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还是站在了真相的面前，冷冷的俯视着
------下水道......
“我先回去了.......”还没等刘学洋反应过来，我便转身走了。月亮从乌云里钻了出来，绽放出微弱的光亮，没有任何一颗星辰陪伴它，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我加快了脚步，截住一辆车，赶往垃圾场。路上，我打通了朴信诚的电话，找他要关于郭东燕所在的美术社团的资料。也不知道他从什么渠道得到的，反正很快便发了过来，什么也没有问。
在垃圾场驻下了脚，的确非常的大，我沿着中间的一条主干道走着，当时的郭东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呢?迎面走来几个警察，仍然一筹莫展。
我经过了那个焚烧池，郭东燕当时就把书和杀害死者的美术刀扔进了这里。
再往前走，周围的人越来越少了，应该要到深处了。终于，前方被巨大的垃圾堆给挡住了，污水处理厂在郊外，这里与另一条路交学校呈一个直角，两边长大于第三边，政府为了省钱十有八九会把下水总道修在这条路上，直通污水处理厂，没有弯道，况且还在城市比较中心处，这么好的路线怎么可能不会好好利用呢?是吧，郭东燕?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垃圾场的下水道就在这附近了，在许些目光的注视下，我走进了一处留有水渍的转角。果然，在微微的月光下，
“找到了.....”我微微一笑，蹲下来将井盖艰难的移开，看起来有些时日没用了，我小心的从梯子上爬了下去，顿时有些不适应。
好黑，这是我的第一感受。好空旷，这是接下来我一直所感叹的。一条总水道，两旁是路，没隔一段路便有个大的排水道从墙上延伸下来，由于高低不同。有的还在潺潺流着水，有的却已经被总水道的水给堵住了。我不禁消除些疲劳，这里虽然有些臭味，但空气竟还有些清新
。
我看着手机，缓缓的继续往前走，整个下水道里回响着我的脚步声，忽然，像是踩到了什么，我退了一步然后用手机照向地面........
“易拉罐.....”我又把手机照向更远的方向，从这里开始便有陆陆续续的垃圾散落在地面，即使是下水道也不应该出现这么多垃圾，并且还是有方向性的。
“果然......”我已经肯定了郭东燕的去向了，接下来.....我又把目光投向了手机上的资料。
“一周前有个比赛.......嗯....原来是这样....”看来，等下有些麻烦啊。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还是不要和他们说，免得麻烦......
我继续走着，不知过了多久，面前终于有些明亮了，走到尽头了。污水、积水随着路线的中断从而源源不断的流往下面的污水池中，好高!不再看下面，我把头撇向另一边，那里有个长满铁锈的梯子，我跳过总水道，然后小心的爬了上去。有些许的滑，但不是很难爬，我走下了一个台阶，映入眼帘的便是幽绿色的深林，我不禁抬起头，这里有星空啊!我深吸一口气，
“好久没来这里了.....”我笑了，但是心里却有些痛，三年前，我来到这座城市就是从郊外进去的，当时便在这里和父母迷了三天的路，最后还是爸爸沿下水道来推理出正确的道路。当然，那便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俩......
在这里面的那三天可漫长了，以至于我几乎把这里面逛了个遍，现在已经是晚上了，林里太黑，不宜赶路，她一定会找个地方休息。树下太湿，根据我的记忆，这里面能够躲雨并且可以休息的地方就只有一个，那是我呆过的山洞。知道大致方向，我便走进了深林里，这里还是有些危险的，虽然没有什么熊狼虎豹之类的，但是虫与蛇还是有的，一座还比较大的林子生长在一座城市的旁边还是有些神奇的。也不知道她找没找到地方......
果然，在我走了一段路，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小山洞，长满青苔的黑色石壁，上面隐约还可以看见刻有一个“L”字样的刀痕。
“哈哈哈，这里是我们陆氏的山洞了!”
“老爸.....你好无聊......”
一位有些长满胡茬，瘦弱但又结实的中年人拿着石头站在石壁上大笑。下面一个少年正抬着头吐槽着他，不远处，一个慈祥的妇女正掩嘴轻轻嗤笑。
.........
正当我还呆在洞口时，里面突然传出一些动静，果
然有人。我快速整理了下心绪，然后在地上捡起一些石头来防身，即便我知道她打不过我。站在洞口的第一感觉便是黑，比下水道里还要黑，里面非常寂静但是我知道里面有人，
“我进来了，郭东燕......”我当然不可能真进去，我只是在洞口原地踏步然后逐渐加重步伐.......
