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2
四年半后,神圣天使家族的后花园,一个纤细瘦弱的小女孩静静地坐在被黄叶织成的地毯上,双腿叉开,捧着一本厚厚的书仔细阅读。她的及腰长发如同金色的蜂蜜一般粘稠地从头顶流淌下来,一路流到腰际。
一个与她有七八分相似——甚至可以说是小女孩长大后的样子的美丽女人跪坐在她的背后,腰板挺直,显出了优雅的曲线。她一边哼着当初自己也是一个小女孩时自己的爸爸——也就是小女孩的爷爷——在夜晚的床头哼的小调《凯旋之歌》,一边轻柔地梳着小女孩那一头漂亮的金发。
花园里,秋天的阳光温和中微带寒意景物越发清疏而爽朗蓝蓝的天像擦拭的一尘不染的玻璃绵绵的云朵雪白雪白如奶汁一样。醇厚的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在两人的身上,好比撒了满地的钱币,把二女雪白细嫩的肌肤镀上了一层金粉,与她们那一头秀丽的金发呼应。
女人灵活地把小女孩轻飘飘的头发捆扎成一个圆圆的发髻之后,把头倚在小女孩头上,从后面双手环绕到小女孩腋下又在胸前会和,丰满的胸脯紧紧地贴住小女孩单薄的后背。
她的脸上充满了温柔。
“妈,不要这样,我要看书。”小女孩不耐烦的合上书,把头昂起来。
阳光有点刺眼,所以她只能眯起眼睛。
她只看到了一头随风飘动的灿金短发以及一双充满了无限爱意的大眼睛。
此时秋风轻巧地踱步经过这对母女身旁,她们背后的大树随风传出了零零碎碎的掌声恭迎秋姑娘的到来,那是秋天带着落叶飘零到地上的声音,也是发出的对来世的祈愿。
微带寒意的秋风拂去了夏天的燥热,让人的心情不由自主地如一潭秋水般平静下来。这也是少女无论是前世还是为什么现世都那么钟情秋日的原因。
“小铃,别老是抱着书读来读去,要跟其他小朋友多交流交流嘛,不然你以后就没有朋友跟你一起玩了,”女人顿了顿,突然把小女孩转了过来面对着她,在小女孩发出一声惊呼之前用力地把她拥入怀中,让饱满的胸脯紧贴着她月白色的脸蛋,轻轻地摩擦,“妈妈会很担心的。”她一脸享受的样子。
“呜呜……”怀中娇小的身躯不断挣扎,只是无论如何挣扎都没有办法摆脱。此时的她看起来就像一条不断挣扎的鱼,试图从温暖的(网)怀抱中挣脱出去。
醇厚的阳光下,一个身着群青色连衣裙的宛若古时候可爱的贵族少女般的娇小身躯在一个打扮得一模一样的丰腴的少妇怀中挣扎,地上的落叶因为女孩的律动而发出了空灵的“嚓嚓”声,露出了底下枯黄与绿色相间的草坪。
终于,她放弃了。她选择“臣服”于温暖的怀抱中,“屈从”于女人的“**”之下,任由女人玩弄她瘦弱的身板。双手握成可爱的小粉拳紧缩在胸前,绿宝石般镶砌在月白色的精雕细琢的脸蛋上的大眼睛闪过各种情绪,时而恼怒,时而幽恨,时而迷离,时而害羞。
最后一抹浓烈的沉沦占据了她碧绿的双眼,随后她闭上了双眼,不再试图改变,将自己沉浸在“欲望”中,静静地享受着前世从没得到过的“爱”。
风穿过这片树林,吹起了她们凌乱的发丝,树叶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飘落时发出清脆的声音。
真希望这一秒能永恒啊。女孩此时的内心被难以言喻的情绪充满,它溢出心海,让自己的四肢五骸觉得无比孱弱,孱弱到无法拒绝她霸道的怀抱。
“小铃这样子,妈妈很担心的哦~”
女人以一种溺爱的口吻在宝贝女儿的脸颊边轻轻地吐出了这句话。
妈,习惯了就好了。小女孩的心里这么想到。
