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哇？！你你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啪——！」
「大小姐，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三更半夜跑到别人寝室鬼鬼祟祟的，你想干嘛？」
我抓住对方的手腕责问，却不慎挨了受惊的布洛瓦一巴掌，右脸像给灰熊拍过一般疼痛。
……果然，没有刷到足够的好感度，贸然激进适得其反啊。
脸上吃疼，我也不愿白挨一耳光，干脆利用体能的优势推倒了布洛瓦，把她压在了身下：
「……我……我什么都没做啊！我警告你……我可是妲丽安家的……呜呜呜呜，呜呜呜……」
「好啦，我知道你是妲丽安家的千金，同时还是初级魔法学徒，但你现在保持安静才比较好噢？不然太大声，让其他人发现你晚上出没在我的房间，以后一定会被别人说闲话吧？」
「咕……」
摆出一副霸王硬上弓的姿态，我模仿着霸道总裁，用手堵住大小姐的嘴，让她乖乖听话。
而布洛瓦也很识相地马上停止了呜咽，大概是不想真的传出什么流言蜚语吧。
看着她两只大眼睛流露出的惶恐，我也不好再更进一步。
“……这样看来，本身就只是小屁孩而已，白天所表现出来的不是她的真实性格吗？”
我竖起耳朵警惕着可能到来的暗算，可迎来的只有少女的不安。
「很好，接下来答应我，我松手后你不会发出尖叫，这样对大家都是件坏事吧？我也不想为难你，如何，能做到吗？」
「唔唔唔？」
我凝视着布洛瓦的眼睛，却忘了她被我死死按住，根本做不出应答的举动。
「……啊，差点忘了，同意的话就眨一眨左眼，反之就什么都不做，这样总可以了吧？」
我为自己的纰漏感到窘迫。
可更窘促的是，在我说完之后。
布洛瓦眨了几下右眼。
……嗯？
这是个什么操作？
我当场愣了一下。
该不会，其实她左右不分吧？
「……呃……我现在是在用右手按着你啊，所以你同意的话，应该眨这边的眼睛哦？」
我好心地指正道，接着无奈地为她示范了眨左眼的举动。
「唔唔唔……」
这一次。
明白自己搞错方向的大小姐脸变得更加红润了，在她匆忙眨了几下左眼后，我也松开手。
没想到实际上是这么二货的家伙，白天的自己真是看走眼了。
然后——
「你……你的伤……究竟是怎么治好的？！」
「啊……这个啊，之前不是说了吗？是自己用治疗法术医好的啊。」
面对人家的第一句提问，我挠挠头，不置可否，但大小姐却不愿相信。
「这怎么可能！」布洛瓦相当吃惊地盯着我的右手看，眼神奇妙，「你……你继承的不应该是兽人的血统吗？既然血统都浓厚到足以支持『兽化特征』，那就不可能拥有魔法天赋的！」
不光她，听见这番话后我也慑得一怔。
合着又是这对耳朵造的孽么？
我揣摩着布洛瓦的想法，和她互相对视了快一分钟。
最终，我选择了相信她的说法。
不如说连左右都没分清楚的笨蛋，怎么可能把谎撒得跟真的一样。
我叹了口气：
「……尽管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可我确实能够使用法术啊？这个法术总不会作假吧？」
说着，我竖起食指积蓄魔力，不费吹灰之力就使出了光亮术。
一时间，屋内在魔力的燃烧下，亮堂得犹如白昼。
我也终于无需再借助血统带来的黑暗视觉，看清了布洛瓦此刻的打扮。
「这怎么可能……拥有兽人血脉却还是使用出魔法了……而且还是无咏唱施法，连法杖都没有使用！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原来那个叫妮戈兰的没有骗人……你真的是天才……」
穿着一件适合夏日的轻纱睡衣，在荧光照耀下显得楚楚动人的布洛瓦一脸难以置信地说。
以前也提到过，米斯特拉非常注重血统论。
就像我三岁时妮戈兰对威廉大发雷霆那般，具备太过出众的天赋也会被认为是无稽之谈。
真是不爽。
结果，我又在不知不觉间给外挂坑了吗？
以及，妮戈兰明明都说过我是天才了，你不信又是闹哪样？
一个个就这么想被打脸吗？
「老师她都跟你说什么了？既然我是被派过来当书童的，你对我总该有基础的了解吧？」
「老师？那个『残暴的家伙』是你的老师？我……我怎么知道她说的都是实话啊！她告诉我，艾尔·格雷斯特三岁就能使用大规模破坏性法术，还曾经击败过她，我怎么可能会信！」
「……但那其实是事实啊，虽然我后面就再没打赢她就是了……」
布洛瓦把床单拽成漩涡状以表抗议，也再无白日里那股做作的高傲气场。