“别装了，我知道你在里面.....”我突然语气一转，变得严肃起来。
“哎～竟然这么快就找来了.....”一声沉重的叹息声从黑暗中幽幽传出，我下意识的拿手机的灯光一照，一个灰头土脸并且沾满血渍的少女艰难的走了出来。我的心里一惊，此时的郭东燕与照片上的完全不同，眼前这个似乎随便一阵风就能把她给吹跑，我微笑着掩盖自己此时的紧张。
“你.....”她看到我之后硬是愣了一下，之后便无奈的摇了摇头，
“竟然被骗出来了，不过更让我惊奇的，找到我的不是警察......”
“你还打算跑下去吗.......”我将手**了裤带里，紧握着石头。
“那要看你的本事了，你要是可以抓住我，我再怎么跑不只是白费力气?”还好，眼前的这个人目前还比较冷静。
“那也是.....”
“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也有问题要问你....”
“那好，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眼前这个少女杀了人，我实在没有必要和她讲什么，但我还是要试一试-----我想救她。
“那好吧......”
“首先，要避开所有的监控，整个城市里就只有两条路，一条通往垃圾场，另一条便是通往这边......”
“已经有你大致的逃跑路线，我们当然会忽略第三条路。但是案发当时这边这条路已经被积水覆盖，并且另一条路也是个死胡同，我们由于先入为主，自然会努力的坚持你会等到水排完之后迅速离开的观念，这样一来，我们便被常理所囚禁了。我们已经离抓到你不远了，自然不会再审视自己推测的疑点，反而会认为是自己晚了，慢了或者是漏掉了。但是我冷静下来后发现了一个地方有问题.....”
“那是......”我可以看到郭东燕微握着拳头。
“之所以这边的路的积水会被先排干，不就是因为这边属于这个城市积水最深之一的地方吗?在你刚杀害了茗罗的地方应该才涨起水来吧......”我意味深长的对她笑了笑。
“你......你怎么会知道.....”没了刚开始的镇定，她有些颤抖。
现在开始，我要把你所谓的伪装彻底摧毁!
“既然你那里才开始涨水，那为什么这边，城市积水最深处之一已经被积水所覆盖了?这有些说不过去吧?”我无视了她的疑惑，并有些戏谑的看着她，我把口袋里的石头攥的更紧了。
“一个深坑比一个浅坑更快被雨水填满，那只有一个可能....”我故意的停顿了一下，郭东燕的喉咙滚动了一下。
“那就是有人把这边的排水道给堵住了，因此给我们制造了一个 此路不通 的假象，因为这边的排水道比一般的排水道都要修的高。因此，如果这边道路一旦积了水，那么理所当然，下面便已经被水淹没......”
“你的目标既然是郊外，那么一定会往这边走，但是我们在垃圾场那边找到了你所丢掉的书和凶器，这些天不会有垃圾车去送垃圾，那只有可能是你亲自丢掉的，在你杀掉茗罗之后到垃圾场丢掉凶器，再结合你在下水道所做的准备，那你的意图便很明确了。下水道有那么多具有方向性掉落的垃圾是非常不正常的.....”
“呵。”她放下了拳头，自嘲的一笑。
我看着她笑容不变，但是心里已经松了一口气。
“顺便提一句，这个林子我来过，看见这山洞最里面的那个壁画了吗?”
听到我的话，郭东燕顺着我手机的光回头看着那个图案:五个小人，两个短黑头发的，一个长黑头发的;两个坐在地上，一个白头发的，一个没头发的。
“原来是这样真是巧啊.....”她有些颓废。
“是不是该我了?”就只有一个问题，我需要就这一个问题把这个案子所有的疑点一次性解决出来。
“你问吧......”
“为什么你会把下水道堵起?”
“你刚刚不是都推论出来了吗?”面对我的问题，郭东燕还是愣了一下。
“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你会知道要下雨?你这么做风险是应该很大的......”
“呵，真没想到你会问这个问题，我可是都准备把我的QQ给你了....”
“你还真有心情开玩笑啊。”
“说来也奇怪，我就是感觉要下雨，大概要从一周前讲起了......”
?
看来还有缘由啊!
“一周前，当我借了那本字典并且藏了一把刀还回去之后.....”说着，郭东燕还不时的看看我，她没从我的身上看出任何表现惊讶的举动:果然，他连我作案的经过都推理出来了吗?
