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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暴露狂与老秃头

狼家有女初长成

  

传说,在环绕着狼哭岭寒冷的北方山脉的迷雾中,有一座生满月见草的花园。在那里时间不会流动,在那里花儿与流水相伴,静谧美丽相伴入眠。

这在贫瘠得连大米都种不出来的北境听起来,简直就是童话。

可是牙小果不止一次听哥哥法兰说过,那里是狼家安葬先王遗骨的坟墓,她的爷爷,爷爷的爷爷,狼家历代的王者们现如今都安息在那片永不凋零的月见草里。

狼家人总说法兰王子是狼家最诚实正直美丽温柔的人,骗人这种事根本与他不沾边,虽然牙小果总觉得像他那样漂亮得过了头的男孩子喜欢说谎,但想想,法兰也不至于拿着先王们开玩笑,来哄他唯一的好妹妹。

所以她一直相信着,就在王城之外,那片笼罩着迷雾的山岗里,一定有那样一座不为人知的花园,长满了她最喜欢的月见草。

至于先王们在不在那里,那就不管她事了,她一直觉得那是群又笨又蠢又坏的大灰狼。

可是月见草长什么样子?其实牙小果自己也没看过,但是她就觉得这些名字好听的小花小草一定又漂亮又浪漫,一定是她喜欢的类型。

很早很早以前,小狼崽就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去迷雾花园一探究竟!

可惜的是,好几次,都没有成功,前往北方山脉的道路无比险峻,而布满迷雾的地带更是远在一般魔灵难以企及的高度,如果不借助交通工具根本没法到达。

而这一回,她可是早早拜托了小爪,去请来了好帮手。

“喂,我说小爪啊,你今天是骑着大白来的吗?”

“嗯。”

“真的是那只大白吗?”

“嗯。”

“那可太棒了!”

一听到大白的名字,小果就觉得今天的探险已经成功了一半,大白是城外佣兵团一只特别凶狠强壮的迦楼罗鹰,战功赫赫早已经名声在外,据说曾经在一次主人与猎团全体战死的情况下,孤身一鹰狩猎了一只成年的寒霜亚龙,可谓是极难得了。

狼家自古就有驯服迦楼罗鹰用以骑乘的传统,这种北地的大型猛禽狡猾而又聪明,又有近乎于疯狂的胆量,十分适宜作战与狩猎,一只成年的迦楼罗在北境几乎没有天敌,牢牢地站在食物链的最顶端,即便是战胜不了的敌人,只要拍拍翅膀走人就好。

没有生物能在空中与迦楼罗竞速。

这就是它们安身立命的资本。

爪带着牙小果来到了悬崖之前,指了指停在对面山崖上那只纯白色的迦楼罗。似是带着一丝小骄傲地说。

“你看,大白。”

“哇哇……那就是佣兵团的大叔们说的那家伙吗……看起来……好……”牙小果双手捧着脸颊,做出一对星星眼来。

而悬崖上那只大白鹰好像也瞧见了对岸一脸欢喜的小狼崽,摆出一副不屑的表情,连看都不看牙小果一眼。

“好丑啊。”牙小果的笑容渐渐消失。“它是大白吗?怎么是个秃子啊……”

聪明的大白鹰似乎感觉到了牙小果话语里的失望,生气地翻了个白眼,扭过头去。

“大白,老了。”爪摇了摇头。

说起来,传奇迦楼罗大白猎龙的故事早已经是上辈人的故事了,也就是佣兵团里那几个倚老卖老的家伙喜欢讲给牙小果这样的小女生听,故事里把大白吹得如何英俊潇洒所向披靡,也许十几年前真是这样的,但现在老骥伏枥,英雄老矣,大白也不过是只退休很久了的功勋鹰罢了,现在被佣兵团用最低限度的标准养着,早就已经又瘦又驼,连迦楼罗头顶上最骄傲的翎子也掉光了。

就连佣兵团里一个不到十岁的女孩子,也能随便骑出来溜达。

“喂!!秃子!过来拉!”失了兴致的牙小果没好气地喊道。

虽然听不懂高等魔灵的语言,但聪明的迦楼罗鹰猜也猜到一脸没好气的小狼崽在叫自己什么,气得发抖,理都不理对岸的牙小果。

“喂!秃头,你过来啦~!秃头!!死秃头!!”

真的,大白真是气得恨不得马上把这个小崽子叼起来丢到狼哭深渊里去,凭什么老英雄晚年的时候还要受这种小孩子的气,还要给她做牛做马,老子不干了,行吧?

