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历1532年6月15日,请认识我的人们记住这一天。
因为,在这一天,我,乌什·伽列基——
生平第一次打赌……输了!输了!
我和一帮理科生打赌,我一定能在物理水平测验中考及格,结果……不管是因为老师没好好教,还是因为我平时没好好学,总之,我挂了。这真不能怪我,我一个文科生,一年都没怎么翻物理课本,一下去考试简直就是临时给我两块纸板让我去扑腾,打这种赌能不输吗?
按照约定,一旦我输了,就要跟着他们去汉卡桑城南的原始森林里上野外实践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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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现在我在景色优美的大自然里迷路了。
这真不能怪我,别人都是在学校提前积累了丰富的野外生存知识,我属于临时背上书包带上双手就来到这里,连一丁点的常识都没有,不迷路才不正常。
更要命的是,因为我本来不在野外实践的人员之列,带队老师根本不知道有个不在名单上的文科生跟着他跑到了原始森林,还迷了路;那帮跟我打赌的理科生呢,十有八九以为我早就回到家了,或者以为我压根就没来。总之,等大家发觉我失踪、政府派出搜救队的时候,我基本上也已经凉透了。
我想像着全城的人在乌什·伽列基同学的追悼会上痛哭流涕的场面,不禁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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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得很快。
一轮圆月从山的那边升起,银色的光辉穿过树枝,斑驳地排布在地上。绿苔映着月光,这景色绝对会令我终生难忘。
难忘的可不只是月光,还有被迷路支配的恐惧。
我在森林里穿行,却始终找不到回城的方向。灌木划破了我的衣服,夜风从破口悄悄吹进去,吹得我浑身冰凉,瑟瑟发抖。
我觉得我在这世界上活了十几年,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生命的宝贵。我想起了我的父母,想起了我的外婆,想起了我曾经经历的种种。
从小到大,我一直不是一个好孩子。我很叛逆,甚至还气走了我的父母——虽然祖母向我解释他们是外出打工赚钱,但在我的记忆中他们几乎从未回过家,我的整个童年都是和祖母一起生活。后来祖母患上了失智症,我也彻底失去了与父母的联系。可惜我没有其他人那般刻苦用功,没能功成名就,祖母也只能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地度过晚年。
没准我的消失对整个世界而言是件好事。
我已经不抱有任何希望,此刻也只是任凭双脚茫然地将我带到随便哪个地方。
然而世界就是如此地充满戏剧性。
我的眼前忽然大亮。
前方不远处的山头,树木被整齐地砍断,一排干枯的荆棘阻拦在我面前,再往那边,树林的尽头,也就是平地的开始。
一瞬间,求生的愿望压过了所有负面想法。什么放弃希望,什么消失是件好事,在“活着”面前,一切都是废话。
我找了个荆棘比较低的地方,想要跨出去。但是在抬脚的一瞬间,神奇的世界又和我开了个玩笑。
我看见的平地根本不在森林之外,相反,它是一片被层层密林围起来的封闭地带。它的周围有一圈荆棘,似乎是要阻拦进入的行人。
但是,令我高兴的是,这块平地上聚集了一百多人。跟着这些些人走,最后一定能回到城里。
我拼命踮起脚尖,
想跨过这层荆棘,向那群人求救。这时,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忽然安静下来。
不是因为他们看见了我,而是因为,在平地中央的小圆坛上,一个胡须花白的老人伸出双臂,手掌朝地,向下按了一下。
一百多个人仿佛突然接到了某种信号,安静而迅速地站成整齐的队伍。我注意到,这一百多人,无一例外全是男性,而且大多胡须浓密。
圆坛上的老人从怀中掏出一颗像天上的圆月般皎洁明亮的珍珠,转身放在了身后的案台上。他伸出右手,紧接着用左手拇指的尖锐指甲突然一划,血顿时流了出来。
他弯腰垂手,缓缓走着,口中还念念有词,神情虔诚恭敬。右手伤口上流出来的血在地上流淌,渐渐组成一个神秘的几何图案。月光透过枝叶间的空隙,斜斜地照在地上,红黑色的液体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我觉得那位老人不久就要失血过多休克了,但是他竟还能转过身来,按住伤口,向着天空高呼一些我听不懂的东西。坛下的一百多人突然整齐地跪下,双手交叉放在肩上,弯腰低头,肃穆庄严。
那由血液组成的图案竟渐渐亮了,仿佛与月亮遥相呼应。四周忽然狂风大作,强大的气流呼啸着向平台中央吹来。天上,四周不知从何出现了缥缈的阴影,旋转聚集形成浓黑的乌云。
……魔法!
我只在历史课本上见过这些本该消失的东西,这些象征着邪恶、灾难和恐怖的事物。可是使用它的巫族早在几……早在很多年前就灭绝了。
我居然现在才开始思考眼前的情况。究竟是怎样一群人,才会半夜聚在原始森林里,举行这种古怪的仪式?
