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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迦楼罗王

狼家有女初长成

  

“可让我找到你了,法兰殿下。”

看到那位漂亮的王子大人,王家主簿凯先生一脸不开心地凑了上去。

“法兰殿下,您知道小殿下今天又翘课了吗?”

“嗯?还有这样的事吗?”法兰装作一副很吃惊的样子,冰蓝的眼睛里满是无辜与迷茫。

“是啊,可真是气死我了!属下方才在采购食材的时候就看到小殿下抓着一只迦楼罗飞过来了,指定是又跑去什么地方野了,亏我昨天还批给时计塔里的那个老家伙一笔钱让他改善了改善营养,结果连个小崽子都看不住!”

“可能看的住小妹的人,应该不多吧。”法兰哈哈大笑,拍了拍恼怒的主簿的肩膀,继续走自己的路。

不用凯大人说,法兰也是要去找小狼崽。

他的手上,可还有着那份小点心没有送出去呢,他可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

可是,如果走到街上,法兰还是会遇到不少麻烦的。

漂亮的狼家的法兰王子走到王城外的大街上,这可是难得一见的风景,于是引得许多年轻和不年轻的小母狼们折腰,一时间大街上满是欢呼声。

“法兰殿下!!小菜叶,看啊,是法兰殿下!”

“法兰殿下我爱你啊!!”

“法兰殿下我要给你生孩子!!”

“法兰殿下给我签个名好不好!”

法兰微笑着,很有礼貌地一一点头,婉拒了所有太过热情的粉丝。如果说从民众中来到民众中去也是狼家领导层的宗旨的话,法兰无疑也是贯彻得很彻底的,所以当然,他的人气也绝不止女粉丝们。

好不容易走出居民区,他登上狼家的城墙,望着远方的迷雾山谷,许久不说话。

小妹会去哪里,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而那里有什么东西,他也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远方的山谷,云雾缭绕。

这片雾,苍白而又潮湿,冰冷刺骨,却始终不凝结成冰,神奇的是,这片地带是整个北境中极为少见的未被冰雪所覆盖的净土,气温常年保持在零度之上,因而漆黑的角峰终于在这里露出自己狰狞的面容,裸露出的岩层在迷雾中时隐时现,刺入云霄的山峰如同一颗颗锋利的勾爪,撕扯着天空。

但没人知道原因是什么。

一直以来,北方山脉所笼罩的迷雾都是北境的一个未解之谜。不知因何而起,也不知为何永不消散,这片山脉的气温又为何会异常?至今,也没人能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所有的说法全都模棱两可,模糊不清。

这片北境的山脉是整片雪原中最险峻而高耸的一片,常人根本无法踏足,再加上这片迷雾的保护,成为最神秘的地带。只有关于这里的种种传说,在北境几大魔灵种族中流传。

大白载着两只狼崽,正在缓缓飞翔。

“花园,在哪?”

爪捂着鼻子问身边的女孩。

“我也不知道啊……这片地方这么大……谁知道有什么东西……诶,你听,那是什么?”

山谷之中,陡然传来一阵沉闷的声响,如同雷鸣。

顺着这声巨响望去,牙小果的眼睛突然被一串奇妙的东西吸引住了。

那是一条锈迹斑斑的红黑色铁链,巨大而厚重,横梗在山峰之间,缠绕在一座黑色的大山之上。而方才的巨响也是从这座大山上传来。

小狼崽不是没见过这样巨大的铁链,王城中用来连接其他角峰,固定住城堡的铁链比这串还要巨大沉重,宽阔足够让她来回奔跑,以前没人管她的时候,她甚至还喜欢在铁链上跳来跳去,为此可没少挨骂。

她喜欢在铁链上横穿过山崖的感觉,

可这一条铁链……却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窒息感。

她很疑惑,于是让老秃头降落在那座大山上。

“喂,小爪,你看。这是做什么的?”小狼崽蹲在地上,看着那根巨大得如同城垣般的锁链,横贯在大地之上,紧紧将这整座黑色大山包裹。

爪摇了摇头。王城周围的铁链是为了在狼哭中固定住顶峰的建筑,可是这里呢?一片荒凉。

“疑,奇怪奇怪,这座山也好奇怪。”牙小果捡起一块石子,狠狠砸在身前一块隆起的峭壁之上。

石子没有在岩壁上砸出火星,而是发出一声像是砸在软体上的沉闷声响。

说起来,牙小果的疑惑不是没有道理的,这座大山与山谷中的任何一座角峰似乎都不一样,没有它们那么锋利狰狞的构造,亦没有坚硬的岩石,通体漆黑,在迷雾中影影绰绰地映出一片椭圆的诡异形状,实在是与牙小果所见过的所有的大山都不相同。

到底为什么,这里会传出那种奇异的声音?

再加上,这缠绕在大山之上的漆黑铁链,就像是在束缚着什么东西一样。

难道这座山里,关着什么人吗?

小狼崽的脑子一下子不够用了,她努着嘴左思右想,睁大眼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只是这时候,有一片巨大的裂缝,吸引了她。

那是出现在黑色岩壁上的一块弯曲的石缝足足有数十米长,其中仿佛有微弱的光在不断闪烁,裂开的大小好像正好可以看见里面的东西。

那是……

牙小果凑了上去,可是却发现自己够不到。

踮了踮脚,还是够不着。

于是她红着脸,回头喊:

“爪,来帮个忙好不好?”

“嗯?”