“就在我把书藏在一个角落时，我的余光撇到了边上的一本书«蜻蜓»，说来也神奇，那一整周，我的脑子里满是 蜻蜓 的字眼，一直忘不了，之后便从电视上看到了暴雨警告。再接下来的几天，整个学校的蜻蜓都是低空飞行，当时我便突然冒出了这个逃跑的路线的蓝图......”
可怕!我知道并这不是偶然冒出的想法，正因为她有这个意图，因此导致了她的理科思维无意识的运转。
“之后我便到垃圾场拿垃圾把那里的下水道堵住，由于它建的较高，所以很好找。”她所谓的预知天气我已经知道了，实在荒谬。我的问题问完了，不行，我需要继续下去
“所以你就以借书之名约茗罗去了图书馆，然后一直拖到所有人都走了以后再进行行凶?”
“........”
“但是你所在乎的雨突然来了，而且还是出乎意料的大，如果在那时出去一定会被茗罗给怀疑的，因此就只能拖到更晚，但是如果太晚的话你的父母定会担心，甚至冒雨来找你.....”
“........”
“所以你当时是在想 他们一来肯定会扰乱我的计划的 所以你就跟家里打了一个电.....”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郭东燕低下了头来，糟乱的头发挡住了她的面容。
“就是这样的.....”
“不是!”
“那随你吧....”我开始从眼前的这个女生身上感受到了深深的怨意，看来起效了，虽然我的心有点痛。对不起，郭阿姨;抱歉，郭东燕。远在天边的茗罗，请你接下来好好的听着吧，郭东燕的过去......
“随我?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猛地，郭东燕抬起了头来，我见过很多次了，这种表情:愤怒，但更多的是委屈，多少年的泪水都在此刻倾泻。她吼，她叫，用尽浑身解数。
“你根本不懂我父母对我有多好!”
“无论我在外面如何，他们总是能毫不在意的关爱我!”
“冬天有温暖!夏天有清凉!”
“我们一家人永远不会互相背叛，是最值得信任的!”
“他们根本不会像我小学的那群畜生一样!”
“他们背叛了我!明明是我的画得了金奖，他们凭什么擅自改了我的名字!”
“那可是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画出的我们家的幸福!不是他们的!”
“还有，还有什么狗屁老师!不出来帮我，明明我是在她眼皮底下画的!还有，什么狗屁同学，说什么要一直在一起，结果没有一个站出来!什么狗屁法院!明明就是我们的画!我和爸爸妈妈的画!我们的家!我们的幸福!凭什么把画和奖都判给他们了?我们还因为告假被罚款，都是什么狗屁!!!”郭东燕已经几乎失去了理智，她走上来使劲的摇着我的肩。你在杀茗罗的时候也是这种情绪吗?
“当我无法再相信他人的时候，是我妈!是我爸!他们两个人没日没夜的安慰我!罚的是他们的钱，伤的是他们的女儿!他们两个的心痛不在我之下!可就算是这样，他们还是用尽全力的安慰我，他们越这样，我....我就越难...”到这里，郭东燕开始有些说不下去了，声音完全发不出来了，我看着心里很是难受。有那么一刻，我想把眼前这个被人心所伤害的可怜少女拢进怀里.....
“之后，他们两个就不断的开导我，我也渐渐的开朗了些，在高中，我终于再次的加入了充满阴影的美术社团。在那里的日子真的很开心，但是好景不长，就在前一周，在我重生以来的第一个朋友，那个叫茗罗的，她!把我的画!我郭东燕的名字换成了她的!我们的社长竟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呵!果然都是一个臭味，是我太天真了，我竟然相信了那个说要重新给我希望的茗罗，傻我怎么会这么傻?”有些无奈的自嘲。
“结果她也没有和我挑明，每次见到我她就是心虚的低下头，可笑!虚伪!”
