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李,名如云,出生于地广人稀的李家村,在家中排行老二,头上有一个比我大5岁的姐姐。我小时候很聪明,这可不是吹牛,周围人都这么说,村里的小学老师,县里的中学老师,都夸我是读书的料。
不过,我还是比不上我的姐姐,她是我们村里第一个凭本事到大城市里去的人。那年她19岁,刚上大学,却已经能够不向家里要钱了。据说,她四处兼职,什么辛苦活都干,剩下的时间就都放在学习上。
姐姐活得很累,我知道,因为,每次假期姐姐回来,我都能从她脸上看出深深的疲惫。我对姐姐说,不要那么拼了,姐姐笑着告诉我,她多努力一点,家里的日子就能好过一点,等她以后赚了钱,我就能娶个漂亮媳妇回家。姐姐是美丽而动人的,我想,以后要是娶媳妇的话,一定要找个像姐姐那样的。
姐姐对我最好啦,每次回家都带些精致的零食给我吃,据说,是她经常打工的那家杂货铺老板送的,那个男人对姐姐似乎挺不错的。
可是,过年的时候,姐姐明显比过往回家的时间晚了很多,我很担心,一直跑到村口去等。终于看到姐姐了,我兴奋得想要冲上去,希望给姐姐一个温暖的拥抱,可当我真的看到姐姐的脸时,一颗心顿时就沉了下去。
姐姐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头发乱糟糟的,完全不像平时的她。她经常跟我说,在大城市里生活,仪表是很重要的,要找一份好的工作,首先要做到外表体面。为此,她下了好一番功夫去学普通话,经常向学校里家庭优渥的同学请教,穿衣打扮的技巧,平时跟别人讲话,也总是带着微笑。
声音带着颤抖,我问:“姐姐,发生什么事了吗?”
姐姐仿佛这才看到我,眼睛里有了一丝神采,嘴角硬是扯出一丝笑意,摸了摸我的头,说:“姐姐没事,只是路上耽搁了。”如果姐姐眼窝不是略微的凹陷,如果姐姐摸我头的手不是止不住地颤抖,如果姐姐说话的声音能够再响一点,如果我不是她的弟弟,那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如果……
事实上,没有如果,因为,一切都是谎言。
我静静地拉着姐姐的手,走在前面,四周一点声音都没有。我很后怕,我想,如果我不来接姐姐的话,从村口到家的这一段路,姐姐她会走得又慢又艰难吧。
回家的当晚,姐姐和爸妈在屋里谈了很长时间。我被拦在外面。后来,父亲气冲冲地出来,母亲似乎在劝姐姐,姐姐哭着,一直哭着,直到哭不出声音。
第二天,姐姐上吊自杀了。
我疯了,跑去质问父母,他们沉默着,一句话都不说。
我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来到姐姐上学的那个大城市,去学校,问认识姐姐的人,他们一开始似乎不愿意说的样子,在通红着双眼的我不断逼问下,终于松口,让我去那家姐姐经常打工的杂货铺看看。
我找到了杂货铺老板,他还不知道我姐姐的死讯,用随意的语气说道:“你姐啊,一个乡下姑娘,脾气还挺倔的。亏我待她那么好,一早来我这辞职,还非要我娶她。不就是,喝了点酒,玩了她一下吗,她也不看看自己的条件,我肯上她,那是她的福分……”
我没有再听下去了,也没有听下去的必要。我拿起摆在店铺桌上的招财猫,朝着老板光秃的后脑勺,用力地砸了下去……
18岁,我从劳改所里出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回到村里,得知父母因病去世,我并没有表现得很难过,只是乡里乡亲看我的眼神都有点不对,拉着自家小孩,在远处,对我指指点点。
我不在意。最疼我的姐姐,若云,她,已经不在了。
邻家的阿婆看到我,叹了口气,对我说,父母临终有话托她告诉我。
我有一个妹妹在x市。!?那么说,若云姐姐她,还有一个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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