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致我生活费不停缩减的元凶此刻就坐在我眼前。
这是一个看上去不过15、6岁的娇小少女,对方额前长长的刘海将双眼给遮住,这让我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所以说,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躲在我家的?”原本是打算叫警察来把她给带走的,但却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还是问一问她的情况比较好。
等了大概有两分钟,少女才默默的开口,声音听上去非常的平静,不过就我看来多半是强自镇定,否则也不会做出之前的一系列行为。
“……两年前吧。”
“两年!?你说你在我家真呆了两年!?”
“看你也发现不了的样子,于是就安心的住了两年。”少女点点头,我看见她的嘴巴稍稍晚上翘了翘:“如果不是你的话,估计我就饿死啦!幸好你这人很迟钝,又不聪明,我才能活下来呢。不然两年前我就消失不见啦!这么说起来,你还是我的恩人呢!”
我一时间觉得自己额头似乎鼓起了青筋,果然还是应该直接报警才对么!
“谁迟钝谁不聪明了?而且少跟我攀关系!”我大声的叫道:“而且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咳咳!”听见我这么问,少女坐直了身体,然后挺起自己小小的胸膛,声音颇为自豪:“你可以叫我神大人!”
“……喂?请问是警察局吗?我住的地方被人非法入侵,请立刻派人过来——”
“等等等等啦!”少女手舞足蹈的挂掉了我的电话。
我不高兴的看着对方,少女捏了捏鼻梁,白色的发丝被拨开了一点,能看见她娇小白腻的鼻子,似乎她的长相也非常可爱。
“你想干嘛?”不过这些对我来说完全没有吸引力,想想自己身边潜伏了个精神不正常的人,而且还长达两年的时间……期间可能无数次趁着我睡着的时候举刀相像什么的,光是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搞不好哪天睡觉的时候就被她给干掉了!
等下……
似乎忽略了些什么东西。
我看向面前自称是神明的少女:“你说你在这里住了两年?”
“啊,没错哦!”少女点点头,似乎立马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你的一切我全部都看光光了呢!小书库在床下,类型全部都是带着眼镜的大姐姐!小电影在电脑D盘的‘精神文明学习资料’文件夹下面!撸的时候习惯左……”
“停停停停停!!”我汗毛乍起,比起被杀掉,这特么才是最危险的事情啊!
要是送她去警局,搞不好就会上新闻,要是她接受了记者的采访的话,指不定就说了些什么东西出去——我可不想在报纸上看见什么关于我的负面评价!
“啊对了!你睡觉的时候经常会叫些什么‘苍井姐姐大又圆’、‘结衣姐姐赛神仙’、‘小泽妹妹那啥那啥’,这些是谁我都在你电脑里面知道啦!”她一歪脑袋,我立马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过……小萱妹妹又是谁啊?”
……此人不能留!
“我不送你去警察局了,你现在立马离开这里,从我们再无关系!你看如何?”赶紧送走她才是王道啊!
但是少女摇了摇脑袋:“不行哟,既然被你发现了,看在你有意无意的养了我两年的份上,我也只好报恩了啊——”
“你赶紧把刚才说的通通忘记就是对我最好的报恩了!”
少女突然没落的笑了笑:“那不可能哦?现在的我没办法离开这里啦……”
“……你是赖上我了是吧?”
“没有这回事。”少女嘟起嘴有些生气,这动作让我稍稍失神,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是神这件事我没有骗你哟?只不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没办法离开这栋屋子啦!说老实话,两年前的事情我一点都记不起来了。不过,至少现在的我失去了‘神体’,寄居在这栋屋子里面无法离开是可以确定的事情。”
这什么鬼理由!
“纠正你一个常识性问题,你这种情况,我们一般称之为地缚灵……”我有些头疼:“总之,我会给你点钱,你赶紧离开这里吧。”
少女不开心的嘟起嘴:“我不是地缚灵是神明啊……而且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你说你是神明你倒是证明给我看啊!”我也非常不满。
“那让我想想……”少女歪起脑袋似乎在思考什么,随后她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有了有了!”