自从四年半前跟那位奇怪的老人道别,被“塔”的光芒吞噬了后,她陷入了一种奇特的状态,就好像经历一场没有梦的沉眠,黑暗、温暖,令人安心。
身体上没有不舒适的感觉——因为压根就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只剩意识在四处漂泊。
她宁愿不再醒来面对现实。
然而随着一束刺眼的光芒在眼前亮起,冰冷刺骨的气体灌注于她的肺中。这种火辣辣的疼痛让她不由自主地哭喊起来。
随后她发觉到自己被拖出令人安心舒适的黑暗,**裸的身体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就好比泡在福尔马林中的标本。
五感除了触觉外几乎都是混沌状态,外界任何一点消息都会畸变成古怪的怪物。这一点几乎快把她逼疯了。
但是,就在某一刻,她感受到了什么温暖有力的物体环绕住她。有了这特别的温暖,哪怕四周是一片光怪陆离的混沌,她也能安心下来。
就这样,她度过了最艰难的一段时间;而让她安心下来的,就是那关键时刻温暖的感觉。
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她被同样的温暖环绕着——更确切一点说,就是与四年半前一模一样的温暖。它的主人正满怀爱意的凝视着自己。
“妈,我要被闷死了,”小女孩被埋在胸口里,闷闷地说道。“你的宝贝女儿被闷死了,你就没有女儿了。”
“唔……”女人有点不乐意的放开她,原本的一脸享受换成了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看上去好像一个丢了心爱的玩偶的小姑娘。
乐正铃起身,坐在她的身上,用略带复杂的眼光注视着面前的女人——自己今世的母亲。
“妈妈!!!”
“哇啊啊啊啊啊!!!!!!”
两记稚嫩的喊声把沉眠于此的宁静瞬间轰飞。
只不过,由于前一声喊叫过于突然,让乐正铃的双手在措不及防之下按在了女人的某个不可描述的敏感部位。受到惊吓的女人“腾”地从平躺变成俯卧,四肢着地拱起娇躯,同时不忘一把把心爱的女儿一把塞在娇躯底下,像塞一个布娃娃那般简单。
那是野兽面对强敌时护住幼崽的动作。
“唔?”
始作俑者一下子愣住了。
“哥哥!!!!!”
这一下乐正铃发火了。四岁半的小萝莉,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动物,因为她们把小孩的顽劣调皮鬼点子多多的特点与女人那哪怕是死了都能爬出坟墓报仇的恐怖的复仇心完美的结合起来,形成了无比强大的破坏力。
名为乐正宇的小男孩很快将人生的壮丽画卷上涂上浓重的一笔——当然,是败笔,而且是亲妹妹庄重地涂上去的。
“都说了很多遍了,不要大声喧哗,哪怕是自己家!”后面一记试图表现的很严肃的男声传了过来。只是这种举动过于失败,因为一个想要扮坏人的好人总是会把事情搞砸,正如这记没啥杀伤力的温和的声音一般。
“小宇……你吓死妈妈了。”女人爬了起来。底下被以四脚朝天姿态(双手还紧紧握住某个不可描述的地方)压在她身上的小女孩没有松手。她紧紧地贴在上面像一只幼小的树袋熊幼崽一样被抱了起来,一双瑰眸中恶毒的光时隐时现。
这道目光扫向小男孩
。
小男孩不寒而栗。他不由得躲在了爸爸身后,只敢露出半个小脑袋小心观察。
“嗯……快点了,不然我们就赶不上去天海城的飞机了。”男人赶紧开口说话试图改变刚刚那难堪的瞬间。
“哥哥……”女人回以一个爱意满满的微笑。同样是一声“哥哥”,前者包含了恼怒,后者则怀着清明的爱意。
