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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世纪的扭曲

人生若只如初

  

我想大家都有忘记东西的时候吧?明明应该在某处的钥匙,却一直无法找到,明明是朋友的电话,却总想不起号码。人是会遗忘的,但我却不会,只要注意到一件事物,那就永远不会忘记。

但这个可不是什么好事。托它的福,我没有忘记尿床时的感受,没有忘记想买玩具而哭泣时的心情,没有忘记每一天吃的每一顿饭的味道,没有忘记每一次拉肚子的难受,没有忘记迷路时的着急……总之,就是这样,不会忘记任何存在于脑子里,哪怕是一秒钟的事。总是让人害羞,难堪,无奈,十分难受。拥有完全的记忆可不是什么好事!

总之,就是这样。大家好,我是崛江刻一。今年是十五岁,将要就读在这个城市的高中。考到了这里或者说因为在原来的城市呆腻了想换个地方,所以来到了这里——安土市,最近几年发展起来的大城市之一,从原来的小城市一瞬间变得庞大了起来。

总之就是这样,我一个人目前在这个城市中居住着,过着平凡的高中生活……

……

……

世界渐渐开始变无聊了,再一次,失去了新意后就跟泡烂的方便面一样没有任何价值,所以还是在路边看人会好一些吧,来往的人几乎没有一样的,不断地观察才会发现有趣的事情。

“好无聊啊。”趴在桌子上,我自言自语道。

“这句话你……”

“我已经在开学后说了一百二十八次了,今天说了三次。”

“既然知道,就别说了啊!”

“让人感到很无力诶。”这样的对话也发生了四十二次了,从一星期前开始。

“啊,好烦啊,听你这么说一点干劲都没了。”现在是开学后一个月零二天,星期二的第三节课下课,与我谈话的家伙叫伊藤一键,本地人。

目前是坐在我旁边的人,挺活泼的人,当然也十分大方。擅长数学,美术,体育,讨厌英语……不对,这不是重点。目前算是我的朋友。我下课后也经常与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打发时间。

反正在发下书来的课后也不用复习,于是课间也就不会去准备什么下节课的用具,空下来的时间只能这样打发了。

“果然还是好无聊。”叹了口气,想到这儿,我又重复了一次。

“知道了,知道了。”一键苦笑着在我旁边坐下,同时回应道。好空虚,同样的无意义对话不停上演,简直就是一种浪费。

“不觉得我们现在的对话没有内容吗?”

“既然知道就别感叹了,这种话说出来会更空虚的吧。”

“的确呢。好烦啊……”阳光照在身上,带来了与往常同样的热度,一点点蒸发我的干劲。

“本来期待高中生活换一个地方会有些改变呢。结果还是这么普通。”

“请不要对现实有任何期待。”

“明明那些轻小说,游戏里都会有奇异的发展的。”没有外星人、未来人、超能力人,也没有转校生。

“不可能有,那些只是创作。”

“本来很期待有schooldays的发展的。”我又说道。

“会有生命危险,所以还是不要期待为好。”一键仍然冷静地吐槽道。这个人所提到过的二次元领域的作品已经超过二百部了。是个不折不扣的宅男。

“唉”我再次趴在桌子上叹了口气。

“不要叹气,听了让人感觉很糟糕,下一节课是……?”一键问道。

“是数学,讲的是三角函数。”我被他一直当记事本与课程表来用。

“是这样吗?多谢了……有带数学课本吗?我的昨天写完作业后忘记放书包里了。”感谢的话说到一半,一键以一副僵硬的动作再次转回身,不好意思地问道。

“拿去吧。”我从书桌中掏出数学课本,反正已经把内容记下来了,一直上课时都只是听老师讲,顺便看板书就好了,课本完全不会拿出来用。

“那就真的多谢了。”一键接过书,真正地跟我道了谢,轻松地走回了座位。

“好无聊啊。”我看了看教室中的表,要上课了。今天一定又是这样没有新意的一天吧。我望着天,想道。

下午,班导时间过后,总算放学了。我伸了一个懒腰,站了起来,一键也站了起来,从一星期前我就跟一键在放学后一起回去。我是一个人住出租公寓。而一键的门禁时间也比较晚,所以会在街上游荡,而这是我最想要的了。