你又要闹哪样啊……还是说你真打算赖着我不走了吗!我才不要留这么一个人在身边,想想就觉得好恐怖!
本来以为从她嘴里传出的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是没想到,她一拍手,说道:“你说的那个小萱不就是你暗恋了四年的高中同学嘛!”
“……”
“我记得你写的情书放了四年都没放出去呢。之后差点又帮自己好友和她拉了皮条,之后你想要告白,结果告白那天被电瓶车撞进了医院,导致告白未果呢……”
“……还是把你灭口比较稳妥吧!”
少女对着我笑了笑:“不要恼羞成怒嘛。正好可以证明我是神明,而且也能报恩呢!”
“所以你是打算对我失败的恋爱经历打算做什么?”
少女摇了摇手指,然后摇摇晃晃的从地板上那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中拨拉出一份很眼熟的信封:“好,就是这封了!”
她将信封小心翼翼的抹平,然后看了看,接着递给我:“不好意思,之前因为好奇的缘故拆开看了看。”
“果然还是杀了你比较好吧!”我捏着信,大声的叫道。
少女笑了笑,接着跪坐在地板上,直起身子安安静静的面向我:“那么,就向我祈祷吧!祈祷这封信能够顺利的交给你喜欢的女生吧!”
“开——开什么玩笑!”我不屑一顾。
少女安静而祥和的声音响了起来:“不对哟,这不是拿你开玩笑。我是说真的呢,只要真心,神明一定能听到祈祷。所以你就真心祈祷吧,如果是真心的话,我一定可以实现你的祈祷。”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嘛!
我在心里想道,但是看着跪坐在我眼前,安安静静,散发着平静气息的的少女,一时间又什么也说不口了。
算了,就当是我脑袋抽风了吧。反正那个人也早就不在这里了,高中同学而已,说不定现在也早就忘记有我这么一号人了。放了两年的信,也亏这家伙能找得出来,反正是两年前的恋情,随便怎样都好了吧?
当然,如果真的有一万分之一的几率实现的话……开玩笑的吧。
“我真是有病……”我嘀咕了一句,回应少女:“好啦,我就装模作样的祈祷一番就好了。之后你就乖乖的离开这里,知道吗?”
将信封夹在手掌中,双手合十,我闭上眼,心里祈祷道:“希望这封信能够顺利的交给齐萱草,希望她能过得很好,希望她还能记得有我这么一个同学。”
睁开眼,发现少女正微笑着看着我。
“好,你的三个希望我都听见了!”
“……你怎么知道是三个。”我有些吃惊。
“我是神明啊,你真心的祈祷,我全部都听见了!所以——”她也双手合十:“以神的名义,祝福你的希望能够顺利达成!”
在她这么说了一句之后,我手中的信封一瞬间绽放出了粉红色的微光,有些灼人,但确确实实是发生了变化!
紧接着,信封从我手上飘然而起,然后轻飘飘的飞向了窗外——
“……搞毛啊!”我大声的叫了起来:“怎么说飞走就飞走了!要是被熟人捡到了的话——大爷的啊!上面的内容我现在看了都会起一身鸡皮的啊!”
“安心~安心~这是神力在产生作用,正常现象。”
“我发誓!再信你我就打一辈子光棍!”我恶狠狠的说了一句,接着直冲冲的跑到了窗户前,探出身子想看看那封信究竟是往哪里飞了。
然后……正对着我的窗户,有一个年轻女性站在对面的阳台上,一只手拿着我的信,一只手撩起了脸庞的发丝,露出了一张让我极为怀念的面容。
我一下子愣住,只能听见她自言自语的一句话。
“呃……这是给我的……信?”
天国的妈妈,我刚才似乎发了一个不该发的毒誓……
◇◇◇
所以现在的情况着实让我束手无策!不,不对,应该是不知所措才对!