“妈妈,妈妈,我们还等什么!”小男孩终于反应过来,赶紧避开那恶狠狠的目光,从爸爸身后蹦出来,大声嚷嚷。
“唔……”女人无奈地摇摇头。同样是自己的孩子,乐正宇与乐正铃的性格可谓截然相反。
“小火花”乐正宇(昵称,下同)——名副其实——堪比一团小火花,一但“发疯”(表姐语)就会噼里啪啦地跑来跑去。而事实是,除了吃饭睡觉洗澡外,他都在玩。他的精力旺盛连同龄的小朋友都忘尘莫及,武魂觉醒后更是如此。
女人每天晚上都会检查他的房间,以防他偷偷摸摸地躲在被窝里玩游戏机,导致早上起不来。
论恶作剧,家里没人比的过他。大冬天时,家族传统的猎魂集会要到北方郊外一座处于有几千年历史的森林里传统的大别墅里集合。正当大人们点燃壁橱里的木材取暖时,这小子趁着没人注意,别扭地用自己刚觉醒不久的天使武魂飞向烟囱,用湿润过的干草盖在上面,搞得别墅瞬间乌烟瘴气,把大伙儿吓得站在呜呜响的冷风中等着排爆结果。当然,事情被发现后,他的屁股上就多了一座“五指山”。
而“小南瓜”(同上)乐正铃则过于安静。这倒不是说她长得像南瓜,而是因为她刚出生时就像小小的肥嘟嘟的小南瓜一样可爱。可是她跟“活泼”两个字丝毫不沾边,生活方式与其说是文静,不如说是刻板,刻板到了令人叹为观止的地步。她八点钟准时起床——不多不少——就八点整起床后,刷牙、洗脸、换衣服、享用早餐等程序做完后,自然而然就捧起一本书看了起来,或出去围着小区转个几圈。所以她还有“书虫”这么个绰号,这是因为她看了很多书。
也就是乐正宇把房子弄得乌烟瘴气的那天,只有三岁半的“小南瓜”突然从妈妈抱得紧紧的怀里挣脱出去,围着别墅转了一圈后飞快的向仓库跑去,在大人们诧异的目光中钻进了干草堆里,片刻后把捧腹大笑的“小火花”拽了出来,而且手里还抓着一把湿润的干草。刚刚还急哭了的妈妈一看到那把干草与笑得无比灿烂的“小火花”后,立马就猜到了事情的缘由。这事也成为了家族饭后的笑料。
也因此,这对兄妹,到哪都是焦点。
“走吧。”小女孩悠悠的来了句。女人放她下来,她把落在草地上的书拾起,轻轻地把上面的草叶拍掉,放进了一个白色的布袋子里交给妈妈。
一家四口就这么其乐融融的跨过小溪上的石拱桥。小溪清澈见底,灿黄色与火红色的树叶仿佛与白云一起漂浮,各色鲤鱼则顽皮的触动着水面的树叶,把云彩打得粉碎。
enmmmm……天海城,会是什么样的呢?
那里可是以海天盛宴这样的大型集会而出名啊。只是时间还没到啊,所以只是去看看吗?
乐正铃牵着妈妈的手,边走边想。
“妈妈,妈妈,我们这是去看什么啊?”
在乐正铃试图开口询问的前一秒,之前跑在前面的乐正宇跑了回来,眨巴眨巴他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代替她的小妹提出了这个疑问。
“哦,听说过海洋堡垒吗?”
爸爸跟在后面跑了回来,喘了口气然后笑眯眯地提问。由于为了跟着这个精力旺盛的小家伙,他身上洁白的休闲装被汗水打湿,显现出他那锻炼后的健美身躯。
“知道。”一直低着头被母亲牵着走的乐正铃抬起头来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终于到了自己出场的时刻了。
“喔……小南瓜知道啊。”妈妈笑盈盈地说,“要不说来听听?”
“海洋堡垒其实是会动的……”
“真的假的??!!!!!太棒了!!!!”
“哥哥!”果然啊,这个笨蛋哥哥就是这样无药可救啊。乐正铃恼火的摸了摸头。他常常带着灿烂的笑容一蹦一跳,载歌载舞,就这样轻易的把爸爸妈妈的关注全部抢到他那边去了。
这真是令人火大唉。为什么自己就不能早出生几年呢?