这时候小狼崽想到了身边的好梯子小爪同学,于是骑在她的脖子上,让她把自己举到了那条大裂缝上。

她使劲伸长脖子,努力侧着脑袋,想要看清楚那片漆黑的裂缝深处,有着什么……

黑暗之中,她好像看到一道微弱的金光闪烁。

那是很奇妙的,美丽的光。

可是再仔细,就什么也看不清楚……只剩下一片模糊。

“好漂亮……可是……啥也看不清……”

小狼崽嘟囔着,又侧过脑袋换了另外一个姿势来。

可是……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这种好像能看到,有什么都看不清的暧昧感让她一阵不开心,于是生气攥起拳头,用力地锤了锤那道裂缝,好像想把这座大山锤开一般。

小狼崽的拳头能有多少力量?

可是这一锤下去,却像是触发了什么不得了的禁制,竟是让整座大山猛烈地摇晃起来。

“呼呼……呼呼……”

那股沉重而庞大的声音,又一次从大山内部传来。

这一回,格外清晰,几乎要把耳膜震裂。

原本停在山岗上等着两只狼崽玩累了的大白猛地抬起头来,没有任何犹豫地就张开翅膀,朝着两只狼崽冲来,不等她俩反应过来,就叼起她们飞上天空。

那一瞬间,牙小果与爪,都被眼前的情景惊得目瞪口呆。

狼家的王城,名为独孤。因为它就像是一只站在群峰之巅,孤独长啸的巨狼。

可,永远成群结队狩猎的狼群,为什么会孤独?

如果一只狼是孤独的,那么整个世界都会与他为敌。

寒冷凛冽的风,吹过幽深的山谷,发出如泣如诉的呼啸,遥远的山峰,亦在这冷冽的风雪中变得模糊,渐不可视。

起风了。

法兰一个人站在王城的城墙之上,望着远方迷雾中的山谷。

冰蓝的长发被轻轻吹起,摇曳在风雪之中。

冰蓝的眼睛安静地凝视着身前的雪山。

他静静地倾听,那来自远山之外恼人的喧哗。

然后微微皱眉。

“小妹,你又闯祸了。”

他将手放到嘴里,吹出一声响亮的口哨,顺着风雪在风中飘远。

而在青空之中,亦有一声清脆的鸣叫,与他呼应。

须臾,一道青白的幽影便穿过呼啸的寒风,落在了他的身边。

那是一只青白色的迦楼罗鹰,头顶一丛冰蓝的长翎,在雪风中悄然荡漾,随着它的降临,一抹金色的阳光透过头顶的云层,缓缓落在它的周围,将那柔然的羽毛映照成淡金的光彩。

与狼家所驯服的那些凶狠而嗜战迦楼罗相比,这只青白的迦楼罗的体形既矮小又瘦弱,在寒冷的北境,已经近乎于柔弱,似乎根本撕不开猎物的鳞甲,而那生长得过于茂盛柔软的羽毛看起来也不像能经得住凛冽的寒风撕扯,从而在天空中翱翔。

无论从什么角度看,这只漂亮的迦楼罗都像是一只一碰就碎的花瓶。

粗糙而凶狠的狼家,不会喜欢它。

可是,那又如何呢?

青白的迦楼罗似乎是感觉到了身上那道温暖的阳光,于是抬起头,望向天空。

它的眼睛,是在迦楼罗中极为少见的猩红色,如血。

法兰温柔地抚了抚它脖子上厚厚的绒毛,轻声说道。

“火儿。该出发了。”

青白色的迦楼罗名叫做火,无论从何处看起来,它都应该与这个简单而炽热的名字并不相称。

但是,相不相称,又能如何?

火,根本就不在意。

在凛冽的寒风里,它高高地抬起头颅,静静地沐浴着这难得的阳光。

在这一瞬间,谁也不能打扰它。

法兰当然知道火儿是怎么样,于是他也微笑地,耐心等待。

终于,浓厚的阴云又将温暖的太阳遮掩。

火儿的眼睛,稍稍掠过一丝失落。

于是它总算低下头来,让法兰骑了上来。

火儿的身上没有缰绳,也没有鞍。

那些东西与它根本不相称,因为它是自由的,自始至终都是。

也只有自由的鸟儿,才能飞向这片天空的顶点。于是它收拢翅膀,俯冲入狼哭深渊,然后,展翅高飞。

传说,在迷雾山谷之中,有一只不知道存活了多少年之久的迦楼罗王。

它守卫着通向迷雾花园的道路,任何没有为王资格的人来到这里,都只会成为它的献祭。

牙小果和小爪都听过这个故事,但她们当时也只是以为最多不过是一只强壮些凶狠些的大鸟罢了,更有可能只是老人们用来吓唬小女生的鬼故事。

可是当那座黑色的大山顶上,那条巨大的裂缝缓缓张开之时,她们才发现自己到底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

裂缝之下,竟是一只巨大的眼睛!如同岩浆般发出金红色的辉光!

金色的眼睛在迷雾中缓缓扫视,而后,将锋利的视线缓缓停在了正在飞速逃离的大白和小狼崽们身上。

“轰隆隆隆……”

大地在颤抖,抖落掉尘土与碎石。

漆黑的锁链飞速地收缩着,紧紧地束缚住这片黑色的大地。

然而,这不过只是可笑的徒劳罢了。

黑色的翅膀缓缓从迷雾中张开,几乎将整片山谷都填满掩埋,几只生锈的链子,又怎能拦住它的高飞?稍一用力,便崩然裂开。

于是,近乎数百米的巨大身躯从迷雾中缓缓显现。

那一瞬间,仿佛整片天空都在向着它倾斜。

它高高仰起头颅,对天长啸!

而后,飞上天空!

这座大山,就是迦楼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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