对面的女性即便是两年没见,但对我来说也依旧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不如说,她的面容也只是比我脑海中的更加清晰了一些而已。
“好、好久不见,齐萱草……”
现在,不是打招呼的时候吧?我那羞人的情书,还在她手上不是吗?如果这种东西被她看见的话……
齐萱草抬起头,朝着我看了过来,只是一丝丝的迷茫之后,就立马笑了起来:“咦,这不是楚南同学嘛!真是,高中毕业过后就没见过了呢!”
她捏着手头的信,然后想起来什么:“这是你给我的信?你还是一如既往那么文艺啊,有事情打个电话或者发个短信不久能说清楚了吗?还是说,有什么非得要写信才能说清楚的事情吗?”
“啊,那个、那个……”
该死的,舌头怎么能在这种时候打卷!
我不禁满头大汗,心跳也开始加速起来。的确是这样的啊,告白什么的,向自己喜欢了四年的女生表露情愫什么的。如此庄重又严肃的事情,又怎么能在电话或是短信里面说清楚呢?我这个人啊,即不善言辞,又没办法很好的传达自己的感情。除了能用文字好好的写出来,我没有其他任何能够表达我内心情感的办法了。
那个时候也是,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和他,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然后高二过后,我在她面前装了整整一年的小丑。
我和他也是,即便见了面很要好,但私底下却谁也不会主动联系谁了。
那个时候遗留下来的问题,终于要在今天爆发了吗?虽然那个时候的三个主人公,如今只有两个在场。
不。
或许我并不能算是主人公才对吧。
但这种事情就让我当成是自己的一些些自我补偿的行为吧,毕竟无伤大雅。毕竟之后的结果,也应该是清楚明了的才对。
“但是啊,楚南……”齐萱草有些好笑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从自己的思绪中醒来,然后有些困惑的看着她。
只见她捏住信封的底部,然后将口子朝下抖了抖,打趣道:“就算再怎么文艺,你把这个空信封寄给我,我也不知道你想要说什么啊?”
“……”
有一瞬间相信那个蹭网贼是神的我,果然是脑子烧坏了!
“那么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啊?难得见面,况且我也有些好奇,就说来听听呗?”
“……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还是怂了:“大概就是一些感谢的话吧,说了些高中时经历的事情,说了些诸如‘一起学习很开心’,这样普普通通的,在高中离别时会说的话吧?”
她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是这样啊……那也的确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说着说着,齐萱草又露出了打趣的神色来。
“你应该知道的吧,我就是这种‘没什么大不了’的人啊。”我笑了笑,心里镇静了许多。
虽然有着重逢的喜悦,有着一丝丝的希望,但在她面前,还是没有必要表现出来的好。
“那么说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的?”我看着她站在对面的阳台上,她身后的落地窗里面,是一间空荡荡的房子,地板上摆放着一个个瓦楞箱。
齐萱草回头看了看房间,然后又扭过头:“我今天搬家搬到这边来了啊。”
“那……我们就是邻居了?”我似乎心跳都漏了一拍,这对我来说,岂不是最为劲爆的好消息了吗?
心里隐隐约约又有些相信那个蹭网贼是神了诶!
“看样子好像是诶。”她笑了笑:“我也有些惊讶就是了,完全没想到啊。新家的邻居,竟然会是高中的同学,不,应该说是高中时期的朋友才对。唔……说朋友好像也有些不对……”
没错,我们两个的关系,不仅仅是同学,应该比同学要稍微深一些,可也不只是单纯的是朋友,我们的关系,比起朋友以上恋人未满这种复杂的关系,还要更加复杂。
不过那并没有什么关系,仅仅是又成为了邻居,这种事,就足够给我很多鼓励和希望了。
我看了看她身后的屋子:“要帮忙吗?”