乐正铃此时冒出了一个危险又幼稚的想法。
“海洋堡垒就好像跟搭积木一样搭建起来的。他们把那些材料安在船上就把水族馆建好了。所以只需要用船运输就行了。”
乐正铃选择无视了他,继续讲解。
“那海洋动物呢?它们没法运过来吧?”她的母亲——乐正怡惊奇地问到。
自己的女儿最让人迷惑不解的地方就在于她的天赋。在普通的小孩子还在看动画片的时候,她已经在看很多奇奇怪怪的书了。
无论哪个方面,她都展现出了超人一等的天赋,简直堪比两万年前传说中多才多艺的“九彩神女”再世。
在学习上,才那么小一点点的时候就认识了不下三千个字,会做百以内的加减法,还是在大部分自学的情况下做完的。文艺方面,教授她传统宫廷舞的老师都称赞她“才华横溢”,并且是在自学完乐理后马不停蹄地赶过来没有休息的情况下。她相当谦虚,哪怕战绩已经如此辉煌到让许多大人都渍渍称奇的地步。
也就前不久,她突然辞去了舞蹈课,表示想要多看点书。然后就变成这样了——她现在会在图书馆里呆上好几个钟头,出来时不言不语,低着头跟着走回家。而她刚刚看的,是一部权威的历史研究著作。
“海洋动物是真的,他们用船运过来的,而船上的魂导器可以扩展出很大很大的空间来装载动物们。”说到这 乐正铃把双臂张的大大的,以一个优雅的宫廷舞姿势转了一圈,对母亲露出了淑女般的微笑。
那温暖的怀抱……令人陶醉其中的气息,是阳光的味道呢,兼具了自己喜欢的晚秋般的清爽。
只是她过于陶醉其中,忘了一件最要命的事情——她的哥哥。
“啊!妹妹!裙子!我看见你的里面了!我的眼睛都要瞎了——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乐正铃维持着残余的可爱笑容,凭借飞速旋转的舞姿增加动能后恶狠狠地一脚踹在了还在那得意洋洋的亲哥哥那不可描述的部位。
“啊啊啊啊啊啊!!!!!!!!疼疼疼疼疼疼疼!!!!!!”
小男孩一边在地上打滚一边惨叫。
“小南瓜!!!”
父母异口同声地喊出了同样的一句话,然后他们赶紧凑过去紧张地询问小男孩的感受,一不小心把“小南瓜”晾在一旁。
乐正铃冷冷的撇了一眼,转身离开。
“嘤嘤嘤……”小男孩蜷缩在双亲的怀抱里,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的亲妹妹头也不回,越走越远。
太阳被厚重的铅灰色乌云遮住了。又一阵风掠过,风卷起了地上金黄的树叶,也撩起了小女孩因为旋转而凌乱的发丝。她目视前方,穿过黄色的漩涡,走上了主干道。
哼。
嘤嘤怪。
“小南瓜!你怎么能这样呢!”爸爸妈妈赶忙跟上。爸爸弯下腰去着急地问她。
他愣住了。
“小南瓜”没有哭。她的泪水任由风在脸上吹出绚烂的花纹。
这一下该不会是骂太重了吧……
“我很好,我没事。”
“可是你都哭了啊。没关系的,哭了就不好看了——你看,头发都散了。”男人心疼地捧起金色的长发,也不顾这句话有没有逻辑就在那瞎安慰着。
此时他们还在向门口走着。
“小宇,下去。”乐正怡拍了拍儿子的背,“妈妈抱一下妹妹。她看起来需要拥抱。”
“可是妈妈,我下面还是好疼!”小男孩整一个赖在她身上不动了,撒娇道。
“下去,听话,哈。”乐正怡皱了皱眉,“你是男孩子,还是哥哥,你应该让着妹妹一点,妹妹比你小都自己走。男孩子要坚强地保护着女孩子,尤其是你的妹妹,明白了吗?”
