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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林飒
  • 2019-07-30 02:30:55

“Dear passengersthe train is arriving.Please stand back from the platform yellow line……”

广播中传来了列车即将到站的讯息,四周是吵杂的人群和五颜六色的电子屏。虽是清晨,阳光便已显露出灼眼的趋势,如舞台上的聚光灯打在人来人往的轻轨站上。

“嘀————”

警戒声响起,远远的,看见了快速驶来的列车头,好像一张毫无表情的脸。

等候的人群中一阵骚动。

上班族扯了扯领带,年轻人取下了耳机,老年人握紧了拐杖,游客神色紧张的把轻轨线路图收好,小孩子把还嘴中还在咀嚼的零食咕噜咕噜的吞下肚。

列车马上就要进站了。

他们都做好了挤上列车的准备。

他们都有着明确的目的地,可是,我要去哪里呢?

——她毫无思绪。

一阵风吹过,原本美丽饱满如田间稻穗的金发如今已是萎靡不振的动摇着。

或是说,我还能去哪里呢?

无心去整理凌乱的衣着,温暖的日光下冰冷的指尖不住的颤抖,她战栗着苦笑了一声。

我不过是想活下来,在社会中占有一席之地,有什么错?

为什么人人都想否定我的存在?

难道说我的付出连一杯羹都不值吗?

还是说,活在黑暗里挣扎求生的人就没资格获得幸福吗?

一切要从三年前的那个夜晚说起,那是她一切的开始

——————

“请容我来介绍一下,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导演洛伦德斯·布拉肯先生。”

“很荣幸能见到您!”

“布拉肯先生,这位就是我多次向您提起的拥有巨大潜力的女演员珍妮·辛克萊。”

“晚上好!美丽的女士。好久不见了,康捷斯特。”

“您说的正是。”康捷斯特露出了开朗的笑容。

“真是令人惊喜呢!媒体都说年过半百的您为了拍电影忙的焦头烂额,已经是白发苍生了!而现在看来,您却依然是一个风度翩翩的潇洒贵公子啊!”

“您过奖了,媒体总是这样的,他们不是忠实的讲诉者,无意去做真实的编年史,他们仅仅是想从我身上提取出一些他们需要的元素来塑造出另一个我,以迎合大众的品味。他们希望看见的是为了作品鞠躬尽瘁的我,然而事与愿违,如您所见,我可是一个精力充沛的男人呢!”

布拉肯轻晃着手中的红酒杯,酿造了将近半个世纪的维罗玛尔红酒具有独特的风味和殷红的迷人色彩。产自意大利的托斯卡奥区的该红酒总是能让他有一种年轻的欲望慢慢流回身体里的感觉。

年过半百的他身板依旧结实甚至魁梧,外表的靓丽程度与某些影星不相上下,纯黑的西装穿在他身上依旧如此笔挺,他的全身都散发出成熟雄性的迷人气息。

但是……他不着痕迹的咽了口唾沫……他觉得让自己感觉到年轻不仅仅是红酒的功劳。

眼前的这个名为珍妮·辛克萊尤物令他小腹一阵邪火升腾,就像是装满了沸水的高压锅要喷涌而出一般。“洛伦德斯先生?”

金发女子歪着头问道。

“哦……不好意思,因为我在思考最新的剧本才走神了……那个……叫我布拉肯就好!”

他露出了中年男性特有的稳重成熟的笑容,至于其中有几分邪念就说不清楚了。

“哦……洛伦……布拉肯先生,您说的剧本莫非就是《旅行的蒲公英》?”

珍妮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啊……嗯嗯嗯……就是那个,看来你知道的不少呢,就是《旅行的蒲公英》的剧本问题。”

应该没有被识破吧,他捏了把汗,性的欲望太强烈了。

“哇……!”

珍妮和康捷斯特对视着点点头感叹了一下。

他切下一大块牛排塞进嘴里,吧唧吧唧的咀嚼着。看着眼前两人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感觉牛排放再多酱料也还是没味。

“那个……实际上是这样的,”康捷斯特开口了,带着一点点苦涩的笑容,“其实我们想请求您让珍妮来担当《旅行的蒲公英》的女主角。请原谅我们的不情之请,我们知道这对您来说很困难,但还请您……”

“哔哩——”

他身体里像是有电流一下子通过了一样,一个见不得人的计划立刻形成。

“珍妮她虽然只出演过几个电影中的配角,但我向您担保,珍妮的演技绝对是万里挑一的,如果让她来演主角是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人的,不知您看过……”

“……嗯,等等”,他装出一幅很苦恼的样子——实际上也真的很不耐烦。“你和珍妮小姐是什么关系啊,康捷斯特,我听说你好像一直都是单身状态啊!”