“女孩子有很多东西不方便让男生看见啦……”她笑了笑:“不过还是谢谢了。客厅部分就拜托你了……”
“我就知道这是你最拿手的戏码。”摇了摇头,我准备转身进屋子:“你一点也没变,还是这么喜欢作弄人。”
齐萱草,就是说那个整整作弄了我四年的,那个罪孽深重的女人。
这么说或许有些一厢情愿了,毕竟这四年来,我既没联系过她,也没和她见过面。
她这四年,没有对我造成过任何的影响。
心中的情感,停留的画面与记忆,就好像时间从四年前就停止了一样。所以,那些情感也还是没有变化的才对。
可是我心中,除开一直以来就有的浓重情感之外,还是能感觉到的。
那一丝丝的怨恨。
◇◇◇
这一代的户型基本都差不多。
也就是说,我要处理的这个客厅,和我那边一样……足足有近50平米。
想当初我收拾我那边,都花了两天才弄完。不过还好的是,就算是有四年没见,我还是很清楚的她的喜好,因此帮她把客厅里面的东西分门别类,然后摆在她应该会喜欢的位置上,这些东西对我来说还是没有多少难度的。
实际上,比起当初,我收拾这客厅竟然仅仅只用了两个小时。
之后她的评价也没有出乎我的意料。
“还蛮不错的嘛。”
这么一句有些轻浮的称赞。
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所以我并没有觉得有多失落,也不会觉得开心。基本而言,这个女人就是这样的了。
之后,就是为了答谢我,要请我吃饭了。虽然好像她有心想在家里做,但因为刚搬过来,所以食物啊什么的压根就没有买。放在厨房里面的冰箱目前还是空腹状态。
于是,最后决定出去吃。
其实我很想告诉她,我可以在家做的。
哦,说起那个蹭网贼,我实在是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面对她。就结果来说,或许我真的应该感谢她。但我一进屋子,迎来的就是诸如‘怎么样我很厉害吧?’‘所以快叫我神大人!’‘哼,既然知道了我的厉害,就好好给我把贡品端上来啊!’说老实话,光是看她那一脸臭屁的样子就够让人火大的了。
所以我也没有管她,也不打算赶她出去,就急匆匆的去了齐萱草的家了。
和齐萱草一起出门之后,就立马遇到了困难。
倒不是说我和她两人一起出门有多紧张,实际上从阳台上隐瞒了信的内容开始,我就反倒没有那么紧张了。
只是单纯因为她算是这里的新住户,对周边环境不了解,所以去哪里吃饭还一头雾水就是了。
最后的情况成了明明是她要请客吃饭,带路的人却是我,这么一种有些尴尬的情况。
不过她也不在意,而对我来说,本身也就没什么好在意的。倒是一路上给她详细的讲解了一下,在这里生活的必要事项。诸如东边的麻辣烫用的是地沟油啦,北边超市里面的棉被用的是黑心棉啦,还有就是一些最基本的哪家饭馆好吃,哪家咖啡厅服务好,哪家商店便宜,这些琐碎的事情。
起初我还担心自己讲这些会不会无聊,但看她还是静静的听着,没有不耐烦,也没有无所谓的样子。
我也就明白她是听进去了。
我想带她去的是一家附近很有好评的饭点,便宜、好吃、实惠。不过当路过一家西餐厅的时候,她倒是停下来了。
“就这里吧。”
我看了一下店名,‘豪客来’算是比较大众的西餐厅了吧。就价格来说也不会太夸张,味道也不会差。
只是……这样合适吗?
我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齐萱草看见我疑惑的样子,笑了笑:“没啥,就是有些怀念了。我们高中外面,不是有一家山寨店嘛……”
“嗯,我记得是叫‘豪享来’来着。”我也想了起来,于是对她为什么会选择这里多少有底了。
什么嘛,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啊。
陪着她走近店,然后跟着她坐在窗边的位置。看着她拒绝了服务员推荐的双人套餐,然后我把视线移向了窗外。
大概三分钟吧,她点完了餐,我才把视线移了回来。
“你和他怎么样了?”
“分手了。”
“高中毕业吗?”