“唔……”乐正宇从她身上滑落,被她牵着向前赶上匆匆忙忙在前走路的两人。
“哥哥不是故意的,就算他这样,你也不能这么大力的去踹他啊,还是踹那个地方。”爸爸蹲下来,双手用力地捧着乐正铃的小脸蛋,严肃地说,“我们家的乐正铃可是小淑女呢,淑女不能做出这么粗鲁的事情。”
乐正铃试图从他的双手中挣脱出去,可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只好与爸爸这样眼睛对着眼睛。
“哥哥,我来。”乐正怡把宝贝女儿抱了起来,“原谅哥哥吧,哥哥他不是故意的。”
刚抱起来的那一秒,自己的肌肤可以敏锐地感知到“小南瓜”表面平静的身体在颤抖。想必是竭力控制住自己不要哭出来吧。
看到乐正铃脸上的泪痕后,原本哼哼唧唧的乐正宇终于明白自己闯了天大的祸。他双手在胸前纠缠,低下头去,用蚊子哼哼的声音嗫嚅到:“对不起……”
乐正铃没有说话。她软绵绵地趴在怀中,睡着了一样。
毫无生机地趴在那。
眼见自己道歉的对象没有反应,乐正宇跟在身后低着头沉默了老半天。
完了。
再试试看吧。
“对不起……”
“什么!没听见,大声点!”怀中娇小的人儿瞬间弹起来,厉声呵斥他。
几乎所有人都被吓一跳。乐正怡一个不稳,差点把她从怀中漏了下去。
“我……我说……对不起……”小男孩此时此刻看起来快把头缩在双肩里面,话语中夹杂了哭腔。
“道歉有用吗!!!”金发凌乱的小萝莉再一次把头埋进怀里,哪怕小男孩站在一旁嘤嘤痛哭,拉着她的裙子像个复读机一样不断地重复“对不起”。
“别这样,小南瓜。原谅他吧。”重新反应过来的母亲把她往上推了推,温和地轻声劝阻。
小脑瓜在怀里蹭了蹭。这是“绝不”的意思。
其实乐正铃此时正在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保持看起来生气的状态,而不是跳下去说诸如“没关系”的话。
说出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
“我家的乐正铃可不会这样小气呢。”
妈妈身上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她教训人,不靠骂,不靠打,她会在你耳边吐出温柔的言语,不知不觉就融化了你心中的隔阂。
不说话。打死不说出那么丢脸的话。
“小宇,过来。”
“唔!……”
乐正宇哽咽着走了过来。走到离亲妹妹还有十厘米的地方就停下了,眼睛都哭红了。
开口说话之前,乐正怡先把儿子脸上、衣服上的鼻涕泪水先擦了个干净,微笑着捏了一下他的小脸蛋。
再然后,蹲下去,左手抱住乐正宇,右手抱住乐正铃。
“男人有泪不轻弹,可我家的乐正宇是小男生呢,也有想撒娇的时候。”她顿了顿,然后轻抚了一下儿子的后背,说:“没关系的,妈妈在这里,哭出来就好了。”
满怀委屈的小男孩终于放声疼哭起来。
做爸爸的此时此刻插不上手,只能跟着蹲下来搂住他们。
乐正铃悄悄地把头转过来,露出一只眼睛看着他在那痛哭。
正好他也看着自己。他停下了哭泣,哽咽着。
“……”凝视片刻之后,碧绿色的大眼睛眨了眨。
“我原谅你了。”
声音细若游丝,不认真听压根听不见。
可对于小男孩来说,这句话比什么都好。
他露出了一个萌萌的笑容,随后把鼻涕与泪水的混合物往妈妈身上一抹,一下子蹦了起来,围着妈妈与妹妹又蹦又跳,嘴里还唱着完全没有调理的歌,一下子又变回那个疯疯癫癫的“小火花”,把气氛点燃成欢乐的烟火。
“小宇……”女人又好气又好笑地嘟囔道,随后抚摸了一下鼻涕与泪水打湿的衣襟。说也奇怪,这才抚摸一下,裙子又再次整洁起来。
这是天使武魂魂力的独有特性-消融。
乐正怡运用附带消融属性的魂力,瞬间把肮脏的部分重新变干净。
“好了!一家人,整整齐齐,出发喽!”爸爸在前面发出欢快的一声。“小火花”蹦蹦跳跳地跟在身后,抱着女儿的乐正怡。
