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尤正好奇这话是什么意思,然后顺便看看周围究竟还有那个人苟活着,却听得一道破空的声音传来,匹练般的一缕白光闪过,便感觉右侧脑袋下颈子一凉。它本打算开口说话,却发觉自己竟只能操控两张嘴了,右边脑袋下的喉管发出“咯咯”的声音,颈子上已出现一道红线,下一刻红线变宽,血如泉涌。
蚩尤右边的脑袋立时神情萎靡,脸色是病态的苍白,它觉得脑袋竟无端有万斤重,再举起不得,只是无力的垂着,因着皮肤及肌肉的连接尚未掉落,却已然失去生机。
蚩尤的诸般感觉只在瞬息之间,从它发觉有东西飞过来,到它彻底失去对有避难脑袋的控制,不过是半息的光景,但只在这半息之间,却发生了它想也未曾想过,也许永远也不可能发生的事。
蚩尤终于开始察觉到疼痛了,虽然生来三首的它并不介意失去一个脑袋,或者说即便失去一个脑袋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但痛是必然的,它现在很狂躁,它很想破坏一切。
符华从深坑里抬起头来。她清楚地听见了那一句话,她很熟悉说话的人,虽然她和那人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和那人的相处至少很安心,而且她承认她想那人了,即便她此前只当世上从未有过那个人,但当她再次听见熟悉的音色时,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本是平静的心早已被那人扰乱。
符华一时间思绪纷杂,她有一种冲动,她想不管不顾,就那么冲上去问问,那个人这些日子里究竟在何方,但她也知道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而且她问不出口。
赤鸢怔怔地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她眼眸中流露出的神色是惊喜与担忧甚至与恼怒,种种心思交绥,赤鸢感觉,以她的脑力已完全不足以支撑这如许多的念头,最后她选择了惊喜。怎么会不惊喜呢?已然濒临绝境,而那个萍水相逢的人竟愿意站出来承担她本不该承担的东西,赤鸢发觉她现在已经有些喜欢上那个疯婆娘了,当然不是爱恨情仇的那种喜欢,也不是像她对符华那种忠犬对于主人的喜欢,非要说的话,仅仅只是猫主子喜欢铲屎官的那种。
楚狂徒着一身道袍,冯虚御风,迈步而来,她衣袂飘扬,面容清冷,泠然若方外隐士。楚狂徒负左手,右手擒起剑指,虽散发不显放狂,反因着长发飘扬,宛若仙人之出尘。
蚩尤这回终于知道那个暗算它的人是谁了,原来就是个小姑娘,蚩尤在暗恼自己丢人的同时,对楚狂徒升起了一丝轻视,无他,它觉着这世上勉强能算作自己阻碍的只有符华一个人而已,像符华那样的人,一个纪元里出现一个就已经足够了,远处那个小姑娘绝不可能是第二个,那么她究竟是怎么击伤自己的呢?难道说她刚刚丢出来的那东西是某个神之键?这就说得通了,毕竟神之键里包含着律者尸体的一部分,有着强大的能力并不算稀奇的事。不过,单单靠着一把神之键就能给自己造成伤害,这个小姑娘还真不凡呢。
楚风继续向前走,神色漠然,只因她已决定,即便自己死,这劳什子蚩尤也决计不能活,而面对既定的死物,楚风不需要太过着心。
“你敢伤她,就得做好死的觉悟。”楚风低声道。
楚风伸出右手,虚空一划,适才那飞向天际的白芒转了个弯,回转到她身旁,探手一握,便抓实了,再看时,那正是与她形影不离的剑。
楚风执剑进步,依旧是不徐不缓地走着,可她步频虽慢,步幅却决计不小。
楚风每一步都走得轻松写意,然而每一步却都似是静心雕琢过,每一步都是一般的跨度,每走一步,气势便攀升一丝。现在的楚风一颦一簇之间便已藏着滔天的杀气,她甚至不需要任何动作,只是有人直视她一眼,便已堕入无尽的深渊。
蚩尤感觉到压力了,它知道眼前的女人也许根本就不是自己所想象中的稀松平常之人,反而是真的能给自己带来威胁的人。
不过蚩尤不怕,倘若四千余年前的是她而非符华,也许甚至不需要姬麟,也不需要帝道轩辕剑,只要这人一人一剑,它便绝无活路,可好在它已今非昔比。
蚩尤两首仰天,张大牛口,便有无穷崩坏能卷集,尽数向两张口中涌去,一时间风云激变,阴云散乱,天象诡异。蚩尤不住地吞噬着空气中的崩坏能,那颓然有死气的右首便渐渐绽出生机,血很快止住,巨大的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它的脑袋很快就散发了活里,恢复如初,它自愈能力竟至此境。
对于蚩尤如此夸张的恢复力,楚风有些惊讶,却也不甚着意,只因空气中的崩坏能浓度益发降低,她现在感觉益发舒坦,也就是说,待到蚩尤将周遭崩坏能抽空的那一刻,楚风短时间内甚至再也不会不自主地消耗灵力了,是以这决计是个好消息。
但符华不知道楚风的情况,她跌跌撞撞爬起来,踉踉跄跄走到楚风面前,她稍作犹豫,还是没有和楚风叙旧,也没有说出任何在她口中兜转了无穷次的话,只是面露忧虑之色:“和蚩尤对上,也许即便是你也会死。”
楚风怜惜地看了符华一眼,忍不住伸手去撩拨了一下符华额前的碎发,符华下意识地偏转脑袋,她不习惯这样比较亲密的举动。
楚风道:“或许。”
符华道:“你没必要这样的,这是我的责任,而不是你的。我担心……”
楚风闻言,眉头猛的一跳:“住口,你这个蠢女人,道爷受够了!在你眼里,神州从来都是第一位,好,我不争,但我楚狂徒是什么?”