于是它把翅膀交叉到胸前,摆出一副老子就是站这儿了,有种你飞过来打我啊的姿势,高高抬起脑袋,斜视着小狼崽。

“诶~小爪,你看,那个秃子在干嘛?哇,干嘛把翅膀收到自己的小**上,它是暴露狂吗?迦楼罗里也有这种变态吗?它在看我啊!啊!!真是老变态死秃头!”

说实话,大白差点都没一口老血吐在狼哭岭雪白的冰崖上,惊觉这个小妮子自己是在惹不起,于是扇扇翅膀就要走鸟。

可是,那双虽然苍老,但还没完全失去光彩的金色眼睛里,却还是映着另一只小狼崽的影子。

爪一直在旁边没说话,只是不动声色地笑笑,表示自己也很无奈,看到飞上天的大白看了自己一眼,于是露出一副微笑。

虽然爪并没有其他女孩子那样的柔软可爱,但她的笑容却非常爽朗,在北境的寒风里,就像是温暖的阳光一样,让人无论怎么样也恨不起来。

看见爪的笑容,大白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叹叹气,落在了两只小崽子的面前,把宽阔的后背露给她们。

是啊,英雄,总是像太阳一样会落山的。只不过在黑夜到来之前,这一抹残阳也总是要有人去欣赏的,不是吗?

如果是年轻的大白,也许真的就这么飞走了,不过现在的大白老了,那些事虽然也不能说不在意,但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了。

就当是,为了给小爪一个面子吧。

“死秃头,死老头,死变态,死萝莉控,死暴露狂……活该掉光头发!”可惜小狼崽不领情,用手扒拉了下眼皮,做了个鬼脸。

话虽如此,大白还是在心底喊了一句我的妈,小崽子我和你有仇是吧?

爪无奈地看了看自己的小伙伴,温柔地在大白光秃秃的脑袋上揉了揉。

“没事,大白。”

虽然爪很温柔,不过大白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待两只小狼崽都安安稳稳地做好了,老迦楼罗长啸一声,跃下狼哭深渊的悬崖,收拢起翅膀,飞速俯冲!

王城,冰雪,悬崖,所有的一切飞速地在身边掠过,消失在身后的天空之中。老迦楼罗俯冲得是那样快,快得两只小崽子都被如同铁锤般吹来的狂风撞得睁不开眼睛,得牢牢抓住系在它背上的缰绳和羽毛,才能保证自己不被甩掉。

而老迦楼罗那对金色的眼睛则在凛冽的风中平稳地沉静地凝视着深渊之底,不移开一丝一毫的视线,渐渐,拂过身边的风变得不再寒冷,而是变得炽热,几乎就要让人全身着起火来!

那是因为这里已经接近深渊之底,烈火与熔岩汇聚成河之地!此刻老迦楼罗与小狼崽们已经接近得连熔岩河上的气泡都清晰可见!

这可不是要带着小狼崽们同归于尽,而是迦楼罗们的起飞方式!

在只差一点就要触碰到那飞扬的烈火之际,迦楼罗陡然张开翅膀!乘着岩浆上炽热的上升气流,一飞冲天!

“哇!!”

小狼崽们再也止不住尖叫!

在狼哭岭这片冰与火交融之地,巨大的温差亦形成巨大的谷风,在整个峡谷之间穿行,这便是狼哭的起因,而今迦楼罗也乘着这巨大而呼啸着的气流,一张开翅膀,便飞上九霄青空,飞上任何飞鸟也无法企及的高度!然而要借到最大的风势,就势必要以方才的气势直直俯冲至熔岩河仅有几寸的高度再张开翅膀,这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更需要丰富的经验,

再加上一点,迦楼罗独有的疯狂。

这也是为什么,这种低等魔灵能够称霸整片北境的天空。

当迦楼罗飞上蓝天之时,整片狼哭岭,整片北境都一览无余。

错落如同狼牙的角峰,冰冷而苍白的雪原,在视野所及之处无穷无尽地延伸。

深不见底的悬崖渐渐变得模糊,恢宏而肃穆的王城也只如孩童们在雪地里堆起的雪堡一般渺小。在这片浩瀚的北境之中,狼家那独孤的王城,也只不过是不起眼的色块。

游云遮过望眼,寒风拂过头发。

天空之中的光景,这般迷人。

小狼看得痴了,好久都合不拢嘴。

她四下张望着,最后还是看到了远方群山之中,那片云雾缭绕的山脉。

“老秃头,咱们往那儿去!”

大白不开心地长啸一声,挥挥翅膀,飞向更高的天空。

狼家人说,迦楼罗虽然凶残,狡猾,但从来不记仇。

那是自然,倘若见过了天空之上那浩瀚的风景,又有什么烦心事,足够牵挂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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