“终于下课了。”我高兴地说道。

“你一直在等放学吗?”一键以确定的口气向我问道,说话方式不友太好。

“的确是这样的,在街上走多好啊,一直可以遇到奇异的人。”我有些不满。

“你就是最奇异的人吧,现充。”一键这么说道,拿起了书包向外走去。同时看向了我。

“我才不奇异呢!明明就是很普通的人,一点都算不上现充吧?明明一天到晚跟你说话就降低现充程度。”我反驳道。同时带上需要用的作业本,装进书包,快步走向一键,离开了学校。

“呐,刻一”在十字路口前一键向我问道。

“是?”看着往来的车辆与红绿灯我随口答道。人们都在一刻不停地运行着,忙碌着,重复着,才构造出了这样一座城市,有着精巧而奇妙的结构。

“有那样的记忆不是很好的吗?”一键问道,又是这个问题,被问过了几十遍。

“不,一点都不好,试想一下每次吃东西时都用自己吃过最好的食品来比较,结果食之无味,或者走在路上就想到迷路时的害怕,一点都不好吧?”

“这个……似乎是一点都不好的样子。”一键苦笑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就是,所以我才觉得很无聊啊,要是一直有什么能吸引我注意力的事情,就不会去想以前的事情了。”

“原来如此。”一键似乎理解了。这时,绿灯亮了。我们走向了这个城市最大的步行街,也就是类似于池袋、涉谷的大小,每天人流量都会很大。

观察往来的人群是最有趣的事。我们站在大路一旁的树下,开始今天的观察。

“你一直都在看什么啊?”一键问道。

“看人。”人总是很有趣。每个人都不一样,每时每刻都发生着变化,在一般状态下,我可以看到的拥有最多变化,也可以理解的就是人。老人,小孩,男人,女人,上班族,学生,都可以分辨,不像蚂蚁或者飞蛾一样难以观察。以前也试着观察这两种动物,不过以失败结束。观察蚂蚁时看着一只蚂蚁爬行轨迹,结果被一窝的蚂蚁爬到了身上。观察飞蛾时,因为太过入神,结果一头撞到了灯柱上,留下了无法忘记的糟糕记忆。

“人有什么好看的啊?”一键又不满地问道,无法理解我的意思。“不去看书吗?”

“图书馆里的书我都看完了。”至少内容都记了下来。托完全记忆的福,我看书的速度比较快,碰到不理解的地方也可以记下问题,找一个时间在网上查资料,省去了停下的时间。反正什么都可以记住。不过当然还是有很多书没有看过的。但听过名字后就可以记下来,去找的速度与效率也会比较快。

但人不一样,每个在路上走着的人都是有其独特的思考方式与行事作风的,而在我面前只有几秒十几秒的时间闪过,凭这短短的时间,收集到最多的信息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你啊,还是去死一死好了。”沉默了一下,一键这么诅咒我。

“我做了什么?”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他应该是在羡慕或是处于一种无奈的状态。一直以来,当我显示出自己的比较特殊的记忆能力时,与之类似的话都会从人们口中说出,带着不同的语气,有的是无奈,有的是愤怒,有的是埋怨,有的是兴奋……一直都是这样,没有人可怜可怜我吗?明明都说这不是一个好的能力了……虽然考文科时很有用。

“正因为什么都没做,所以去死就好了!”一键的感情还是那么强烈。

“等等,那个女孩好可爱!”一键突然兴奋起来。

“啊,是啊。”看向一键所看的方向,的确有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在那边。

“不过那是个小学生,可以的话请不要犯罪。”我善意地提醒道,真不知道身旁这人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一直说着“美少女最高!”“萝莉是生命之光”“幼女最可爱了!”这样的不该从一个普通高中生口中说出来的话,简直就是一个变态。

