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托斯卡纳,青铜酒吧。虽然是星期一,但是门上仍旧挂着暂停营业额的牌子。事实上这个牌子已经挂了将近半个月。
一个老人从街角的阴影中走出,慎重而又谨慎地摘掉门上的牌子,接着像面对地牢一样进入。在其他人看来,这家酒吧的老板是一个无所事事的中年人,他抽烟,酗酒,幸好他还有两个双胞胎养女,她们会把烂醉如泥的老板拖走。可以说,酒吧的老板作为一个失败的典型是相当成功的。
但这只是普通人的看法对于那个进入的老人,这家酒吧的老板则是一个相当难以形容的家伙。他很少接受雇佣,因为他只接受那些能够引起他兴趣的任务。任务这种词并不准确,因为他所获得的报酬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那种报酬。有时候他只索取一枚埃居,有时候他的要价能让雇主倾家荡产,如果雇主拒绝支付,抱歉,这个混蛋会亲自去取。如果不是他能够完美的完成任务,恐怕没有那个人会雇佣他。
其实酒吧的老板,乔瓦尼·安杰洛,有他自己的一套收费标准。如果那些任务足够刺激,他只会收取少量的报酬,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就好比某一次,他只收取了一枚埃居,可是那枚金币是古代巫师的造物,它被冥河摆渡人所钟爱,能够让死去的人重返人间,哪怕只有短暂的一星期,也弥足珍贵。
因此,那个可怜的老人在走进去之前已经做好了被敲诈勒索的准备,他对于自己的任务并不抱有多大的期望。你不可能指望一个多次险死还生的家伙会对调查原始部落真伪这种事情有多少兴趣。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始部落关乎他儿子,恐怕他也没有兴趣对其保持关注。至少在10年前,各种有关原始部落的谎言犹如雨后春笋,但大多数都在其本身简陋的错误下破灭,极少数尚且得不到真是,但绝大多数人相信,哪些谎言始终是谎言。
三个月前,他的儿子,一个探险家,单独前往神秘的非洲。直到一个月前他的儿子才一身狼狈的回来,带着一身伤。回到家的头一个星期这个可怜的人看起来还是一切正常,可在第八天那个雷电交加的夜晚,他的儿子疯了!
不能正常的说话,满嘴胡言乱语,对于正常的食物他显得不屑一顾,却对昆虫有着极大的兴趣。他的父亲将他带到医院,可是医生的检查除了告诉老人他的儿子疯了之外没有办法做更多的诠释。偶然之下,老人发现了他儿子的探险日记,那里面记录了相当多的诡异的内容。可是一个即将踏入坟墓的老人没有力量挽救他的儿子,无奈,他只能将希望寄托于那些不同寻常的人的身上。
连续一个星期,他带着那个眼神呆滞而又狂热的儿子跑遍了世界,从梵蒂冈到恒河,从京都到龙虎山,那里的人只能告诉他一个无奈的信息:你的儿子我们无法拯救。好在上帝始终是仁慈的,奈良的一个自称是阴阳师的人在面对他的纠缠不休时,无意对他大吼:“难道你想要让我把他的灵魂背回来吗,在那种地方?除了托斯卡纳的混蛋,没有人会冒这么大的风险。”
于是他来了,冒着倾家荡产的危险。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这个可能拯救他儿子灵魂的人是何种面貌,也许是一个年轻有为的神父,或者是一个博学的老者。现实总是令人失望,他只看到了一个让人无法信任的家伙。
在这个老者看来,那个能够拯救他儿子的人,一定精通各种古代魔法的典籍,并且斯文有礼;要么就是一个贝奥武甫式的英雄。总之,不应该是现在这个将双脚搭在书桌上看报纸的男人,而且老人清楚的看见书桌上的手枪,那个摆放的位置是最容易拿到的,可以随时对入侵者开枪。书房,也就是接待老人的房间,背后挂着数种冷兵器,左上角挂着一把散弹枪,那枪的样子明显是经过不那么合法的改装。
老人显然很失望,他觉得不应该是这个样子。但他总算没有放弃,这或许是他最后的机会。他的儿子还在等待他的帮助,就在托斯卡纳的旅馆。
“先生,我需要你的帮助。”老人在面对那个男人低下头颅,用一种祈求的语气说道。
可是那个男人依旧没有把目光放到老人身上,他专心致志的看着报纸,好像上面有什么让人难忘的东西。
“先生,我确实需要你的帮助,只有你了。”老人用一种近乎乞讨的方式说,他自己感觉像是一个大街上讨要一元硬币的乞丐,说话的时候就像是在啜吸油腻的习惯一样令人作呕。
那个男人把报纸放下,用他翠绿的瞳孔盯着老人,就好像在观察什么不可思议的物品。
“是谁介绍你来的?”