车停在公园附近。一家人就这么欢声笑语地赶往机场。
与此同时——
“姐姐!帮我找一下泳镜!它不知道上哪去了!”在一所较为破旧的小公寓里,一声稚气的童音传来。
“好了,姐姐帮你找找……看看,看看,小眼睛长哪去啦?”卧室里随即响起另一个清脆的声音。
“快点了,别人都在等我们呢。”一直窝在沙发里看机甲图纸的中年男人“唰”地一下站了起来,一旁收拾家具为出远门准备的少妇打开了姐弟俩的小房门。
此时正是下午,阳光浦洒这个不足十平米的小房间中。这个小房间挤满了很多杂物(都快挤到天花板了),比如课本啊,衣服啊,小玩具旧书包甚至是一些旧塑料袋用于装菜。人得留神——这要是一不小心,碰到个什么地方,引发一场杂物崩,就能把人给淹死在这里。
但引人注目的,是双层床下坐在那儿的姐弟俩。单论外貌,他们跟“普通”简直无缘。弟弟瘦弱到肋骨都能数出几根,但他有一双乌黑乌黑的大眼睛,活泼可爱地转来转去仿佛有生命一般。那长长的睫毛连女孩子都要嫉妒——事实上,正是因为这么一双可爱的黑曜石镶砌在软软的白白的小脸蛋上,外加略长的黑发以及瘦弱的躯体,他经常被误认为女孩子。
可是真正拥有触动心灵的美的是他的姐姐。
第一刻见到她时,人们大都先注意到她那一头银色的长发。如果把乐正铃的长发比喻成粘稠的金黄色蜂蜜从头顶飞流直下的话,那么她的长发则是由上品的白银与水晶,经由大师之手炼制、雕刻而成,带有难以言喻的立体感。
她的眸子比起弟弟甚至略胜一筹,不相上下的细长的睫毛一上一下的闪动着,环绕着宛若透明的紫水晶一般的眼珠。她有着高挺的鼻梁,殷红色的樱桃小嘴,以及洁白胜雪,吹弹可破的白嫩肌肤。与她弟弟特有的骨感不同的是,她略显丰腴,但腰肢纤细,双腿修长,身边萦绕着一股少女的清香。
一句话,典型的倾国倾城的美人。
此刻这倾国倾城的美人正优雅地翘着二郎腿,单手托住香腮,带着一副清纯可爱的微笑望着坐在自己身旁手忙脚乱地把牙膏,牙刷,泳镜,防晒霜等一系列物品塞进一个蛇皮袋里的弟弟。
“妈妈,搞好了!”
小男孩赶紧把最后几样东西塞进去,转身冲着妈妈大喊。
弟弟把东西都塞进去,想打个结。结果他的双手反而先“打结”了。当他在那直瞪眼的时候,姐姐俯过身去,洁白的双手宛若蝴蝶灵巧的上下飞舞一番后,一个牢固的结就这么出现在鼓鼓囊囊的蛇皮袋上了。
“哦……出发吧。”女人看起来很平静。她对两姐弟露出一个笑容,转身移到把图纸整齐的收起来的男人身旁,环住他的手。
“嗯嗯,好,我知道了。出发出发!”
“欧耶!”
此时此刻,这一大家子人身上散发出一股欢乐的气息。大人们把行李(如果那也可以称之为行李的话)扛在肩上或用手提着,而姐弟俩蹦蹦跳跳的走在前方,一边走一边谈论自己难得的假日旅游计划,幻想自己在那里玩耍的快乐时光。
“姐姐待会要下去游泳吗?我想跟姐姐一起游,姐姐你陪我到深水区好不好?”
“啊?当然会了!你看你跟个潜水艇似的,这要是一不留神,你就真的变成潜水艇往海底钻了。”
“姐姐……到时候我们能上海洋堡垒参观吗?我想去看嘛……”
“这个你得问妈妈了。你知道门票很贵的哦。”
听到姐姐的这番话,这个清瘦的小男孩眼睛里放出的光芒瞬间暗淡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腰垮下去,整个人表现得无精打采。
“是男人就应该把腰板挺直,不能被一些小事压倒。”爸爸严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以他那一贯严厉的性格,想必看着自己这副受气包的模样心里一定气打不成一处吧。
“爸爸,”小男孩自己的声音低了下去,表现出一副古代那跪在地上承受帝王怒火的臣子的畏惧神情,“我可不可以去海洋堡垒……”
说道最后,声音细若游丝,已经听不见了。我这里干脆用一串省略号带过。
“你觉得呢?”
