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男生 > 科幻末日 > 人生若只如初

恐慌

人生若只如初

  

也许这个社团就是喜欢收集古怪而冷门的东西。我想。

但在内心深处,我知道并不如此。

当第二个周五来临时,我发现自己兴奋得就像一个要去游乐场的小孩。我极度渴望能再与张布鲁克杜薇他们见面,而我更加思念书架上的那些书。

而且我更好奇的是:他们究竟是从哪里找到的这些东西?

第二次聚会和第一次聚会并没有太大区别,当我进门时,四个人坐在桌边玩着牌,瘦高个儿替代了上次的大块头,笑声仍然不断。杜薇坐在书架旁读着书。晚霞玫瑰色的光将她映成美丽的剪影,这一切都是上周五的翻版。区别是我没有了那种惊慌的感觉。

这一次我试图自己拉门,但那扇门紧锁着,纹丝不动,我用吃奶的劲也拉不开它,最后还是张替我开了门。

“这门不好开。”他笑着向我解释:“下次还是让我给你开门吧。”

这次杜薇很早就发现了我,她将书放下,愉快地向我招了招手。"

我举手回礼,接着来到了书架旁。

“怎样?”她微笑着问。虽然这句话过于简短,但我还是默契地知道了她的问题。

“太棒了!”我赞叹道:“这个约翰科克罗夫特应该是个和罗曼罗兰齐名的天才!天啊,我真不知道他怎么会被世界遗忘。”

她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问:“罗曼罗兰?”

我笑着回答:“就是法国那个罗曼罗兰。虽然我可能没资格说这种话,但我认为,约翰科克罗夫特的功力绝不在罗曼罗兰之下。”

杜薇疑惑的表情消失了,她愉快地说:“我很高兴你如此欣赏我喜欢的作家。不过我真的不知道法国的罗曼罗兰是谁。”

她的脸有些发红。我想她的专业大概是中文,她大概在羞愧自己对该名人的不了解。

我很快为她解了围:“这不奇怪,艺术的天地如此广阔,就像我以前也不知道约翰科克罗夫特一样。”

她笑了起来,说了那句张布鲁克习惯挂在嘴边的话:“没什么好惊讶的,很多人都不知道。”

“对,没什么好惊讶的,很多人都不知道。”我重复着,接着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仿佛这句话有什么地方很好笑。

张布鲁克被笑声引了过来,他笑道:“似乎你们相处得很愉快。”

“是啊。”我回答:“你真该往那张海报上添句话:这里有世上最好的书!让你看个饱!”

我们三个又笑了起来,这时,我突然想起自己心里有一大堆问题要问。我刚要开口,突然发现张布鲁克微笑的脸突然严肃起来。

“杜城。”他对我说:“上次来忘记跟你说了,虽然我们社团几乎没有什么宗旨,但是却有一条规矩:唯一的规矩。”

他在唯一上加重了语气,不知道为什么,唯一这两个字给了我很不祥的感觉

张布鲁克严肃地说:“这条唯一的规矩就是:你不能问任何关于别人,以及东西背景的问题。比如……”他将目光转向书架:“……这些书是从哪里来的。”

我惊呆了,惊讶于他的先发制人,接着不假思索地问:“如果我问了会怎么样?”之后心里咒骂自己风度全失。

张布鲁克的语气里带着冰冷,他说:“你不会再到这个地方来。我们仍然欢迎你,但你不会再到这个地方来。”他停顿了一下,换了种语气说:“你不会再‘想’到这个地方来。”

你永远不会再想到这里来。

致陌生的世界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直到张布鲁克的笑容又回来了,我才陪着他笑了起来。

冰冷的气氛正在逐渐散去,我干脆地回答道:“没问题。这条规矩很简单。”

张满意地笑了笑

我还想说更多保证的话,但张已经转身了。他听到了敲门声。

“嗨,兄弟们!我回来了!”一个身材魁梧的男生在张帮助下将巨大的身躯和一只大箱子一齐挤进了房间。

我想起了这个男生,上次我来的时候他就在这里。当时他正一边狂笑着一边骂着自己糟糕的手牌。他也是会员之一。

他粗鲁地将箱子砸在了桌子上,悲剧牌四处纷飞。

“男子汉节快乐!”他吼叫道:“星辰在上,每个过十八岁的男子汉都要在今天酩酊大醉!这就是奉天大学的男子汉节!”接着他打开了纸箱,一股刺鼻的味道窜了出来,屋里除了我以外所有的男生都发出了一阵羊叫般的戏虐声。接着是哈哈大笑。