“樱井仓矢。”
“咨询费是多少?”
“没有,先生,他没有收我一分钱。”
好吧,混蛋身边总是会聚集很多混蛋,所以仓矢在乔瓦尼看来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那个家伙看起来并不是一个高尚的人,他这么做的目的只是为了打扰我们老板的休息,虽然他已经休息了将近半个月,看起来如果没有人打扰,他还能休息半个月。
于是乔瓦尼站起来,从桌底摸出了一瓶兰姆酒,然后狠狠的灌了一大口。这个时候老人才发现,他比自己高了一个头。原谅这个老人吧,在时光的侵蚀之下,他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健壮的小伙子了,曾经高大的他如今只是一个驼背的小老头。
“告诉我详情。”乔瓦尼这么说,但看起来他并不情愿。
“我的儿子,他是一个探险家,现在他疯了。”老人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我咨询过许多……嗯……特别的人士,他们无能为力,只有那个叫做仓矢的人告诉我,只有你才能把我儿子的灵魂背回来。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我恐怕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我问的不是这些,准确的说,我需要知道在你儿子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乔瓦尼有些无奈的说道,虽然这个老人很爱他的儿子,并且找对了人,可是他抓不住重点。
“我不是很清楚,但我带来了我儿子的探险日记,上面的内容很多都是我无法理解的事。”
“无法理解?不不不,这个世界上没有无法理解的事,只有不愿意理解的人。把他放下,看在仓矢的份上,这次的任我我接下了,报酬就是这本日记还有所有你儿子研究资料,我希望今天下午能够见到他们,如果太迟,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非常感谢,先生,我这就把那些资料带来。”老人觉得天堂的大门终于打开了,就好像米迦勒吹响了祂的号角。
然后老人迈着轻快的步伐出了门,和进来时的沉重完全不一样,他有预感,这个看起来不正经的中年男人会带来好消息。
下午,乔瓦尼送走了那个老人,他看着那堆资料有些头疼。
“见鬼的,为什么又是关于拉德希人,难道这群干死的杂种就不能乖乖的作为一个死去的种族留在历史里吗?还有那个愚蠢的小子,向他这样的家伙总是死不净,我怀疑他在进行他所谓的探险之前甚至没有听说过《伊本集》这本历史探险者必读的书。如果他的哪怕读过一点,就不会去探索那该死的拉德希人的存在。”抱怨了一会,乔瓦尼对着卧房喊了一声,“嘿,莎兰,我要的杜松子酒在哪里?”