“嗯。”
我记得,当初就是在学校外面,冬天,我冻得一脸鼻涕。然后看见她和他,在那家山寨店里面,一边笑一边吃着双人套餐,一脸幸福的样子。
所以她选这家店的理由,其实很明显了才对。
搞什么嘛,说是请我吃饭,却又有着这样那样的理由。
可是因为是她,所以我还是只能忍气吞声,心中的不满又只能全部憋在那里。
我总是稳赔不赚的。
或许是因为提到了那个人的关系,所以一顿饭吃的沉默不已。
明明是应该喜悦的重逢的。
明明是应该喜悦的两人饭局的。
明明是应该喜悦的仅仅只是两人的空间的。
气氛还是很沉重,还是没有什么话,这里的东西,还是这么难吃。
我稍稍放下刀叉,然后静静的看着对面的齐萱草。
她静静的吃着,脸上看不出难过,仅是有一点怀念罢了。
所以,我很讨厌现在的情况。
我还是明白了心中那一丝丝怨恨的由来。
“你为什么搬过来啊?”我轻声问她。
“我考上了这里的研究生。”她也放下刀叉,看着我回答。
“高中你的成绩可就一般,上了大学倒惊为天人的跳级了?”
“这种事情努力就好不是吗?”
“哦,你说你和他分手了?”
“是啊,那又怎么了?”
“所以,你才这么努力。才会想着考这里的研究生啊。”
“……”
“我想你肯定知道的才对。”
“什么?”
“我和他,都是这里的学生……的这种事情。”
看着她一脸讶异,又带着被揭穿过后的羞恼。
心中的那丝怨恨,便化成了报复的**。可随后,那**又以恐怖的速度,蔓延、滋长、最后还是成了怨恨与痛苦。
“对不起,这顿我请。”
我面无表情的扔下这句话,飞快的付过钱,然后逃离了那家餐厅。
到最后,什么希望、什么喜悦、什么重逢、什么万分之一的偶遇……
还有,什么神明的力量。
都是可恶的玩笑话。
我在内心愤怒的嚎叫着。
如果,如果,这就是你的力量的话,那从一开始,我就不需要!
怒吼着,还是觉得怨恨,还是觉得痛苦,还是觉得……自己好卑劣。
因为,我毕竟还是做了,卑劣的事情。
◇◇◇
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
脑袋里面完全是一团乱麻,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么说,也不知道这么说了之后到底会变成怎样。
会伤害她吗?会伤害自己吗?
之后要怎么收场?还能和她和好吗?
这些事情,全部都不知道。意气用事的说出那样的事情,之后遇到的一切令我痛苦的事情,想来都是理所当然、理应承受的吧?
走到客厅,家里的神明大人,端坐在茶几前,在茶几上,放着两杯热茶。
这个家伙……
想起她信誓旦旦的说那句话,我就更是恼火。
可没等我开口,她就抬了抬下巴,然后指了指身边的位置:“你的抱怨我可全部都听见了。”
冷笑着,还是坐到了她的身边,然后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
“……那个啥,你喝的那杯是我喝过的。”
“……”
脸上的表情就有些绷不住了。
“听见了我的抱怨?那正好啊,我的抱怨,有什么不对吗?”
白发的少女老神叨叨的端起茶杯,先喝了一口,然后才开口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说的那些,即便是抱怨,即便是唠叨,即便痛苦不已,但也都是真心的,所以我都听见,并也认同。但是啊,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
“什么?”
“你是如何期待的,我就是如何为你祝福的。”她似乎一下子认真了起来,之前那小孩子的样子荡然无存:“你啊,是不是觉得,只要有我帮你,你就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轻轻松松的抱得美人归了吗?你未免,也把这种事情想的太简单了点吧?”
“……”
真的是这样吗?