张拿出了五只大号玻璃杯——我不知道他从哪里拿的,他就像个魔术师——接着大汉从纸箱里拿出了四瓶酒。那些酒呈古怪的绿色,不过刺鼻的味道已经证明这酒度数不低。

看到要喝酒,我有些头疼。我的酒量并不大,和那些整箱整箱往肚子里灌的男生不同,这也是一直让我信心不足的一点。我看到五只杯子一只只被绿色的液体盛满,不禁皱起了眉头。光闻到满屋子的酒气我就有些醺醺然了。

大块头男生将上衣粗野地脱掉,向大家展示他的健美的肌肉,接着兴奋地喊道:“女士们,嫉妒吧,这个夜晚是属于雄性的!”说的杜薇和那个女生脸上一阵飞红。

“那个……必须得喝?”我犹豫地问。

“哈!”健美男有些鄙夷地望着我,接着高声喊道:“同学,你是不是奉天人?”

全屋子的男人除了我一齐高喊道:“没错!”

我意识道肌肉男的询问对象并不是我一个人,而是全体男生。这似乎是饮酒前的某种仪式。

“同学,你贵性?”

嚎叫在继续:“免贵性男!”接着是一阵更大的笑声。

“每个男人过了十八岁应该学会什么?”

“酒!”

“那好!”我看到大汉朝我咆哮道:“那就往死里喝吧!你太倒霉了,是奉天大学的男生,在今天晚上,学校里所有的男人必须被灌倒!这就是奉天理工的饮酒节!”

我想说,我在这个学校的时间里,从来没听哪怕一个男生提到过这个节日。去年的这个时候更没有全体男生被灌倒的历史。

我望着那个兴奋极了的大汉,真的很想问他:你和我真的在一个大学吗?这个节日真的曾经在世界上出现过吗?还有,你酒的牌子我从来没有见过。

但这时,张布鲁克的手放在了我的肩膀。他像一个提醒,一个对“唯一的规矩”的提醒。

我将问题咽了下去,接着开始喝酒。很快,我和他们一样兴奋。我成了奉天大学前所未有的饮酒节的一员。

这酒似乎度数没我想象的大,但相当的辣。

两位女士不知道什么时候退席了,我想她们也呆不了很长时间。当我意识到她们消失时,我已经走不动道了。

在我舌头打结的时候,大汉也快挺不住了。他以赞赏的目光望着我,似乎对我的勇敢很是佩服

望着此时已经瘫在地上的张,我突然起了一个念头:对规则的违反。酒,真的能增进人的勇气啊。

“大哥,你哪个专业的?”我问大块头:“手机和QQ是多少。”

实际上,我觉得这并没什么危险,这个问题和张布鲁克禁止的问题有很大区别。我毕竟也想和这里的朋友平日多联系。

“李铁龙,墨系弟子。”他说:“我学的是墨家。而且,你刚才说什么?秋秋?”

“哈哈哈哈。”我笑了起来,似乎这个答案把我逗乐了。可是实际上,我全身都冷透了,我打了个哆嗦,汗全从毛孔中滚了出来。

“墨家都学什么?”

“很多啦。”他回答:“像机关、兵法、政治谈判,等等等等。”他的表情不像在开玩笑。

“另外,手机的意思就是移动电话。”我冷静地补充道。

“你早说啊!”大块头埋怨说:“我的掌上电话号是XXXXXXXXXX。”

他含混地说了一个号码,我飞快地记了起来。

“另外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学号,同学?”

他已经睡了过去。

当晚,在他们醒过来前我落荒而逃。

我几乎是飞快地逃离了那个房间,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很害怕屋子里的人突然醒来,之后为我违反规则的行为勃然大怒,然后将我锁在那间屋子里,永远不让我出来。

离去时,我向后面惊恐地一瞥,发现408那扇窗子根本没有亮灯。它仿佛永远都保持着孤寂的状态。

那我刚才去的那个地方是哪里?我反复问这自己。

我毫无理由地联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为什么死的是妹妹,不是我?

为什么死的是杜薇,不是杜城?

致陌生的世界。

陌生的世界。

那个电话号,根本是个空号。

这个世界的奉天大学,不存在墨系。


上一章 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