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篇·零
阳光懒散的钻出细碎的云层,照在幽幽飘零的落叶上留下小小的阴影。溪流在一旁静静驻足,偶尔吹起微凉的秋风,在水面上绽开层层的细纹。
我仰躺在干草堆上,和往常一样透过屋顶的破洞望向天空。这个破洞很久以前便存在了,但我一直没有去修补,反正修补完也一样没有挡雨的能力;于是它就在冬夏的轮替中一天天张大,我也乐得方便,就把它当作草屋的天窗。
我总是望天却不知道自己想看什么,就好像后来喜欢一个女孩却不知道怎样去喜欢。
我曾觉得自己是个与世界无关的人,好多事在世界中匆匆的流转,好多人在路途上匆匆的擦肩,可没有谁应该与我牵扯,他们各自奔行在各自的轨道,各自匆忙又各自平安喜乐。直到那天灾难和陌生的少女以近乎蛮横的姿态撕破平静的生活,我们循着阳光,从此踏上逃亡的旅途。
曾经笙离是个经常会害怕的小孩,孤独的躲在世界的角落,听着呜呜的风声辗转着不敢入眠。但有你在身边就不会怕了,于是现在我唯一害怕的事情就是失去你。
或许人生活的理由会有很多期盼的事情会有很多,但我什么都没有,所以很固执的
回忆篇·壹
熬夜的习惯陪了我许多年。
因为我害怕踏入梦境的时候,那些被埋葬的曾经又会浮现在眼前。
那年的冬日,纷纷扬扬的雪花打着转儿飘落,在阳光下映得明亮的晶莹。两侧的路沿旁早已堆起厚厚的积雪,屋檐下的冰凌摇摇晃晃的垂下,长得像是能扎到人们头顶。行车的道路都被牢牢封冻起来,人们小心翼翼踩着冰面行走,呼出的白起弥散在空中如雾气蒸腾。想起来那真是个极美的时节,席卷天地的大雪剥离出的没有汽笛和喇叭声响的城市,在一片洁白中宁谧得醉心。
男孩披着单薄的裹布缩在车棚的角落里,车棚隔开飞扬的雪花却阻止不了寒冷的肆虐。周围的墙壁周围的地面和周围的一切都沁着锥心的冷意,如同堆砌的亘古不化的坚冰。寒风切割着幼小的身躯,像是要在上面划下一道道伤口;他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默默看着脆弱的皮肤渐渐泛起青紫,紫色又渐渐淡去,最后只剩深沉的铁青。
他听着越来越微弱的心跳想自己就要死啦,可他不会悲伤不会惋惜因为自己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这个世界没有他留恋也没有留恋他的东西。没来由的觉得空落落的,想抓住什么东西,可是手已经失去知觉了;于是他放弃了挣扎,等待意识随着身上仅存的温度一点点散去。
缓缓地闭上双眼,纤薄的眼皮此时显得沉重如铅。
其实没有善良的养父也没有谁成为过我的朋友,我本应在七岁那场罕见的大雪中埋葬,可我体内藏着不甘死去的恶魔。醒来的时候我在一幢陌生的房子里,松松垮垮的套着一身不知来历的衣服。面前凌乱的陈放着几具尸体,尚未干涸的血迹在搪瓷地板上缓缓流淌着,血腥味浓重得让人作呕。
那时是怎么绕着人群逃出那座房屋的,现在已经记不清楚了。
只知道最后男孩带着盛有食物的背包,摇摇晃晃走在偏僻的小路,从此以后始终伴着恐惧生存。
世界那么繁华,世界上的人却终究那么落寞。
城市依旧在一片洁白中宁谧得醉心。
回忆篇·贰
明明很信任琪亚娜,但她问的时候我还是没有说实话。或许是因为不知道该怎样描述。又或许因为害怕成为她眼中潜在的危险。
我向布洛妮娅问过琪亚娜和芽衣的事。芽衣体内有暴虐的第三律者,在千羽学园的某天夜里,第三律者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被激活了,控制了芽衣的身体,用雷电的能力杀死过许多人。琪亚娜打败了第三律者——其实也不能算作打败,只是暂时拖住了她,通过消耗她的能量让芽衣逐渐恢复了身体的控制权。
“你是不是律者,你杀死过多少无辜的人,都与我无关。我只知道你是芽衣学姐,而我喜欢你。”这是琪亚娜对芽衣说过的话。知道这句话的时候我激动得差点想直接去找琪亚娜告诉她自己身上的事情,可转瞬间我又重新冷静下来。其实这句话的侧重点在后半句不在前半句,她这么说只是因为面前的人是芽衣学姐。
如果换做是我会怎么样呢?