男人没有给出正面回答。但他的话语中蕴含了不可抗拒的某种强大的存在。
“爸爸,去嘛去嘛。”
“你如果真的想去,可以。我们就在外面玩好了。”
“啊……这样不就是在说完全去不了了啊……可我还把相机收进去的呢……我想去看看嘛……”弟弟抱住姐姐,大滴大滴的泪水不挣气的洒在白色朴素的连衣裙上。
姐姐把他拥入怀中,一边轻声安慰说“没事的,下次再去吧”等诸如此类的话,一边用手抚摸自己弟弟那可爱的小脑袋。
看着自己的儿子表现出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女人无奈地摇了摇头,看了看正手提行李面无表情地注视前方的男人。
“老公,你说可不可以买几张票让他们去玩一玩?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总不能扫了大家的性吧?”
“这可不行。我身上带的钱只够我们玩两天一晚,再多就不够了。”说话时,男人有意把声音调小。若不是注意看他,可能还以为他没有说话。
这不是他第一次提出这个小小心愿了。也因为一次又一次被否决,他每次都很伤心。
男人的那张看似花岗岩雕刻而成的脸下的,是一颗货真价实的玻璃做的心。每当这么想时,男人感觉心裂成了一块又一块。
武魂觉醒的那一天,自己的儿子觉醒了无比罕见的十级先天满魂力,可武魂却是大陆上号称最废材的蓝银草。
这种情况让这一大家子喜气洋洋,可传灵塔的人却迷惑不解,外加震惊不已。
原因无他,先天魂力十级的且有记载在案的,整片大陆都不超过二十位,而且还是时间跨度为三十年的情况下。可这种连豪门大族都难得一见的情况就发生在一个没任何背景的小康之家,这要传出去,鬼都不信。
不过人肯定是信的。这不,就在昨天,一位传灵塔的魂师就登门拜访,硬是把这张旅游卷塞给了执意推辞的男人,还给家里这俩欢天喜地的小的一人送了一袋糖果,还是那种特别名贵的品牌。无奈的男人只好嘱咐一家人打包好行李,准备出去玩玩,也同时避一避越来越多怀着不知什么心来打搅这一家子平静的生活的魂师——清一色的传灵塔的高层。看起来他们保密工作做得不错,还没有其他魂师组织知道这事,不然就麻烦了。
担心着儿子未来的男人(父亲)此时很烦躁。
“老公,既然去了就好好的敞开心扉。费用可以让他们出嘛,不用白不用。”妻子在那笑眯眯地“点拨”丈夫。
“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他们不会平白无故又免费的给我们这么多好东西的,我们不能收下。不然,我们就太自私了,为了自己享乐拿孩子的前途去换。”
“说得也是。可是就算我们再怎么推辞,孩子不一样要去传灵塔么?干脆就好好享受吧,如果无法拒绝的话。”女人摊了摊手,做无奈状。
男人停顿了一秒,花岗石做的脸出现了一丝裂缝。
“你这话什么意思?”男人语调里充斥了紧张的味道,“这可不是为人父母所说的话!”
“难道我有说错吗?这与为人父母有什么关系?收下了他们反而不会怀疑我们要“跳槽”到其他组织去,不就少来烦我们了啊。”
“这违背了做人该有的气节与尊严!我一直致力于把他们培养成自食其力的,有尊严的人,为此我经常教导他们说做人要光明正大,踏踏实实。我们要是这么做了,不就开了一个坏头吗?”男人有些激动的说道,引得小巷里正在浇花的耳背老头都一脸迷惑地看了过来。
“妈妈,爸爸……别吵架了,我不去了,我不去了。”被父母讨论时的激动神色吓得不知所措的小男孩怯生生地靠过来,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真是惹人怜爱,就好像一只软软白白的小白兔。
男人猛地意识到自己此时此刻的不恰当举动,脸顿时涨的通红。他尴尬的看看儿子,又瞅了瞅刚刚哆哆嗦嗦掏出老花镜架在鹰钩鼻上的老头。老头憨厚的冲他们笑了笑,接着浇他的花去了。
男人不知道此时此刻该说些什么,只能轻轻的叹息一声,身子不由得缩小了几分。
“你一定要为了所谓的“气节”“清白”什么的严格要求自己的儿子吗?你看看,你的儿子,现在在你面前是多么卑微,多么胆怯!”女人恼火的看着他,“你觉得唯唯诺诺,俯首帖耳也是做人的一部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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