“不过真是天助我，刚好茗罗是一个孤儿，我刚好也有想杀她的一个想法，于是我便藏起凶器，之后把她在晚上约出来，然后送她离开这个世界。结果在那天之前，我竟突然意识到要下雨，结果又是一手准备。简直完美，在那天的前一个晚上，我从家里拿了些钱，我知道这里是不可能待的下去的。如果我走了，爸爸妈妈也许就不用这么煎熬了吧.....”郭东燕的淡然一笑在我眼里及其的讽刺。
“结果在我准备实施计划时竟然下雨了，我只能推迟计划然后我抱着不知道这样的心情来打这最后一次的通话。结果竟是什么也说不出来.....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图书管理员竟然睡着?然后便是一道闪电，整个图书馆黑了。接着，我看见面前的茗罗有些坐立不安，我知道她怕黑，于是我便和她说啊 茗罗，我们一起跑回家好不好? 结果她终于抬起了头，犹豫了一会儿，真答应了。然后我们冲到了她的坟墓，我便把她提倒在了地上，她那惊恐的表情真棒!我给了她一刀，真解气!哈哈哈!”说着，郭东燕做了一个削苹果的动作，只不过比小雪的更狠，幅度更大。我不自觉的退后了半步。
“呵，她的还在问 为什么? 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知道?我又狠狠地踢了她肚子几脚，让她体会一下我的痛苦!”
“结果在我以为她已经没有力气的时候，她猛扑了过来，抢了我的手机!”那是一个非常熟悉的动作，就像是我抢过刘学洋手机时的.....
“哈!接下来便是高潮!正当我看着她报了警时，一道雷把她瞬间电死了，爽!连上帝也看不惯她!我笑了，我从来没有怎么开心过!”
“然后我就跑了，非常快乐!”郭东燕又恢复了平静的语气，但是我知道她的理智已经扭曲了。看着她微微喘着气的一脸心满意足，我有些.....复杂，非常 复杂。
我转移了视线，在手机上划着，然后....
“茗罗，女，2017年7月11日入山晨中学美术社。小学、中学皆拿过省级艺术金奖。茗罗，孤儿，四岁丧父，九岁丧母，爷爷奶奶在出生前就已经去世，无其他亲属。第四届«最美自然»金奖得主:茗罗«水鸟»。”
“不!不是她!是我!«水鸟»是我的画!”我没有去管她。
“银奖得主:舒碧奇«树根»;铜奖得主:王洋«雾山».....”
“你到底想说什么!”
“第四名:郭东燕«水鸟»!”
“什....什么....”
“理由:整个画面非常唯美，勾勒渲染都很迷人，但是每一只水鸟都是分开的，整体给人一种忧伤，形单影只的感觉......”
“因此，落---选---前---三!”
“落....落选...我，是第四....不，不可能!”郭东燕扯着几乎沙哑的嗓子大喊。
“给我，给我看看.....”她一把夺过了我的手机。现在开始慌张了，可是抱歉，
“这就是事实.....”
“啪哒!”我的手机从郭东燕的手上滑落，掉在岩石上，她顿时无力的瘫在了地上，眼神没有一点光彩，无声的流下了泪水.....
风，吹进了山洞，晚风很凉，但是我们都没有动，她的脸上清晰可见两条浑浊的泪痕，止不住，我也不想去止，因为她的痛恨，完全是毫无意义的。
“因为第一名不是你，所以你完全把同名这一种可能性给抛的一干二净，你没有理智，没有思想，你.....就是一个杀人机器。”
“正因为茗罗的名次超过了你，所以她才一直不敢面对你，因为在她心里，你的画技永远在她之上.....”
“她之所以会在暴雨时答应和你一起回家，是因为她认为只要一起淋了雨，你们便可以坦然相待。一起回家。这是从你的嘴里说出来的，她已经把你当家人了，你呢?”
“可是...她说过要给我希望的。”
“她说过要给你希望?郭东燕，别傻了，你还没察觉到吗?一直以来，都是你在给她希望啊!”
郭东燕怔住了，她的视觉模糊了起来，眼前隐隐约约有一个身影，那是....
“你叫郭东燕?我叫茗罗!以后我们就是一个社团的了!”
“我宣誓，身为美术社的一员，坚决维护社团的团结，维护社团的正义，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美术社，为美术社的成员争夺荣誉!”
“呀!下雨了，东燕，你没带伞?好巧，我也没带，嘻嘻…”
“要不要....一起跑回去啊?来嘛，试试!”
“明天就放暑假了，哎~可惜会有好长一段时间见不到我的小燕燕了...欸，别，你别打我，我不这样叫你了....”
“东燕，你是不是变了啊?没有?你肯定是变了!变....傻了?哈哈哈....”
..............
“欸，你说我们毕业后还会再见吗?”
“一定会的。”
“为什么你怎么肯定?”
“不是你说要给我希望的吗?”
.................
我，都干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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