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完全黑了的时候,大概是晚上七八点吧。
我们已经用餐完毕,在自己搭好的帐篷里铺防潮垫和棉被。其他的小单位帐篷都是两个人或者三个人共用的,只有我这一顶是单人的。
这样,我就可以在这小空间里更换卫生巾,而不必尴尬地去请示教官,然后跑到附近某一棵大树后面。教官年纪很轻,看上去就是单身汉,肯定不了解这些道道......真是有够麻烦的。
然而就在这这时候,肚子又一阵一阵地痛起来,和昏昏欲睡的疲累感奇妙地混合在一起。我只得让自己赶紧沉入梦乡,企图用睡眠来掩盖痛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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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美好的想象总是与现实距离很远。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大概是因为白天的事情太令人恼火,梦的世界也显得无比恶劣。
我似乎被关在一个大笼子里,有人把一条小蛇打晕了塞进我的嘴里。它在我的胃里醒过来,然后疯狂地窜来窜去,咬噬着我的胃壁。
梦里的事情从来都是没有逻辑的,这个梦也不例外——这条蛇忽然咬破了我的肚皮。哗地一下窜出来,浮在空中,发出闪闪的金光。一阵光污染之后,蛇不见了,变成了一个穿着古代服装的女子,自称是白娘子......
那妖蛇在我耳边嘀嘀咕咕了些什么,我却完全没有听懂。她恼羞成怒,扇了我两个耳光子,然后又突然地消失了。
是的,突然啪嗒一下消失了,好像一切都不曾存在过。
我低下头,看着肚子上的破洞。里面汩汩地淌出黑红色的液体,大概是血液和胃酸的混合物......
我一下子惊醒,发现有个男人几乎骑在我的身上。脸颊侧边传来热辣的感觉,好像刚刚真的被人打过。身下黏糊糊的,我一侧头,看见棉被和防潮垫上染上了大片大片的血迹。
男人从我身上起来,我才发现他原来是两脚分开、跪在我身体两边,卡住我的身位,不让我在梦中乱抓乱动。他伸出手扶住我的肩膀,帮助我坐起来。
待我清醒些,他把手电从帐篷地面上拿起来,这时候我看清了他的脸。
这时候的教官,比以往凶巴巴的样子帅得多了啊。
“你这个样子肯定不能参加今天的训练了。我叫了人,现在正在赶过来。他们会把你直接带你回到三号营地。”
“今......天?”我困难地挤出两个字。
“你以为呢?现在已经两点钟了。所有人都起了,你没起。”
这样啊......强撑着身体的我还是功亏一篑、被发现了呢......不知会不会成为我今后道路的污点之一......
“来接你的人二十分钟之后就到。你赶紧洗一洗,把早饭吃了,垫一垫肚子。别睡了,越睡越容易冻出病来。”教官的声音隆隆地响动,几乎要震破我的耳膜。
是这样吗......?
教官一脸冷漠地钻出帐篷。
“看什么看!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们以后也会有队友伤病痛脱离队伍,甚至有可能就是你们自己。”
教官压低了声音咆哮着,似乎是在训斥我的那些同学们。
“呵呵,还不干活去?站在这里干什么?”
响起细碎的脚步声。一会儿,拉帐篷拉链的声音、灌水的声音此起彼伏。
我也根本顾不上为之前的事情尴尬了......赶紧用多带的卫生巾擦了擦血,然后套上了衣服,把零碎的物件和帐篷都打包收拾好,顺便啃了两根压缩干粮条。
这时候,黑暗的天空里传来哒哒哒的熟悉声音。
直升机迅速飞近,但并不能在附近找到合适的降落点。这块林间空地的大小倒是足够,但地形坑坑洼洼,多有岩石。
一个黑影直接从直升机上跳下来,轰地一下砸在我们面前,凶猛地震荡着地表。
那人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
手电的微光里,我看清了她的模样。
穿着很居家的服装,头发没梳,睡眼朦胧。
一双赤足踩在地上,白得有些刺眼。
她看见我好好地站在这儿,仿佛长舒了一口气,欣慰地一笑。紫色的嘴唇一如往常妖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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