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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影地

阴影地

阴影地。

安站在船边,手执一杯烈酒,静静地望着平静的河面。加兰因为晕船而吐的死去活来,不知道待在船的哪一个角落。黄金城已经被远远地抛在身后,照这样的速度再过三天便可离开矮人的领地。

艾丝怎么样了?安不知不觉就会想到这个问题。加兰前来协助安,自然会给她,乃至整个血族造成极大的困扰。艾丝那般性子,不可能做这种“傻事”。她又为何刻意托加兰将这个吊坠带给自己呢?

天渐渐地泛白,河面水汽氤氲,视线十分差。船长刻意的选择偏僻的河道,却不是为了安等不速之客。安偷偷潜进了船底的货仓,里面全是从矮人国走私来的鸦片,不知道要销售到什么地方去。

“你起得真早。”

艾丽希轻手轻脚的走到安的身边,还未开口,安就发现了她。艾丽希努力的向安挤出一个微笑,但是安却未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安抚摸着加兰给她的吊坠,假装自己没注意到艾丽希红肿的双眼。

“那个……最近的事情……谢谢你。”

艾丽希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安一愣,忽然发现自己真是傻的可爱。艾丽希昨晚经历的事情远远超出一个十六岁的少女该经历的一切。尽管她现在不安着,但她还是保持着坚强的一面。安又有什么理由心烦意乱?

“你是在对我道谢?”

“怎么了?要是没听清我可不会再说第二遍的!”

“好好好。”安伸出手,揉了揉艾丽希的脸。安脸上的微笑虽疲惫,但依旧那般可靠。她的双手因多年的舞刀弄剑而粗糙,老茧划过艾丽希的脸,给她留下些许真切的痛感。艾丽希透过安漆黑的瞳,看见了些许温柔。她张了张嘴,想提起那天的那个吻。

忽然,一声巨响从船头传来,船体剧烈的颠簸了一下。安收回手,按在了自己的剑上。隐约中,她听见了盔甲碰撞的悦耳声。紧接着的是水手的叫喊:“猎手!猎手!”

“真走运。”安默默地骂道。她拉起艾丽希朝着船舱奔去。几个黑影从黑暗中跳出:“呦,人类奴隶,姿色还不错呀。”

安警觉地发现雾变得越发的浓了。她捂住口鼻,看着面前几个来自不同种族的战士正用着不怀好意的笑望着两人。这些小子自然不会是安的对手,可浓雾带来的不仅仅是视力的下降,更是精神上的麻痹。安的手脚开始冰冷,意识开始模糊。但安还是选择主动出击。

若不是魔力被封,安又何必站的如此辛苦?一个优秀的魔法师的培养,所耗费的人力物力又是胜过一支小型军队。魔法研习讲究天赋。每个人蕴藏的魔力与灵魂的强度有,是天生的。通过后天学习只能减少调动魔力的难度,这种大魔法一定是某位魔法师事先设好的魔法阵,看来已经有人做好了瓮中捉鳖的准备了。而安恰好认识个有如此本领的魔法师,但安今生今世不想和他再扯上任何关系。

“安……安!”

安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失去意识的。她被艾丽希唤醒,狐疑的打量着周遭的一切。她和艾丽希还有其他船员都被绳子绑了个结结实实,被扔在一个大厅的中央。她注意到四周悬挂着的旗帜,是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如长虹般的银色华丽长剑。

安苦笑着,心想是他无疑了。

“安,你还好么?”

安摇了摇头:“没事。没想到我们被影子猎手抓住了,事情会麻烦很多。”

影子猎手虽和银之骑士团同属音质审判,但他们的行事风格完全不同。影子猎手是隐秘之师,与黑暗中行天之道,用残忍的手段审判残忍之人,给予坠入魔道之人惩罚。从某种程度上说,与安的行事风格太过相像。大概是因为同性相斥的缘故,安没有选择加入影子猎手。

“烦死了,烦死了!嘶——不能什么脏活累活都由我来做。嘶——云,我只服你,是你将我从奴隶贩子的手中,嘶——救出——那个律一以为自己是谁?凭什么嘶——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嘶——”

安不自觉的低下了头。一个蛇人跟在一个男性精灵的身后,快步的走进大厅。他们来到船长的身边,精灵将单手拽着他的衣领将他提起,朝着他的脸啐了一口:“杂种!你真是给我们同胞丢脸!你以为你可以一直逍遥法外吗?连小孩子的不放过,我真他妈想杀了你。”接着他将船长扔到一边,接着对蛇人说道:“斯纳克,按照少主的意思我们要将他活着送到玛哈达交给银之骑士团进行审判。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也想手刃这个混蛋。现在告诉我,那个让我们折了三个弟兄的家伙在哪?”