这个问题和“我对琪亚娜有多重要”一样,我从来不敢想。
回忆篇·叁
布洛妮娅说她不知道自己对芽衣的感情算不算喜欢,但她想和芽衣一起逃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想去看看那个从来只出现在电脑屏幕上的吼姆乐园,想一直留在芽衣身边,永远不要分开。
布洛妮娅问我是不是因为杀戮人格的事讨厌她,因为有天她偶然听到琪亚娜和芽衣在帐篷里谈论她。
我无奈的说不是啊,可我不知道怎么向她解释。我想其实我对琪亚娜说那些话只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危而已,布洛妮娅你想抢芽衣我给你加油鼓劲还来不及呢。我又想要是她们不要你那肯定更不会要我了,你好歹是可爱的小萝莉,我这么一个废柴,长得不帅也没什么过人的能力,体内还一样藏着危险的家伙,不知是律者还是别的什么。
布洛妮娅问我怎么办的时候我告诉她,其实好多事情本来结局是美好的,因为人与人之间相互不信任才成了坏事;你要让琪亚娜和芽衣信任你就应该告诉她们自己身上的真相,谎言只会滋生更多敌意和猜忌。
想在回想起来觉得真是可笑啊,居然拿着自己都不相信的话来劝别人。世界上的事情哪有那么简单,有些结局注定不会是美好的,就像布洛妮娅获得了琪亚娜和芽衣的信任以后还是发生了那场劫难,她没有逃到很远的地方没有去想去的吼姆乐园更没有永远和芽衣在一起,最后的结局是琪亚娜被逆熵抓走了布洛妮娅量子化了逃出来的只有芽衣。
回忆篇·肆
“布洛妮娅的发型很可爱呢。”芽衣正坐在布洛妮娅的身旁,小心的帮她理顺着有些散乱的发丝。刚刚清洗过的头发还稀疏的沾着几滴水珠,在晚霞的渲染中透出浅浅的玫红,将灰白的发色也衬得发亮。
“十二岁生日那天,可可利亚妈妈问我想要什么礼物,我说没想好,她就亲自给我做了这个发型。做完以后她递给我一面小镜子,笑着对我说布洛妮娅你现在的样子像个大人啦。那时候她笑得真的好认真也好温柔。”布洛妮娅微微低着头,俏脸上白皙的肌肤仿佛也被晚霞映得红彤彤的,显得愈发柔嫩而诱人。“妈妈其实对我很好的。她一直都很忙,但还是每天来看我,给我带很多零食和玩具;清闲一些的时候,就会带我到院子里散步。”
“想她了?”芽衣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轻声问道。
“没有。可可利亚妈妈总是以为小孩子什么都不会想,只要每天拿着好吃的好玩的东西就能生活的很开心。”布洛妮娅摇摇头,一滴水珠沿着额角划下,在脸颊上留下一道弯曲的水线。“她可以温柔的对我笑,但那只是富豪在欣赏自己财富时露出的喜悦,在她眼中我存在的意义就是能推动她的计划实施。一旦我妨碍到她的计划,她就会毫不犹豫的杀死我。”
“其实我曾经很信任可可利亚妈妈的。”顿了一会儿,布洛妮娅又说。
回忆篇·伍
“你这家伙,藏在这里偷着写什么呢。”琪亚娜一把掀开帐篷的帘。
阳光豁然涌入,将原本阴暗的帐篷里照得亮堂堂的。骤然变化的亮度让我有些不适应,下意识眯了眯眼。
“话说你好歹是女生……这样不打招呼就进男生的帐篷,真的好么?”
“你这家伙睡觉的时候都不带脱衣服的,难道我还能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所以你那天半夜闯进来,其实是为了……”
“滚滚滚,本小姐神机妙算,才不是你这样的凡人能揣测的。”琪亚娜走进来,捡起地上的本子。“11月10日,多云,下午6时至8时小雨……11月11日,晴,多大风……什么鬼,你搞天气预报的啊,记些这个干嘛?”
“闲得无聊呗。”我耸耸肩。
“那你可真够闲的。”琪亚娜哼了一声,把本子重重的摔在地上。
“喂喂,要文明一点,轻拿轻放啊。”
“反正摔不坏。”
回忆篇·陆
以前望向天空的时候,觉得眼前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片苍苍茫茫的蓝白交织。
现在我还是时常会望着天空发呆,眼前浮现的是那些与琪亚娜在一起的日子。
想起拂过的风扬起琪亚娜额前的几缕碎发,我和她并肩躺在草地上,偶尔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
想起琪亚娜喜欢穿着衣服跳到河里玩水,芽衣在一旁无奈的说天这么冷别感冒啦,琪亚娜就掬起一捧水向芽衣泼去。
想起因为抢走琪亚娜的巧克力被她追着围帐篷跑了几十个大圈,气喘吁吁的朝身后喊你别用崩坏能啊我们凭本事赛跑。她一脸不屑的跟着喊你个男生居然要和女生凭本事跑真不要脸。最后我跑不动被她扑上来一把抓住,我们坐在帐篷旁笑得像两个傻子。
有时望着琪亚娜活泼而欢快的背影我会想,其实我们都是流浪者啊,未知的灾难不知什么时候会席卷过来,这样带着笑生活才需要更大的勇气吧?
情感真是种残忍的东西,给人以短暂的美好却终究要用余生去偿还。
不过如果没有琪亚娜的话我会更痛苦吧?
找不到路的人会渐渐在未来中迷失,迷惘而无助的死在追寻的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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