“才,才不会呢,我可不会出手!”一键慌张地否认道。骗人,刚才有一瞬间他绝对是在想如何将之带回家,上下其手……的

“是,你才不会做这种事,顺便一提,那是常盘带小学的校服,帽子是桃组的。胸前的领结是红色的,也就是国小五六年的标志,请不要去搔扰。”给了他那个女生的资料,这些是在街头观察了一个星期后所获得的知识,虽然没有任何用途就是了。

不过在提供给身边的同学后,我想离他被警察带走的一天就不远了,真想亲眼看到那个场景……

“是,是这样啊,你怎么知道的?”

“观察,分析。”细节很重要,类比也很重要。因为看到,想到就不会忘记,所以就是这样我也许是比他人拥有更多,不过也同样失去很多乐趣,心情。到了六点钟,夕阳西下,再去观察其他人,也不是一个好的想法,看下去的话,也不会有什么发现。当一切都模糊了之后,再去看只能看出一个大概,来来往往的人们,如同样的场面,一遍遍回放,更加无聊。也差不多到回去的时间了,

“今天差不多可以回去了,回去吧?”我向一键提议道。

只见一键在看着手机的屏幕,飞快地在屏上点触着。所以最近的年轻人都不会用更加温暖,人性的方式的去接受这个世界吗?只是面对小小的屏幕能感受到的,也只有很小一部分的东西。虽然或许通过人的六感所获知的信息可以转化为有用的资讯的要更加稀少,不过,我仍然不想去接受那样的电子方式。

当然不是因为我不会使用电子新产品,而是不想使用,那怕是去读报纸也比通过网络来得要好,至少这是我个人的想法。

“咦,都这么晚了吗?那就走吧。”一键抬头十分吃惊地看着照射在玻璃大楼,经过多重反射,而变得如此绚烂的金黄色的阳光,又低下了头,再次摆弄着手机。

我不喜欢电子产品,它让我们忽略了过多的事物。电子的资讯流传速度很快,但过于简单了,也许因为这样便于传播。但极简的信息会使人五感大大地钝化,自然环境中混杂着的各种声音,被耳机中的合成音所掩盖,而眼睛也无法辨出微妙的色彩变化。虽然电子产品的显示屏幕分辨率很高,但终究无法和大自然相比拟,就像我现在所置身的单有红、黄、光、暗所构成的夕阳世界中的每一丝的变化,每一种渐变与对比就不是电子产品拥有的,但也正是因为自然太多于复杂,信息太丰富了,所以电子产品资讯才变得简单而产生了平衡的样子吧。

这样的阳光,只会在这个时间段出现,金色与黑色混在一起,光明与黑暗交错,阴影点缀在各色的物体上,混合着夕阳的温暖与黑夜的寂冷。一副不可思议的画卷就这么展开,光与影,浓与淡,明与暗,轻与重,刚与柔这样结合。

树、人、建筑的阴影与一旁的阳光,明显的分界,而大楼反射的光采与夜色混合才造成了模糊的边缘,虽然一直在变,却又有一种明确的静止的感觉。每一次见到都会激起我对之前同一场景的印象。景物与记忆交织,现在与过去重叠,现实与虚幻混合,在这样的逢魔时刻,一切都是最值得欣赏的。

但是这样的景象,却被大部分人自然而然地忽视了。在他们眼中,这是连一分钱都不值的,明明是无价之宝,却连停下来,看一眼的理由与意义都没有……这样一个世界。但也是这样的世界,这样的人,才能使我们的生活变得有序,如齿轮一般,