两人缓缓地走到安的身边,安始终低着头。斯纳克指着她:“就是她。没想到一个奴隶居然这般厉害。”

男人沉默了,过了好一会才缓缓地开口。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颤抖,变得扭曲:“当然,你当然打不过他,她可是‘大名鼎鼎’的蓝羽啊!”

安静静的扬起脸,轻轻地说:“好久不见,云叔。”

“云叔?亏你还能叫的这么的亲切。”他因为极度的愤怒而笑出了声:“你还有脸出现在我的面前!你这个懦夫!你害死了红羽!红羽凭什么为了你这种自私邪恶的人类献出生命?轮回还真是可笑,让恶人永存,善者却不知所踪。可笑!我居然也会相信你这种乳臭未干的小姑娘的话,把她交到你的手中!你答应我你会照顾她,绝对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但为何你就能苟活于世呢?”

“你以为我不难过么?”安垂下眼,嘴上带着一抹自嘲笑:“你若是想杀了我也无妨,这是我欠你和红羽的。”

云十分愤怒的抽出剑,艾丽希倒吸一口凉气,以为他真的要杀了安。可他只是斩断了安的绳索“哼!我要是杀了你,红羽在冥界一定会来找我索命的。不仅如此,少主也要生我的气。少主今天早上才下达的命令,让我们找到你,带你和你身边的那个贵人去玛哈达。”

安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我不想去。”

“嗖”的一声,安连忙歪过头,云的飞镖贴着安的右耳飞过。

“你别得寸进尺。”

“我赶时间。”

“你以为我不清楚你都干了什么好事?现在矮人简直是倾尽全国之力来搜索你的踪迹,你杀了他们的王子,抢走了公主,整个阴影地都被你的所作所为震惊。你的仇家,还有无数的赏金猎人都在窥探着你的人头。你以为我想管你?想走请便!”

阴影地暗流涌动,若有银之审判的协助,此次旅途能少去不少麻烦。那家伙主动提出要见自己,多半是为了兴师问罪。关于红羽,关于巴赫斯之怒,安一句话都不想多说。过往只是过往,任谁都无法改变。云自然有理由咒骂自己,怨恨轮回。有时安自己也搞不清楚,红羽为何要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轮回贵为死神,难道也只是个自私自利的家伙,只考虑着自己的安危,却未曾真正关心过这片大陆上的生灵?

“你要如何带我们去玛哈达?”

“我亲自带你去。”

斯纳克听了此话,大吃一惊,连忙反对道:“老大,最近的事情这么多,你怎么能为了这种事情离开。”

“这不是件小事。”

云抽出斯纳克的剑,将它扔给安。安刚接过剑,云便朝着安刺来。安向左一闪,云抽出腰间的匕首,朝着安的死角刺去。安躲闪不及,一道血口被留在了她的右肩上。

“你的状态很不好。”

“对。”

云收起剑,转过身:“你不能死,红羽嘱托过我了,不能让你死。”

云爱她。

安比谁都清楚这一点,因此安最不能直视的人便是他。,但云也算的上安的老师,他对她的影响不小,安怎又能反对这个在乎自己的人呢?闭上眼,安总能看见那天红羽沾满鲜血的双手和她黯淡无神的双眼。“别害怕,黑夜会过去的。”她说这话时是那么真切,差点就让安信以为真。

安成功的辜负了所有的人。

安无言的走到艾丽希的身边,轻轻地解开她的束缚。艾丽希很想开口问些什么,但安望着她,眼神中的悲伤是那般的沉重,让她不敢再触及安的灰色过往。加兰这时才缓缓地苏醒,有些茫然的望着众人。安指着他对云说:“他也是我们一伙的,你要是准备好了就启程吧。”

云点头,对斯纳克说:“把律一找来,我要和他交代点事。”说着,两人走出了大厅。

这趟危途的伙伴就此集结。鲜血、死亡,那些灰色的影子尾随着他们,等待着时机,将他们拉进无尽的深渊。这里是阴影地,是疯子的集结地,亦是英雄诞生之处。

这里是阴影地,是故事开始之地,是乐章结束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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