“还是说,你只是在迁怒我而已。”
“……”
这句话,才是真正的一针见血。
我的确是在迁怒,我承认自己是做了这样没品的事情。她明明帮我和齐萱草相会,也明明帮我打开了话匣子,但之后的一切发展,都是我自作自受。
所以这是迁怒。
“所以说,你这种半吊子,才最麻烦的啊……”她放下茶杯,理了理自己的白发,然后想了一下又问道:“我问你。”
“怎么?”
“这四年,有过女朋友吗?有喜欢过谁吗?”
“……没有啊。”
“那在她之前,有过喜欢的女生,有过女朋友吗?”
“……没有,话说你这是在找茬了吧?”我有些不满:“就算迁怒你是我的不对,但这种反击,简直……”
不过她压根没理我之后的话,而是自顾自的下了结论。
“也就是说,你一次恋爱的经历都没有咯?”
“我说你啊,好歹适可而止可以吗?”
“也就是说,她……是你的初恋吧?”
“……”
她,是我的初恋。
神明大人看着我的眼神像是看穿了一切,她突然捧着茶杯笑了起来:“搞什么嘛,原来如此啊,真是好笑。不,真是有趣的事情啊!”
“……我揍你哦?”
“大二了才初恋,噗……哎哟真是笑死了。”
“……你给我够了啊!”
神明大人停止了大笑,然后表情又认真了起来:“所以你根本就不需要着急啊。你不知道该怎么对妹子吧?不知道应该怎么讨她们欢心吧?不知道应该怎么追求妹子吧?不知道追到了过后,应该怎么相处吧?”
“……那又如何?我相信人类的本能一定可以解决这一切!”
“那,就不会出现你向我抱怨的情况了。”
仅仅只是这么一句话,就让我彻底哑火了。
沉默了一下,白发神明的声音温和了起来:“你真的,真的很喜欢她吗?”
我咬着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喜欢?但我又怨恨。
越是喜欢,想起她所想、所做的一切,我就越是怨恨。
不甘心,羡慕、甚至是嫉妒那个人。
但就算是如此,又能怎么办呢?
我只是我,我不是他啊……
所以还是怨恨。
所以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喜欢。
在我心目中,已经不再是蹭网贼的那个神明大人,重头到尾,只是看着皱起眉头,一脸郁郁,不知该怎么回答的我。
她没有催促我告诉她答案,或许她已经知道了答案。
或许我只是不敢说出答案。
也许我也压根不知道答案。
但从这之后,我和我新来的那个邻居,就再也没见过面,也没交谈过了。
有时只是从阳台,能看见她映在窗帘上的影子。
有时似乎还能听见她在屋子里,小声的唱着邓紫棋的那首《泡沫》。
但充其量,就仅仅只是这种程度的关系了。
直到开学之后的雨后一天,我被辅导员叫进了办公室——
◇◇◇
我在大学班级里面算不上太出名。
好吧,这么说多少还有些褒奖自己的意思。实际上,我在班级里面可以说是默默无名,属于那种即便是上了两年大学,班上还是有很多同学不知道我叫什么的边缘人士。
虽然有时也会参加班级活动,但也经常搞不清楚自己班的区域在哪。就算找到了,也不知道该找谁说话,因为放眼看去,周围似乎都是一些陌生面孔。
好吧,好像我似乎是太过边缘化了一些。
但其实也不能完全怪我,因为我算是在一家出版社做着签约作者。所以说会独自在外面居住写稿,班上同学没怎么见过我,也是相当正常的一件事。虽然家里面的网络一直是我写稿子查资料,或者给编辑传稿子时的一块心病……
扯远了。
说了这么多,其实只是想表明一件事。
那就是我再怎么,也不像是会被辅导员单独叫去办公室的那种类型。
不出众,也不闹事。虽然干着写作的工作,但充其量也就是那样,并不值得辅导员需要多么关注我。
而到了办公室,辅导员上下打量了一下我。
先说下我们辅导员,她是在校的留校生,据说专业成绩优异,而且和各个老师的关系都很好。不仅如此,人也长得很端庄,加上年纪轻轻,也有传闻说是许多男生的大众情人。
虽然就我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
“楚南?”
