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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狼哭岭

狼家有女初长成

  

曾有人说,魔灵界的天空,是永夜。

而北境寒冰覆盖之地,又是如何?

被冰雪覆盖着的群峰如獠牙,撕裂天空而屹立,而极冰所带来的迷雾,则永世笼罩着一切,迷雾之间,星空在头顶闪烁盘旋,黑暗像是永无尽头地蔓延到大地的每个角落,与寒冰一同,掩埋一切。

深邃而庞大,令人窒息。

呼啸的狂风从峡谷的裂隙坠落,径直跌入燃烧着的深渊。

风坠落向谷底,发出凄厉的呼啸,那声音就像是失去了幼崽的母狼悲伤的哭泣,一边哀嚎一边将幼崽的尸骸抛进那无边的深渊,

于是逝者坠入黑暗,于是哭声永葬哀伤。

所以人们才会说,这是一片会哭泣的山岭吧?

那便是狼哭岭。

在这里,燃着的唯有烈火,

炽热的风永远追逐着游人的衣角,

漆黑狰狞的角峰拔地而起,若一颗颗锋利的獠牙横生出大地,立于天地之间,耸入云霄,仿佛在噬咬着那片永暗的天际。

岩浆时不时从大地的裂隙之中喷发,汇成金红色的长河,流淌在角峰之间,燃烧着也吞没着所有触及的一切。

然而这片燃烧着的大地之上,群峰之颠却是一片肃穆而荒凉的冻土,冰雪常年不化。

而这巨大的温度差也形成了夜间狼哭岭峡谷之间极其强盛的下沉气流,

于是那便被人们称作“狼哭”。

每当狼哭开始流转之时,这片角峰间相互连接的栈道就化作了一片摇曳着的死亡轮盘,在狂风中剧烈摇晃的道路根本无法令人通过。

因而此时,狼哭岭便成为一处绝境,若没有熟识此地地形与避风口的狼家人领路,任何试图闯入顶峰的外乡人都只会在无边的风暴中哀嚎着坠落。

狼哭岭是穷山恶水,穷山恶水也当然孕育不出敦厚善良的人民,

狼哭岭的住民是狼族,

这似乎是废话,但却又并不是废话。

因为,狼哭岭的历史便是一段布满了鲜血与烈火的战争史与掠夺史,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沾满了狼家先王们在魔灵界的战争中所留下的鲜血。

甚至于说,狼哭岭方圆数千公里的领土,每一寸都是狼家的先王们一个个爪痕踩出来的,也毫不为过!

魔灵纪1012年,第一次魔灵界大战爆发,“贤狼王”庞贝率领狼家举家迁徙到狼哭岭。

魔灵纪1015年,“血狼王”凯撒……

魔灵纪1019年“战狼王”屋大伟……

魔灵纪1044“圣狼王”图拉真……

魔灵纪1087“炽狼王”尼禄……

狼家的诸王多如牛毛,狼家的历史也纷繁复杂,充满了血腥与杀虐,基本可以概括为,

狼王狼王狼王狼王狼王狼王

战争战争战争战争战争战争

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

……

“哇,我的妈。”

小狼惊叹。

“这都是些什么笨蛋家伙啊!这又热又冷又无聊的地方到底是有多好让那些个笨蛋打架打架又打架啊!!”

在寒风呼啸的角峰顶上,有一座远离所有建筑的时记塔。

在塔顶上有一个女孩,正满脸的不高兴。

耷拉着一对毛绒绒的耳朵,小狼女一边念念碎,一边摇头晃脑,老大不情愿地念着摊在地上的的那本快比她人还大的《狼哭岭诸王列传》。

小狼女有着一头蓬蓬的纯黑色头发和一双大大的浅褐色眼睛,粉粉的健康的皮肤,红彤彤肥嘟嘟的脸蛋,以人类的审美来说,这无疑已经是个可爱的小姑娘了,

而狼家人虽然也晓得女孩脸蛋的可爱,却更爱小狼女那油光水滑的大尾巴和女孩身上柔顺细腻的灰色毛皮,

当然人们更喜欢的是,她是狼王的小狼崽。

因为她是牙宿的女儿牙小果。

“嘘,嘘!!殿下……你这话可……千万不能对别人说啊……这是大不敬啊!”坐在小狼女对面的是一只白毛苍苍的老狼灵,胡子长过身材,说话费劲得像是随时都要断了气,但不说话坐着的时候别人又还以为是个倒放的扫把。

“什么嘛!实在是这些东西太无聊了啊!一千年一千年的历史,除了打架还有什么啊!”

“可是……可是……可是……”

老狼灵的晚年过得哆哆嗦嗦战战兢兢,

但是本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论知识渊博,大概狼家里没谁能比得上老狼灵,

要知道他年轻的时候就饱读魔灵界的诗书文献,诸界历史带恨长歌哪个不是倒背如流,才华横溢风流倜傥不知引得多少漂亮的小母狼们直不起腰来。

论德高望重论辈分,的确狼家里也没人老得过老狼灵,

跟随了整整三位狼王大杀四方,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狩猎过龙族毁灭过国度,打下了多少国家与土地,又掳来了多少美人与财宝,尽管没人能解释为啥三位狼王都饮恨沙场而这个家伙却每次都能活的下来还活得如此滋润,

但他到底是活下来了!

本来战斗了一生潇洒了一生装逼了一生的老狼灵本应该舒舒服服地安度晚年,闲来无事撒躺在摇椅上给小狼崽们讲讲自己的辉煌故事,

然而这世上却有一门苦不堪言的差事,总是要交给老臣来做。

那便是教皇帝的儿子读书,

然而老狼灵更摊上了一件更苦的差事,

那便是教皇帝的女儿读书!