老人忽然面向人群跪了下来,做出和坛下一百人同样的动作。唯独有一点不同,他的口中依旧在吟诵。我隐约能听见两句,仿佛是某部古老典籍中的神谕:
“王的血液,将在月纹之下觉醒。”
“谨遵神祖先师特拉魁扎亚圣言,吾辈后者自当忍受圆夜失智之苦痛。”
他的声音十分苍凉,好像那从极远地方传来的晚钟,久久回荡在这块平地上。
理智告诉我,这个时候我应该尽快离开,跑得越远越好,但是强烈的好奇心又驱使我留在这个地方。我实在想知道这群人的身份,就暂时压下了心头的恐惧。
头顶的乌云渐渐散了,明亮的月光倾泻下来,笼罩在所有人身上,更透露出一股神秘的气息。
忽然间,我注意到,所有人都在发抖,似乎正忍受着巨大的痛苦。紧接着,不知哪一个人率先发出一声含混的嚎叫,一时间,这个地方变得无比混乱,此起彼伏的叫声——宛如群狼在山头长嗷。更令我惊恐的是,他们的身形外貌渐渐发生了变化:毛发开始疯长,皮肤变得青灰,耳朵伸长拉尖,嘴巴向前突起,獠牙露出,紧皱的眉头下,双双眼珠都闪着幽绿的光芒。他们完全变成了怪物,全无刚才人类的模样,除了他们身上的着装。我忽然想到一个词:这真是……衣冠禽兽!
跑!我后退一步,不小心被荆棘划破了手臂。我连忙低头察看,殷红的鲜血正往外涌。
我甚至来不及多管它——
然而当我抬头时,我已经看到了一张放大的血口,口中的獠牙清晰可见,滴答的透明液体混着腥臭味,迅速地向我扑来。
我不顾手臂上划出的更大伤口,下意识地往后躲 。怪物咬了个空,但它扑过来的惯性使它撞在我身上,撞得我整个人都向坡下栽去 。
但是这还没完。荆棘划在那怪物的毛皮上,连一点血都没渗出来。它迅速爬起,以极快的速度朝我冲向我。在它的背后,又有四五只怪物越过它冲破缺口。它们看我的目光,宛如群狼盯着陷入困境的猎物。它们身上丝毫没有人类的理性,仿佛只剩下了野兽杀戮的本能。
我拼命向远处跑去,它们竟四肢扑地,真的像野兽那样紧跟在我身后。
森林里树木茂密,大大影响了我奔跑的速度,同样也影响了它们。相比之下,它们失去理性地扑咬反而更
不利于加速,所以我应该能够逃脱。但是我胳膊上的伤口在疯狂地向外喷血,我感觉我的脚步越来越虚,而怪物似乎丝毫不受长途奔袭的影响,它们和我之前的距离正逐渐缩小。
终于,下一个不陡的坡时,我脚底一空,倒下了。离我最近的怪物猛扑上来,等我翻过身时,两只宽大的爪掌已经按上我的肩膀,那张血口再次出现在我眼前。黏稠腥臭的口水滴在我脸上,令我一阵反胃。
我用尽手上的所有力气抵住它的下颚,不让獠牙接近我的喉咙。怪物力量大得惊人,它的嘴吻还是在一点点接近我,只不过瞄准的似乎是我的胳膊。不知不觉间,鲜血已经染红了它身上半边的衣服。
我感觉我的力量正在一点点流失。它的同伴也已经发现了我,正朝我冲来。看来我今天难逃被大卸八块的命运。
突然,它一个激灵,发出一声惨叫,停止了动作。原来是另一个怪物咬在了它的肩胛上,那里正是我的血流淌过的地方。它转过头,刚好迎上一张同样鲜血淋漓的嘴,于是也毫不客气地咬了上去。
两只怪物撕咬在一处,正给了我逃亡的机会。我赶紧爬起来,再次迈开腿。
可我实在没法跑了。失血过多令我两眼发黑,全身无力。没跑多远,我就又被扑倒了,头狠狠撞在一块石头上,顿时地转天旋。我能感受到,我的后边有一张血盆大口,正带着腥风向我咬来。
我已经完全不害怕了。
一个彻底绝望的人,是感觉不到任何喜怒哀惧的。
最后还是交待在这儿了吗……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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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花火石之间,一束强光从远处射来。
高温擦着我的头皮而过,一阵焦肉味传入我的鼻子里。
我回过头,趴在我身上的怪物只剩下了半个头。
没准再跑跑就得救了……但是我实在扛不住了,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双眼,昏了过去。
闭眼前的最后一刻,我看见地上突起无数的尖刺,那两只互相撕咬的怪物被一起贯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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