“……看来我的确是很久没出现过了。”辅导员那困惑的一声,同样让我觉得有些无奈。
“那谁叫你也不参加班级活动,也不怎么露面?虽然知道你有自己的工作,但好歹还是多接触一下班上的同学吧……”说着说着,她似乎有开始说教的倾向了。
有些头晕,我急忙打断了她的话:“那个啥,所以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啊?”
“哦……是这样的。”她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学生证和一些其他资料:“我记得你是住在东胜南路3号吧?”
我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嗯,怎么了?”
“帮我跑个腿。”她把学生证递了过来:“这是这学期过来的研究生,名字叫齐萱草。因为生病了所以没过来办手续,你帮我跑一趟,把学生证和手续拿给她。地址已经写在字条上了,反正也离你近,你应该不会迷路才对吧?”
她家就在我家旁边,会迷路就有鬼了啊!
虽然很想这么说,但是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因为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齐萱草生病了。
生病了?
我稍微咬了咬牙,不自觉的就想起高中时期,她常常捧着个热水杯暖和肚子的情景了,那个时候的她看起来脸色格外的苍白,也格外的让人心疼。
她的那种样子,在她因为某人决心改变自己之前,在她因为努力改变自己而让我迷上之前,我就一直记得了的。
所以那情景,我也一直记忆深刻,无法忘怀。
回过神的时候,我就已经站在了她家的门前了。
到了这种地步,之前在西餐厅发生的事情,也只能暂时装作没发生过了吧?反正扮小丑或是装聋作哑这种厚脸皮的事情,我也早就驾轻就熟了。
然后我按响了她家的门铃。
大概安静的等了哟两分钟吧,从里面传来了虚弱的一声。
“谁?”
“……是我。”
“……有什么事吗?”
“辅导员让我给你送学生证和入学手续。”
“哦。”
她似乎若有所指的应了一声,然后还是打开门。
第一眼看过去,就看见她苍白的脸,似乎和高中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她穿着睡衣,扶着门,拿过学生证和资料。
“因为你生病,所以我帮你把我能填的都填过了。剩下的地方你自己再写一下,如果有哪些地方写错了,我这里也有备用的。”
她盯着手头的资料,沉默了大概有两秒钟。
“高中的时候,你好像也做过类似的事情吧?”她叹着气:“算了,进来坐一下吧。我填好了资料就把手续给你。”
其实我本来想回答她‘我记不太清了’的,但她似乎没有给我这个机会。或许她本来就不在意我到底记不记得那件事吧。
对她来说,那或许也仅仅是感叹而已。
她柔柔弱弱的,又领着我到卧室门前。随后我停下,接着她看了眼我:“那些不能让男生看的东西都收起来啦。再说你也不是没来过我家,进来吧。”
我点点头,跟着她进了屋子,也没有乱看。只是看着她坐在床上,把被子改在自己的腿上,接着开始填手续。
我们都没有提起在西餐厅的事情,也没有再说其他的事情。
能说的,只是那个人,还有高中时候的事情,只有这些,才是我们的共同话题。
但那些事情,其实是不能说的。
我们之间,始终还是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之后没等多久,她就写完了那份手续,然后递给我:“这次麻烦你跑了一趟,谢了。”
“你好像不是那种会说谢谢的人吧?”
“如果不说谢谢的话,那我就只能以其他方式答谢了啊?但请客吃饭什么的,我怕又看到你那可怕的表情呢。”
“……那次好像是我付的钱吧?”
“那我现在把钱还给你好不好?”
“算了,就当我欠你的。”
“不对,说起来,似乎是我欠你的才对……”
欠我的?