接着他又开始和桌子上那些该死的疯狂的毫无理智的资料作斗争,看起来这不是一个小的工作量,如果不是他有着很大的知识储备,恐怕连那些资料里呈现的表象所代表的意义都无法理解。
“砰!”一杯热可可被重重的砸在桌面上,一滴咖啡色的液滴溅了出来,身着黑色蕾丝边长裙的十一二岁的小女孩送来了饮料。但她出现的方式非常突兀并且难以预料,好像恐怖片里镜头一转那样快速。
“莎兰,我想我要的事杜松子酒……”
“我是阿蕾莎,请不要再叫错名字。另外,不要在我们休息的时候打扰我们,我们已经到了成年的年龄,请不要把我们当做小孩子看待。”
“成年……算了,我要杜松子酒不是为了喝,而是要让地图出现,如果只是为了喝酒,我这里的兰姆还没有喝完。”
总之,阿蕾莎为他取来了一瓶杜松子酒,然后像是鬼魂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看起来像是回到了卧室和莎兰一起。
“唉,生活艰难啊。”
随便嘟囔了两句,乔瓦尼取出了一份空白的羊皮纸,最上方写着一行字:我讨厌烟酒。
然后他取出了自己的备用的烟斗,填装了NINETEEN 0’FOUR 1904烟丝,点燃之后慢慢的吸,淡淡的樱桃味充满了口腔和肺部,但是乔瓦尼不喜欢这种味道。
当烟草抽完一般,他把烟灰涂抹在羊皮纸上,然后喝了一口杜松子酒,他不喜欢这种味道。然后对着羊皮纸的另一面慢慢呵气,于是羊皮纸上出现了一份地图,线条的颜色是绛红色的,如同血液干涸的样子,看起来邪恶又肮脏。
但乔瓦尼不在乎,他在意的是这张三天前收到的羊皮纸,来自仓矢的羊皮纸。只有这个人知道自己最讨厌的酒和烟草,结合着今天到来的那个委托人,仓矢似乎知道很多自己所不知道的打算。
然后乔瓦尼又打开了那本日记,里面的内容有很多让人不寒而栗,比如说下面这则拉德希人的传说:
古老的时候有三兄弟,他们为了躲避灾难住进了山洞,外面是黑暗与闪电,持续了三天三夜又三天三夜。
他们饥饿而畏惧,于是向神灵祈祷,祈求救赎。
长子发誓:请让我的兄弟不再饥饿,为此我将在灾难过后献上十倍数量的食物。
次子发誓:请让我的兄弟不再寒冷,为此我将在灾难过后献上十倍精美的衣物。
幼子不明白他的兄长为什么这样做,但他仍然发誓:请让我的兄弟拥有光明,为此我将在灾难过后献上十倍火焰。
古老的神明被感动,于是他给予三兄弟食物、衣物、和希望。
灾难又持续了七天又七夜,当灾难过去,三兄弟看是履行他们的誓言。
长子为了捕获猎物失去了一只手,他还差一点完成他的誓言。
次子为了编制衣物黑暗了两只眼,他还差一点完成他的誓言。
唯有幼子,他拾取干柴、枯木与骸骨,让他们在空地里堆积成山,直到祭献的日子到来。
幼子点燃了火,在火前起舞,让影子跟随火焰跳跃。
长子走进了火堆,他的肉体是最后的食物。
次子走进了火堆,他的血液是最后的装饰。
火光因为牺牲而明亮,神明感到满足,于是赐予幼子力量。
幼子感慨于兄长们的牺牲,凡是他兄长所猎取的食物他都不食用,凡是他兄长编制的衣物他都不穿戴。
于是神灵赐予他妻子,让她诞生子嗣,使得虔诚传承。
这是日记里所记录的传说,如果参考《伊本集》里的内容,这是对一场献祭方式隐晦的描写,但是这种祭祀的具体情况恐怕只有参与者才能说清楚。
但是很可惜,欧根,也就是那个探险家,在他的日记里并没有任何关于祭祀的具体描写,他只是单纯的记录下了那个古老的传说。
也就是说,乔瓦尼必须要亲自前往欧根曾经去过的地方,才有可能把它的灵魂救出来。
在日记里,还有另外的一些内容引起了乔瓦尼的注意,包括许多图形和异种文字。很少有人在现代社会找到它们,因为这些东西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精神病人的涂鸦。乔瓦尼花了两个小时,对每个文字出现的概率进行了分析,发现这是一种类似于阿尔泰语系的语言。但是其词汇量并不多,语句的用法也不是很复杂。
这些文字的构词法相对简单,它用一个单词作为母体,在不同的语境下使用少量的变形和前缀。只有在涉及图画中内容的时候才会在母词中间添加变形,又或是带有后缀。总的来说,日记里所记录的文案更多的是一种中间押韵的诗歌,在格式上并不带有过多的要求。
乔瓦尼把这份资料通过传真发送给了剑桥大学的教授,他曾经的导师,詹姆士·梅森。算是结束了他今天的任务,然后他拧开威士忌酒瓶好好的喝了一口,继续懒散的半卧在椅子上看起了报纸。
晚饭时分,詹姆士给他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已经知道那段诗歌究竟写了些什么。
“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弄来了这份东西,我也知道你从来不会畏惧,但我还是要警告你,不要继续深究下去,否则你很有可能死在你那旺盛的好奇心上。”
“这些话从我上学的时候你就不停的再说,难道你就没有一个安静的时候?还是说你认为我必须一定会落入你的预言?”
