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还行吧？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吧？”
“嗯。”
“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能撑住吗？”
“嗯嗯，不用担心。”
“在学校住宿一定很辛苦吧？生活都要靠自己，不过这对你来说一定是很有意义的经验。将来对你很有帮助啊。”
“是的。”
“对了，前几天爸爸来一趟了，你知道吗？”
“咦？从韩国吗？”
“嗯，他打算在大连呆一周再回去，大概大后天就要去了。”
“哦……哥哥怎么样？”
“他还在那上大学呢，可能放假了才能回来。”
“爸爸现在在哪？”
“你爸现在和朋友一起去喝酒了，真是的，都不注意注意他的身体。”
“妈妈还真是为爸爸操心呢。”
“废话，他可是我老公呢。”
“哈哈……”
“那，学习怎么样？高三学习很紧张是吧？”
“唉……学习当然很累了。”
“学习本来就没有轻松过，只要坚持一下就可以解放了。”
“你是说考上大学吗？”
“人生都是这样哦，坚持一刻，轻松一辈子。”
“……忍耐，吗？”
“也可以这么说，不过……”
她停顿一刻，对我说道。
“对你来说，这恰恰是最不能忍受，最为痛苦的一件事吧。”
“……”
她说的一点也没错。
因为她是我的妈妈。
她作为世界上最爱儿子的母亲，她非常了解儿子，清楚得毛骨悚然，仿佛她一直在跟踪儿子，观察儿子一样。
实际上，她就是这么做了。
“马上就要熄灯了，下次在通话吧，妈。”
“哦，知道了。那晚安，我爱你哦，儿子。”
“嗯，晚安。”
其实离完全熄灯还是有点时间，但我并不想继续和一个月没通话的妈妈聊下去。
原因是，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突然“爆发”。我害怕如果我一爆发，我和妈妈之间的关系会支离破碎。
一想到她，一看到她，一听到她，我就不断地回忆起一个月前，9月9号的那天晚上。
我不禁想呕吐，不禁想撕下耳朵。
“我爱你哦，小全（儿子）。”
过去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宛如驱虫塞满了脑浆，我的主观世界在扭曲。
自从那天起，我就一直回避着妈妈。让我把她当做普通的妈妈对待，对我来说就像对一个人要求：“请你从杜拜大楼跳下去，飞一个给我看。”——是一件绝对不可能的事。
在我心目中的原来的妈妈已经不再存在。
虽然我后悔杀了妈妈，希望她继续活着，但我的理智，我的日常，我的生活已经被破坏了。
“打完电话了？”
“嗯。”
背后传来阿全微弱的声音。
“你还是对妈妈有很大抵触啊，不要太冷落喔。”
“听出来了吗？”
“只要是人都能听出来，你的口气那么低沉，一副苦瓜脸，谁都能知道你很不情愿。”
“是吗……”
“妈妈肯定也知道你在回避她，所以才同意你来桂叶高中啊。”
桂叶高中是全宿制，没有走读生，虽然有些人每周五可以回家，但大部分学生都留在学校，可以说有点像大学。
“……我知道。”
我也隐约地察觉到阿全所说的，当我提出要转到桂叶高中时，她直截了当地同意了。
妈妈一定是出于为我着想的观念才答应的吧，我看出她眼中的一丝哀伤。
顺带一提，一中的莘莘学子被分成三批学生，分别转到八中、十中和十六中，暂时借用三所高中的设施，直到一种重建完毕。
田茹和李英博在八中，其余的三年级在十中。一二年级在十六中。
只有我一个人付钱转到了这所昂贵的私立高中。
“睡觉了？”阿全问道。
“睡觉吧。”我回答道。
不知道是因为的理性坏掉了，或是因为我本来就是不正常的。
我从来不后悔我许愿。
我也从不会对愿望实现这件事感到悔恨。
我真心觉得，我的愿望实现了真是太好了。
那么杀人呢？
为了维持愿望，就必须杀死12个人。
对于杀人，我还能没有一点点的内疚吗？
毕竟我都已经杀了两个人。
虽然妈妈后来回到我身边，但毋庸置疑，我杀过一次她，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我不会再停滞不前了。”
在陷入深邃的黑暗前，我下定决心似地自言自语。
我要改变。这是我的愿望。
而我要以自己的力量完全改变自己。
“……祝你好运。”
在另一张床上的阿全的低语声穿透我的耳膜。
……谢谢你。
我没有对阿全说出来就昏沉沉地陷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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