这种事情,从你的嘴巴里面说出来,还真是让我诚惶诚恐呢。
不过高中时做的那些事情,还是该忘就忘了吧。
毕竟我后悔了,我真的很后悔那时候帮你做的一切。如果我不帮你,如果我不帮你的话,我大概也不会变得像现在这样了才对。
所以我没有去回答她这句话了。
“手续我拿到了,那么我会尽快交给辅导员的。”
“……再见。”
“……嗯。”
我关上门想要离开,又忍不住回头看她。
她已经睡过去了,病人大概都是这样吧。又爱撒娇、又让人怜爱、又自顾自的任性,但在我看来,其实都是薄情才对。
捏了捏手头的手续,回想起高中时候,那个还是丑小鸭的她。
最终还是没有办法放心。
算了吧,照顾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多这一次,又怎么样?
之后放下手续,就做起了照顾病人应该做的一切事情。
她发烧得有些厉害,但已经吃过药。
她家的冰箱已经没有再空腹,所以我也能使得上力。
虽然这种乱动别人家东西的行为的确很不好,不,应该是很恶心才对吧。这种又是要强行照顾别人的行为,其实在一些女生看来,也应该是很自以为是很恶心的事情才对了。但是无所谓了,我这样厚脸皮的人,又怎么会在意那些看法。
她好起来就行,到时候觉得我很讨厌啦,觉得我很烦啊,觉得我很恶心啦,其实都无所谓的。
反正只要一句话“那你就不欠我了”,就行了。
大概过去了两小时,她开始难受了起来。在她床边,她下意识的拉住了我的衣角。
像是小说动画电影那样,迷迷糊糊的叫着‘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起初我的确心生怜悯,又觉得放心不下她了。
可最后她叫的名字,终究不是我的名字。
那还是和小说动画电影一样,而且还是最为狗血的剧情。
我一直以为如果我遇见了那样的情况,肯定是不会像那些人一样的。还继续照顾她,还继续觉得她可怜。
结果我发现即便是最为狗血的剧情,我还是一样的没办法免俗的落入俗套。
怎么办呢?
我想起了那个寄居我家的神明大人。
看着难受着的齐萱草,她喃喃的念叨着某个我熟悉的男人的名字。
我怀着复杂的心情双手合十,然后许下了三个愿望。
“你是认真的吗?”
阳台的那头传来了白发少女的声音。
她伏在阳台上,看着这边。
“嗯,无所谓的。”我对着她笑了笑。
“笑得真假啊你。”结果被这么说了一句。
神明大人认真的看着我:“你可是要知道,你许下的那其中一个愿望。可是名为送妹的,不管是网文也好游戏也好电影电视剧也好,都被读者玩家观众不能接受的,最大的毒点哟?”
“……可这,不是小说,也不是游戏,更不是电影和电视剧啊。”
“但道理是一样的。真的好吗?”
“没办法啊,我能做的也只是这个了啊。如果她痛苦,就让她不痛苦。就和我高中时做的事情一样,只不过再做一次罢了。”
“会很痛苦的哟?”
“是啊,会很痛苦的。”
“这种痛苦,即便是你向我祈祷,也办法减轻的啊。”
“你太小看我了啊神明大人。”我笑了起来:“这种事情,我已经做过一次了啊。这种痛苦,也早就经历了一次了啊。”
白色的神明大人摇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还是笑得很假。或许你觉得痛苦是一样的,但其实啊,你错了,并不一样啊……”
她这么说着的,看着我还是没有反悔的意思。
于是她摇了摇头,闭上眼也双手合十:“我以神的名义,祝福你……”
然后,我看见喃喃着痛苦的齐萱草渐渐平静了下来。于是我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或许她会搬到这里,或许神明会出现在我的面前,都只是让我再成为她的配角,再一次帮她吧?
我最终还是没办法成为主角了。
后悔吗?
后悔的。
喜欢她吗?
喜欢的。
怨恨她吗?
还是怨恨的。
但我还是下定决心了啊。
毕竟,我和他是一个学校的了。不,我们三人,和高中时一样,又在同一个地方了。
新的故事,但还是一样的套路。
所有的一切,还是按着高中时的既定轨迹,令我怨恨的,不断前进着。
时间,还是来到了她病好之后,决定着,和他的再一次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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