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真正报到开学，我才发现坑爹的远远不止是课表。
这是开学的第一天——我坐在一间教室里，假装很镇定，实际上在偷瞄着讲台旁的的各色人等。
首先是那个腆着肚子的眼熟胖子，据说是我们的课表制定者。
如果可以的话，我肯定要用小拳拳把他的肚子锤到平了为止。
站在他旁边的是个头发花白的中年大叔，和那个胖子一样，始终一言不发。我猜这位有可能是学校方面的人物。
而在讲台上侃侃而谈的年轻女性是我们的辅导员兼班主任。她冷漠而平直地叙述着我们需要知道的所有注意事项。
这熟悉的声音让我感觉像是回到了高中时代。我仍然清晰地记得永盛三中每一间教室、每一个同班同学，记得那不需要支付水电费的豪华宿舍，记得孤独地睡在寝室里的近百个夜晚。
和八月那令人心惊胆战的经历相比，在学校里枯燥乏味的学习生活竟然是一种难得的幸福。
那一切似乎触手可及，但我知道，时间的洪流只会滚滚向前，记忆只能用于欣赏而不能影响判断。
而我为什么差点被影响了判断呢？
因为此时此刻，站在讲台上的那个人，正是带了我们半年的高中班主任，石姬娘娘。
石老师像是念着稿子，空洞而无趣。可是台下坐着的同学们完全不敢睡着去，个个全神贯注。
那两个站在讲台边一言不发的人，给同学们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下面有请爱国卫生运动委员会永盛分会的健康教育司副司长王根发先生为大家致辞，掌声欢迎！”
石老师把位置让开，请那个胖子到讲台上来。
“废话，我就不多说了。”他双手撑在讲台上，仿佛不这么做就会因为身体太重而摔下去。
这欠扁的声音响起，我又回想起了面试时他刁难我的那些问题。
“诸位能坐在这里，想必都是聪明人中的聪明人。那么我来问一个问题——全中国十四亿人，就算符合条件的聪明人里的聪明人是万里挑一，那也有整整十四万。为什么全国所有高校加起来也只招收了140个新形势国防科技生？”他锐利的眼神扫视着台下的我们，“你来回答一下吧。对，就你。”
被他点中的那个大汉站起来：“因为他们可能有志于其他方向......金融、软件业、电气等等......”
胖子高深莫测地笑了笑，不置可否，又点了下一个同学。
“我也是这样想的。”这个帅小伙子站得笔直，但却没能提供什么更多的观点。
胖子微微叹了口气。“还有没有人有别的看法？”
一片安静。
“那么有没有人知道，你们来学这个是干什么的。”
“在科研和后勤战线上为保家卫国尽自己的力量！”大汉回答道。
“很好。那我现在问你，你觉得‘爱国卫生运动委员会’是个什么组织？”
大汉有点不确定地回答：“环保公益组织？”
“非常不错。”胖子哈哈大笑起来，“我们确实是一个‘公益组织’。我们的工作不追求商业利益的最大化，完全是为了公民利益，为了广大群众的福祉。我们有很多办事员，他们大多数都奋战在祖国卫生工作的第一线。”
胖子这么一番话，让所有人都有点摸不着头脑。可他话锋一转，便说：“现在我来解释，为什么只有140个人。其实，最顶尖的人永远都是最先被国家吸收的，这毫无疑问——国家队一定得是最强的；外人看到的那些状元、牛人、学霸，其实都不属于第一梯队了。”
他嘲讽般的口吻让人感觉很不习惯。“聪明人多得是，能用的没几个。培养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太容易了，外面一抓一大把。粗糙的利己主义者，那更是满大街都是。我们一直以来都在强调，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真的如此吗？有的人读了几本数理化的破书，仗着自己有点小聪明，读成了以为全世界都要绕着他转的社会蛀虫！读得礼义廉耻一概不通，读得不知道自己皮肤什么颜色、不知道姓啥名啥，读成了彻彻底底的垃圾货色！这种‘聪明人’，屁股摆不正，路线本身就是错的。路线错了，知识越多越反动，能力越强大越危险。你们只要想像一下，一群钢铁侠跑去破坏首都，谁能拦住？”
这个“健康教育司副司长”声音浑厚地说：“我们委员会，做的就是分化消灭这些高级臭虫的工作。在今后的日子里，在座的各位会学习到很多很多关于臭虫的知识，有理论的，也有实践的。你们会接触到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超能力者的世界。你们将会发现这些高级臭虫具有远远强于普通臭虫的能力和破坏力，只有专业的‘办事员’才有能力去杀灭。而你们，在几年之后将成为一线‘办事员’们最强的后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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