“可是……”

可是了半天,老狼灵最后还是说:“书上就是这么写的呀。”

“书上这么写,我们就要这么背吗?为什么别的小孩都不用?为什么就我要在这里学?为什么为什么嘛?”

“因为你是小殿下啊!别家孩子不读书有什么关系,小殿下你可是国王的女儿啊!所以算我求你了好吧小祖宗诶,安安静静背!!”

“唔……不好玩……”

“好玩?”听到这个词,老狼灵突然止住了颤抖。“战争,从来都不好玩。”

“那为什么我们要有战争呢?”

老狼灵愣了愣,沉默了许久,似乎在思索该用什么样的话对小殿下解释,但最后,他只淡淡地说:

“因为,我们是狼。”

“可……”

牙小果还想要继续问,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却被她咽回了肚子里。

她看见,原本看起来软软诺诺好欺负的老狼灵这时候,从眼睛里散发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光芒,很扎人,扎得牙小果生疼。

于是,她选择乖乖趴下背书。

屋里的火炉暖人,橘色的火光浅浅地映在老狼灵布满皱纹的面庞上,也浅浅地映在那本早就已经泛黄的书页里,让一切变得模糊。

模糊……

寒风渐渐吹过冰雪。

苍白而无情的碎片,一直都将这片北境之土点缀上荒芜与死亡的色彩,高傲地拒绝着来访者。青灰而险峻的城池,也以锋利狰狞的尖角对外,修筑在万夫莫开的狭路之上。

一直以来,狼家都不热情好客。

但是,无论是怎么样的风雪,无论是如何穷凶极恶的人民,也没人能够拦得住他的脚步。

因为他是一道白影,仿佛天生就是这片冰雪中的精灵。

独孤城上通往时钟塔的道路只有一条,这条通往外城的边路险峻而又常无人问津,因而也无人打扫。厚厚的积雪已经漫过脚踝,成年人尚且难以行走,如果是牙小果,大概是要整个人陷到里边去,只露出半个脑袋来。

所以狼王就以为,可以用这样的办法,至少给这个小妮子跷课的时候制造一点麻烦。

但是法兰知道,这才困不住自己的小妹。

“呼呼。”

他轻轻往手心吹了一口气,裹紧身上那件漆黑而蓬松的长袍,踏过积雪,继续在外城的过道上行走,向着那座高高的时钟塔。

银灰色的长发如同瀑布般飘荡在风雪之中,冰蓝的双瞳即便在阴影之中,也闪烁着冷冽的光芒,镌刻在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孔上,如同在最高的山峰上冻结的寒冰,万年如初,清澈剔透。

在民风彪悍的北境狼家,不得不说法兰的面容生得过于清秀,甚至几近于柔弱,冰冷而如同刀子般锋锐的寒风甚至能将岩石划开,却不曾在他的肌肤上留下一丝一毫的刻痕,仿佛它们在法兰面前都化作了温柔而纤细的精灵,只轻轻拂过他的身体。

这大概也是因为法兰的母亲所遗留给他的血脉,传说那位堪称狼家史上最美丽的王妃自幼在最寒冷的冻土中生长,被寒冰的精灵所宠溺,身体中早就流淌着冰冷的血,能够冻结一切。

而法兰也正如那位寒冰的新娘般清秀,狼家人总以为这样没有伤痕的肌肤与面容是可耻的懦夫才会拥有的,但狼家人同时也知道,无论是那位寒冰的新娘还是她的孩子,都一点不柔软。

正如万年的寒冰总是清澈通透,却也无坚不摧。

走向时计塔的路险而峻,但对他来说如履平地。

他缓缓走过城堡的外墙,踏上那座高而瘦的时钟塔。推开镶嵌满铁钉的大门,映入眼帘的便是环绕着塔身的一排排古书典籍。

他知道,那是狼家新生的那位小女儿读书认字的场所。也大概是这片野蛮而寒冷的土地上唯一能够见到一点书香气的地方,虽然,他也知道,读书写字这样的事对于小妹来说,实在是太辛苦了。

所以这回,他带了点小礼物给那头笨狼崽。

他的右手提着一个小小的包袱,里面是用北境的玄冰精灵的骨架所做成的保鲜盒,这可本来就是即为奢侈的食具了。

更不要说里面装着的,是一颗颗香甜剔透的荔枝,在北境的狼哭岭,这种南国的水果几乎只存在于书本的记载之中,大多数狼家人一辈子可能不会吃上一颗,这食盒里的荔枝对于北境的饕餮们来说,颗颗都比钻石还要金贵。

即便是法兰,如果不是刚从南国归来,也没有机会品尝这种水果。

“哒哒哒。”踏上长长的螺旋楼梯,尽头的书房里,却只见温暖的火炉呼呼地烧着,只见老狼灵趴在自己那本厚厚的《狼哭岭诸王列传》上睡得正香。

他皱了皱眉,却又忍不住笑了笑。

“小妹?”

虽然知道大概不会有人回应,但他还是尝试性地喊了一声。

回答他的只有房间里火炉燃烧的噪声,还有窗外飞扬的冰雪。

无奈地,他摇了摇头。来到阳台之上,伸了个懒腰。一阵冰冷的风突然吹过,冻得他长长的狼耳猛地一缩。

只是他脸上那副苦笑,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无聊到连老师都睡过去的课,说实话我也想翘掉呢。”他轻轻从阳台上捻起一根纯黑色的头发,在手中转了转。“不过啊,小妹。你可不要给我们惹什么大麻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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