是无法理解你经历的事情。只有向外踏出,其他人才能接受,你心中所承受的压力,各种情感才有可能被他人分担,才有可能消失。”

“才,才……不是那个样子的!我……不承认,不能承认,那么幼稚的理论!”千冬仍然在否定。

“交朋友只会让人的强度下降,只会让人痛苦!”千冬大喊着,否定着。

“即使那样,朋友也是必要的。”我说道。“即使那样,痛苦也可以减轻,强度有两个人也会变得更强。况且,朋友也并不只会带来痛苦,绝对会有欢乐,绝对!”

“……为什么,为什么你能这么轻松地说出这种话?”千冬的气势完全不见了,开始了啜泣。

“那就答应我。”现在的千冬只是一个软弱的小女孩,正在默默地哭泣着,变得十分脆弱的样子。之后,哭声越来越大,气势完全不见了。

“请做我的朋友吧。”我深吸了口气,再次说道。

过了一会儿。

“……讨厌的人。”千冬以十分小的声音说道,不坦率的家伙,“……不过,请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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