不过，我能理解的。
这种无论自己如何努力都比不过某人的滋味，我可是每天都被食人鬼用法术好好调教过。
只是现在，你受挫的对象变成了我而言。
想到这里，我平和地坐下，与布洛瓦保持了一段距离，接着询问道：
「不提这些，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事先声明一下，刚才你说的话，我不小心都听见了。」
「……」
语毕，我看见少女的脸蛋正以肉眼可见的趋势迅速变红，真怀疑她是不是有史莱姆血统。
「……你听见了……多少？」
沉默了一会，布洛瓦别过脑袋，注视着自己的脚尖说道。
「从头到尾，全部，毕竟这对耳朵可不是摆设，在你接近这间房子时，我就已经醒了哦。」
「呜，结果全被你发现了吗……」
大小姐再次缄口不言。
她不说话的样子真的美丽如画。
在我持续的照明之下，蓝发与蓝眼在白光的交融中彼此升华，衬托出布洛瓦稚嫩的无暇。
我也不催她。
就这么静静地坐在一旁，等待她时不时会蹦出的几个字符，淡定地回话。
反正。
经过她方才一连串的呢喃，布洛瓦是个什么样的角色，我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又是反悔白天对我的造成的伤害，又是给我钱和教材的，说是小天使都不为过了吧。
然而——
「既然如此，我也就明说了，你也经历过的对吧？那个……那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宴会……」
「……宴会？」
刚想感慨这位深阁闺秀举止天真，可她猝不及防的一句话，却教我在夏夜打了个冷战。
她知道？
不，该不会连她也？
……更甚之，不止我和她，连其他的诸侯氏族也……
不会吧？
「还需要我指明是哪个宴会吗？你也一定从家长的口中获悉过吧？『血腥宴会』，就是那个假借庆祝的名头，然后当着你面处死一名与你关系最近的仆人的……那个罪恶的舞台。」
就在我还祈祷着“千万不要是那个”的之际，布洛瓦含着一腔怨恨的话语已然君临小屋。
怎么会这样……
不光我一人，连这个世界的其他家族也进行过类似的仪式吗？
我几乎是全称痴呆地，听完布洛瓦接下来的言论。
「我知道的，你肯定也经历过类似的事情，不然不会在这个年纪就被送出家门的。要问为什么的话，因为我在一年前，和你一样大时也遭遇了那件事，那件让我从此伪善的劣行。」
不知何时，大小姐不再低头盯着自己的脚趾，而是抬头与我对视，将那份屈辱与不甘又重新灌满我的心海。
我亦彻底沉沦在她的坚强之中。
「我知道，现在你一定觉得不可思议，觉得那样的事怎么可能还会发生在其他人身上。
但很抱歉，这就是事实，不止是你，整个艾尔奇亚境内的诸多领地，都保有类似的传统。
而我之所以会来找你，不光是为了向白天的行为道歉。
更是想告诉你，家长的理论是错误的。或者说，我们完全不必遵照他们的意思生活。
还记得见面时我说过什么？艾尔，你是第十个被送往我家，以各种名义安置在这里的人。
这也意味着，起码有十人被各个家族用各种方式残害……
我看得出，最近大人们在筹划着什么事情，包括你那个老师来妲丽安家的领地镇压暴动也是其中一环。
她的做法和理念和我的家长们起了冲突，所以为了伪装自己，我才选择对你恶言相向。
本来我对艾尔你的血统不抱什么期待，想着晚上安抚你之后，就让你待在这里偏安一隅。
可是，艾尔，在看到你具备实力后，我决定告诉你一些你本不应该知道的事。
如果你也认为自己家长的行为是错误的，能不能加入我们？又或者，祝我一臂之力呢？
……已经有很多人认同我的想法，选择伪装自己了，我来也是想告诉你……
艾尔，其实你并不是一个人，有很多人和你一样，遭遇过那件事情。」
言毕，布洛瓦满怀期待地看着我的眼睛，而我却嘴巴地回望她，毫无风度可言。
想必那一晚过后，我们都成长了很多。
※※※※※※※※
【作者按——】
抱歉昨天的更新太迟了，所以这一更是熬夜码的。
以后不出以外每天是三更以上吧，我也不立什么flag了。
总之更新会尽量稳定住。
如果有哪天漏了更新，欢迎在评论区或者读者群提醒我。
奈特也不再在文中倒苦水或者灌心灵鸡汤了。
尽人事，听天由命。
是非功过，留给后人评说吧。
2018-5-8 by奈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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