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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的天空，即便是白日午时，也依旧是灰暗而朦胧。
细雪随风飘动，夹杂寒霜而至，可谓是冻彻入骨，少穿几件衣服，恐怕都要被冻到。
小巷之中，已然是除去屋檐下以外，比较温暖的地带。
随着忘心解开包裹，只见里面有几个散发着热气的包子。
这是那户人家为了让忘心解寒，特地蒸了一下的包子。
听到他的话，窝在小巷墙角，臧头垢面的人，有些缓慢的抬起头来。
「……」
忘心看到他的样貌，不由得目露怜悯之色。
这个流浪之人，样貌憔悴，面黄肌瘦，那双布满血丝的黑眸，目露死灰之色，显然是餐风露宿已久，长期的营养不良所致。
倒是不知为何，那双眼睛会如同死灰一般的色彩，因为即使是乞丐，也有苟活于世的心思。
失去了求生的心思，此人并不能用乞丐而论之。
「你在……施舍我食物吗？」
流浪之人抬起头看了一眼他的样貌，而后落目在他手中的包裹，就开口道。
他的声音很嘶哑，嘴唇都干燥的他，说话犹如石子磨地，单单是让人听着就极其难受。
「不，贫僧是在布施，解救施主于苦厄。」
忘心微微摇头，便是说道。
这不同于出于一时善良的施舍，而是财布施。
「那你给过……一次食物，能够给……一生的食物吗？」
流浪之人闻言抬头望了一眼他那佛门的光头，就问道。
「众生皆苦，贫僧只能随缘而行。」
面对这个问题，忘心没有办法给出肯定的答复。
毕竟，他此时是正巧路过，怎么可能一直都待在这位施主的身边。
「那你走吧，这算什么解救。」
得知到他不过是一时的赠予，流浪之人低下头来，将脸蛋埋入双臂的衣服之中，就细声道。
「施主何出此言？」
随着他的退避，忘心顿时就感到不解了。
按道理来说，依照人之本能，在饥饿之时见到食物，不应当是目露绿光，如同饿狼一般渴求吗？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小和尚……你入世尚浅，慢慢悟吧。」
流浪之人并没有去接过他的食物，而是断断续续的说道。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经变得很轻了。
本来就饥寒交加的他，又是说了如此之多的话，更累了。
听闻到此言，忘心身体一震，而后就感到不解了。
这位浪人无论怎么看，都是饱读经书之人，为何会沦落到这种饥寒交加的田地，着实是一件怪事。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想到他所说的话，忘心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品味着这番话，越是细读，他就越是觉得有道理。
世间大理，都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比如这番话，就如同他师傅曾经说过的「金刚经，以法布施为重」一样，只是各有各自的说法。
「敢问施主，为何会沦落到这般田地？」
意识到他的博学与哲理，忘心回过神来就问道。
此人显然是一位读书人，即便再落魄，只要心存生之希望，无论如何都不应当流落街头才是。
「不过是……自尊心作祟，在报复罢了。」
流浪之人发现他很好问，即便是很累了，闻言之后，也是僵硬而断断续续的答道。
「报复？」
本想着他有没有可能是遭受到什么巨大打击的忘心，闻言一怔，又是想不明白了。
有因便有果，有果便有因。
世间万物之因果，皆是有迹可循，只是有一些浅显易见，有一些晦涩难料。
但无论忘心如何去想，都是不明白，报复之举，为何会导致他流落街头，饥寒交加。
「心怀善却不知善，其所作为不过恶。」
流浪人的头低了低，好似点头一样，就说道。
「施主，你这么博学多才，不如吃几个包子填腹温身，多指点小和尚几句。」
随着这一番善恶之论，忘心想到自己近日来迷茫于教导面具女，究竟是善是恶，无法评定，当即就说道。
忘心模仿师傅所为，就像师傅当初对待他一般，对面具女极为包容，虽然师傅不曾做过像他这般，接连解救于水火之举，但教人习武，却是没有差异。
只不过，无论他再如何教导，面具女心中的恨意却是从来不曾消退，反而日益渐进。
不得不承认，他虽掌握佛门绝学，但佛法尚浅，仍然未得真意。
「世间一切法……都要去求证，才可真正悟得。」
听到他的话，流浪之人的解答仍在持续，但却并未直接说透，只是给他指点了一个方向。
「施主，你就吃几个包子，多说几句吧？」
忘心察觉到他的指点之意，因为心中仍有许多困惑未解，便是再次推了推手中的包子。
「……」
然而，流浪人已经是没声了，就像是死去了一样。
寻常人可能会被他给唬住，毕竟身体僵冷而无声，再加上臧头垢面，浑身异味，直接判定他为死亡。
但忘心岂是一般人，依旧能够感知到他那气若游丝的浅薄呼吸。
「既然施主不应声，那贫僧可就要硬来了。」
不知他究竟是不答话，还是濒临死亡，忘心怎可能亲眼望着他冻死，沉吟了几秒就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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