“愚蠢的家伙,我可以告诉你,反正你的死活和我无关。
听好了,这段诗歌是一个故事,一段历史,有关亚原人的历史。
我们走上阿塔之路,懦弱的努力敬畏我们的勇猛。
路上是骨头、血、还有黄石,我们如同神灵。
敬畏先祖,重走过往的经历。
犹如灾难重临,兄弟牺牲。
最后一人,将饱食神的食物,穿上华美的衣物。
奴仆是肮脏,是低贱,是寇耶。
他们从不勇武,也没有力量敢于反抗。
奴仆的首领挥舞枯枝,他被枯枝惩罚。
十二个人围着他哭,然后十二个人被奖赏。
六个人寻找食物,留个人制作衣裳。
如同领头的公羊,莫大的恩赏。
我不理解‘寇耶’是什么意思,但是我要告诉你,对于拉德希人,食物就是人肉,服饰就是人的皮肤。那个传说的寓意也很简单,他们讲三个人流放到森林里,让他们相互厮杀,活下来的那个人会吃掉一个人的肉,剥下另一个人的皮作为衣服。
诗歌的第一段就是这个祭祀的写照,第二段的奴仆就是现代的人类。对,难以置信,现代人类居然是亚原人的奴隶。但事实就是这样,往往你不敢相信的确是真是的,人类总是畏惧真相,因为真相总是残酷而又违背常理。
你要找的地方在刚果雨林,其他的就不需要我多做提醒,但我还是要说,如果你愿意回来,我仍然欢迎你。”
乔瓦尼挂了电话,笑了笑,他原本并不在意。但是事情牵扯到拉德希人这支亚原人的身上,就不再简单。
亚原人,某种意义上是人类的始祖,相对于人类来说,他们身体强健的多,但相对智力发育不足。
撒该都人的秘典《隐秘书》里记载了上帝创造人类的秘密,事实上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上帝被认为是一个偶然诞生的人类的泛统的意志,祂将大源的力量链接在少量亚原人身上,让他们智力开化,使得他们拥有操作吗哪的能力。而亚原人则在奴役了人类127年之后被灭绝,他们个体强大,而人类则相对弱小,可是在文明的力量面前个体的力量起不到任何作用,甚至无法比拟投进池塘的石子。
如果说上帝诞生于人类,那么亚原人则没有他们的集体意识,他们崇拜暴力、血腥、杀戮甚至是痛苦。如果人类是地球的病毒,亚原人则是如同动物一样的物种,他们有少量的文化,但永远形成不了文明。但对于动物他们则聪明的多,撒该都人的先知曾探究阿卡夏记录,发现亚原人不应该被灭绝的如此早,甚至不应该被灭绝,可是人类诞生之后便不断更改阿卡夏记录。于是亚原人成了死去的神秘,他们存在于地球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但他们又早已死去。所以凡是和亚原人有关系的现如今都变成了不可接触的恐怖,那个被发现的原始部落也不是真正的亚原人,只是星球意识与人类意识冲突之下的伪物。在古老的不可知的地方演绎着从前的螺旋。
或许对于人类来说拉德希人的所在是不可触摸的禁地,但是对于拥有一半恶魔血统的乔瓦尼来说,这只是一个公平的场地。
对于普通人,世界上的种种神秘都是传说,但对于那些将神秘铭刻在血脉里的人,神秘都是他们的力量。对于一个恶魔之子,这一切都是他的游戏。
“我真的需要一杯兰姆酒,或许回来之后我会绝食一段时间,该怎么形容…… 对,叫辟谷。不管是为了什么,干杯。”灯光下兰姆酒闪耀着棕色的迷人光芒。
等待吧,在那神秘幽暗的土地,我将要踏足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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