“呼——”长出了一口气,把这一刻景象收入脑中,观察着,欣赏着,怕错过了任何一点的精彩,像我这样会注意日落而不是电子信息的平成年代的高中生已经不存在了吧……

与一键走走停停,总算回到了家中,而时间已经差不多接近七点了。

我所住的公寓与步新隔不远。同时与我所读的夜月高中相距十几分钟路。不过说是市中心,也只不过是几何的中心而已。新城区与老城区交界的地方,虽然不算很乱,但也不比新城区要和平。城市的新老城区以这里为界,南部与北部分别是新老城区,而同样以这里为界,东边与西边分别靠着海与山。

来到这里后虽然将比较重要的地点都看过了,但一直没有时间去看海。

同样,与电子产品相同,我也不喜欢使用机动车。过于封闭,过于暴力,过于冷酷了。

坐在电车或汽车中的人很难体会到外界的各种变化,风的流动,景色细微的变化,道路上的环境,都被冷冰冰的车体外壳所掩盖,人们在这种地方就会变得十分懒惰。当然摩托车会好一些,力与美融合到了自然之中,不过速度还是快了一些,世界被这些东西加速了,快速变化的信息也慢慢地消磨着人们的人情味,真是太可怕了。

一边做着晚餐,我一边这样想着。

由于过来这个城市的只有我一个人,所以所有的家事都必须自己一个人去做。一开始还不算很适应,不过现在好了,虽然料理还算不上好吃,不过比之前天天吃杯面加外卖那种烧钱做法要好多了。

这样的话,我会不会变成一个家庭主妇的样子呢?一天到晚担心着蔬菜肉类的价钱,去抢夺特价商品的高中生……想一想就觉得前途堪忧——这么想着,我将刚做好的菜端上桌子。公寓里我没有买饭桌,所以只是拿当时搬过来时所用的纸箱。

“我开动了。”面对空无一人的房间,我合上手小声说道。毕竟一个人还是太寂寞了,虽然可以轻而易举地回想起与家人在一起的时间,却无法减少思念,只能徒增伤感而已。

如果有一个可以在一起吃饭的朋友就好了,至少可以让房间不显得空荡荡的。我租的房子并不算大,各种东西占了不小的空间,不过我比较爱好干净,所以花了一定时间将所有的东西收纳好,毕竟在家中没有下脚之地也并不是什么让人开心的事情。

不过这样还是让人觉得有一些空虚。

做完了今天的作业,我躺在床上,房间里并没有多少书,只有古典的小说,还有各种技能的专业书籍。

现在在做的,只是回忆。一天中的记忆无论大小均被一视同仁地记着,重要的事情与无用的事情一定要分开,全混在一起的话,就会在搜索时花上一定的时间,用电脑比喻的话,就像将桌面上的各种文件分门别类放到不同文件夹中一样。

不过还是有一点不正确,毕竟我没有任何做梦的记忆,而人类做梦便是在整理脑内的内容。于是应该说我是在创建快捷方式才对。

“无聊……吗?”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我自言自语道。总是觉得每天所做的事情千篇一律,毫无新意,过于机械。如果同样的事情在脑子中一遍又一遍地出现,思维便会慢慢僵化,只能想到同样的事情。那是我所不愿意的。

与其说我是在追逐着新的事物,不如说是旧的,平常的事物在追逐着我,让我不得不向前走。但是果然没有那么简单,开学一个月后,新鲜感就快消失殆尽,只留下了一种新的日常。为什么不会有轻小说那样的发展呢,那样的男主角平静的日常很快就被打破了,踏入一个奇异的世界,每天都会有新的体验。像BlackBloodBr?her那样的故事,好希望拥有啊。

叹了一口气,我回想起今天一天见到各色的人,分门别类把各种特征分开,推测人们的性格。这也是十分有趣的事情。可以得到的是各种对人的经验,在猜测评定一个人时也会有很大的用处。闭上眼睛,一个个片段不断被搜到眼前,我的意识开始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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