符华嗫嚅道:“我……”
楚风道:“这我也可以不争。我去不管在你看来我是什么东西,但现在你在我这里是第一位,也许自打有这个念头以后,我就满盘皆输,但我已经忍得够久了!”
符华对这突如其来的深情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她神情很复杂,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她面上心里究竟是些什么。
楚风只差指着符华的鼻子骂:“你这个蠢女人,为了那可笑的承诺,你把你自己弄成什么德行了?你受的伤,你不心疼,我心疼!你不在乎你自己 我在乎你!你给道爷我听好了,就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别动,看道爷给你报仇。蠢女人我告诉你,从刚刚开始,到现在,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你要是再敢这样不爱惜自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一向云淡风轻,看似对所有事情都游刃有余的符华难得手足无措,哑口无言,她根本不知道怎么面对眼前这个人,只因她的情绝不是假的,而自己对她的心意也绝不会不真实。
所以符华决定听话一次,她从来都是能掌控一切的智者,而现在,当一个乖孩子或许也不错。
赤鸢不知何时变回原来的大小,飞到符华的肩上立着,楚风不需要她来牵制蚩尤,而且她算是看清楚了,倘若连楚风那个家伙都解决不了的话,再加上她赤鸢,乃至加上符华,也只有是送的料。
赤鸢抬头看看符华,惊讶地发觉她居然在不苟言笑的阿符脸上看到了羞涩的笑意,赤鸢难得地挂起揶揄的神情,而且目标居然是她最爱的主人。
楚风握剑,无鞘的剑本就难掩凶气,再加上她的杀气加持,连蚩尤那样的凶兽也不自觉地一惊。
虽然那一惊只是一瞬,但已经足够。
楚风嘴角微扬,等的就是你这一瞬。
楚风运起灵力,身躯似流光一道,直冲蚩尤右边颈子。
“你能恢复?很好,如是何为?”
楚风将灵力灌注剑内,这柄剑已是世上第一等凶器。楚风气息锁定右边那颈子,扬剑,轻飘飘送出,已在蚩尤颈子上斩到实处,足尖轻点,向前袭掠,便砍树般将这颈子齐根斩断。
世上绝没有像蚩尤颈子那般粗壮的树,也绝没有哪一个樵夫能像楚风斩首般轻松地砍树。楚风一剑,干净利落。
巨大的头颅失去了和身体的连接,整个落在地上,砸出个深坑,而它自己本身也血肉模糊。
楚风大笑:“啧啧,说不得,我老道如今也算是对破坏神州做出了贡献,倘若我不出这一剑,此地哪会多一个坑?”
蚩尤断首处鲜血涌泉般喷出,上七八丈,若非颜色是鲜红有些不吉,这便算是当今世上最是妙绝的喷泉。
蚩尤痛呼。单这吼声传出去,数里开外处的一座小山丘竟被振作废墟,离它更近一些的符华和赤鸢虽仗着肉身修为不弱,却也不免头晕目眩,两股战战,站立不稳。
蚩尤开口,话语中带着三分颤抖:“竖子安敢欺我如此?”
楚风冷哼一声:“不巧,道爷欺的便是你这驴囚入的直娘阉竖。”
楚风翩然飞起,凌空而立,朗声道:“来来来,再来做过一场,道爷送你归尘。”
蚩尤长啸一声,催动手中三柄庞大的兵器,尽数向楚风斩去。楚风不闪不避,迎面而上,连出三剑,带起三道数百丈的淡青色剑气,分别砍在斧刃、枪脊与刀锋之上,然而这肆意能斩金裂石,简直似有开天能为,将符华逼得狼狈不堪的利器与那剑气相击,甚至没撑过一息,竟尽数断绝,分作两处,一段尚留在蚩尤手中握着,另一端却跌落尘埃,又是三个深坑。
而三道剑气见阻于三兵,一时得势,也不过稍稍有些黯淡,去势依旧迅猛,直直劈向蚩尤,在它上半身留下三道深深的伤痕,自肩部斜跨至腰间,皮肉翻出,隐隐然可见到苍白的骨骼,看来狰狞可怖。再看时,那伤口处还有磅礴的灵力流转,虽在周遭崩坏能的作用下有所削弱,但它们在那伤口处纵情肆虐,将毛细血管乱绞,给蚩尤带来的伤害绝非简简单单三道伤口而已,便纵蚩尤心裂而不死,颈开而犹生,三道伤口之下,蚩尤也决计不好受。
符华看得心悸,喃喃自语:“楚风她,竟然强大到如此地步吗?真该向她求教呢……”
话还没说完,符华却又猛地摇摇头:“不不不,她不喜欢我这样,我还是收敛些吧,也不要成天只知道修炼,有空还是要多陪陪她。”继而是吃吃的笑。她这来来回回,神色变幻莫测,简直像是“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的那位心念多变的闺中少妇,只不过倘若楚风真的在她的撺掇下竭力与崩坏抗争,她是决计不会后悔,而只会是“执子之手”、“与子同袍”。
赤鸢一脸嫌弃地看着她的这个少女怀春般纠结着的主人,轻啐一声,暗暗叹息,果然即便已足有五万余岁的高龄,老处女一旦坠入爱河了,也一样像是个小傻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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