“欸?”康捷斯特因为话题的突然转变一时间愣住了。

糟糕,太冲动了。他在心中暗叫不好,得赶快解释一下。

“我是问,你一直在推荐珍妮小姐,如此热情,怎么说呢?你们是恋人关系吗?”

“欸?恋人?”康捷斯特听到后不知为何不知所措了起来,拿酒杯的手明显的抖了几下。

“不是您想的那种关系哦!布拉肯先生,”珍妮绽放出足可谓倾国倾城的笑容后,宝石大眼波光粼粼,**红唇勾人心弦,“康捷斯特和我出生在名为瓦德纳的偏僻小镇,是门当户对的邻居,一起在镇上读了小学和中学,最后来到了大都市上大学。我们不是恋人哦,算是挚友吧!”

“哦……是这样吗……”

他觉得幸运女神绝对是眷顾他的。

至于康捷斯特露出有点落寞又有点无奈的表情这件事被他完全忽视掉了。

“哎呀,不好意思,一时兴起问了你们一些题外话,刚刚你们说让珍妮小姐来演《旅行的蒲公英》的女主角?”

“是的,”康捷斯特很快回复了状态,“珍妮是一匹千里马,潜力无限,这我可以用声誉担保,只可惜珍妮没能遇到能赏识她的人。我相信如果是您,一定能发现珍妮是块无暇的美玉。”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他这么想着。

“珍妮无论是性格,气质,经历还是身材,五官都与《旅行的蒲公英》中的女主角阿妮维特别符合,您觉得呢?”

这么说来好像确实和像是,而且阿妮维这个角色好像就是为珍妮量身定做的一般。

“但是这个事情很麻烦啊,很多事情要实践了才知道”他摆摆手,“我可是早就联系好了大牌演员,这种过河拆桥的行为不大好吧?”

“布拉肯先生是在怀疑我的能力吗?”

“不……我不……”

“无妨呢~只要我拿出足以胜过大牌演员的演技实力不就行了吗?这种换人的事情在拍摄电影时也不少见,只要我拿出令对方心服口服的实力就能让对方闭嘴了吧!”

“珍妮小姐真是明白人呢……”他暗地里擦了把冷汗,“不过我还是想要亲眼看看您的演技,那个,今晚您有时间吗?”

“当然,为了工作我可是什么时间都能抽出来哦,布拉肯先生~”

“那真是棒极了……”

他的下腹一阵火热。

——————

蒸汽弥漫的浴室里,水流哗啦啦的顺着尤美的**流下,连轨迹都是诱人的曲线。

曾经有传说说在河边沐浴的美少女如果是纯洁无暇的处女的话,会遇到纯白神圣的独角兽,独角兽会低头蹲身,请求美少女坐上去。

如果独角兽真的于此地现身的话,别说请求沐浴的少女乘坐,可能唯恐避之不及吧?毕竟,神圣的独角兽可不想自己被污染。

她一遍又一遍的清洗下身,洗完了半瓶沐浴露,将原本就还作疼的身体洗的更疼了。

虽然她知道这对于避孕一点用也没有,但这是她最后的坚持——至少要把身体里污浊的东西洗干净。

人人都以为她是纯洁的少女,其实不然,她为了目的而出卖身体的次数多的她自己都数不过来。

男人的行动大约30%由大脑操控,而剩下的70%都是由下体控制。这是她总结出的经验——男人真是简单好操纵。

什么实力主义,什么致胜秘诀都是人模狗样的成功人士所编撰出来的哄骗小孩子的把戏。他们为了不让有更多的人达到与他们一样的高度,冠冕堂皇的高举着旗帜,一遍又一遍的洗脑。

在她看来,成功无疑等于自我牺牲。牺牲越多,成功越大。

那个自以为是的名叫布什么来着的臭屁导演已经被她迷的神魂颠倒,在床上时甚至说出了“我会为你付出一切”的话,她的女主角地位也成功获得,这难道不是最有力的证据吗?

活用身为女人的强有力的武器难道不是物尽其用吗?

终于将身体里传来的一阵阵的恶心感洗去了一点点,她伸手关上了水阀。

水流形成漩涡,被排水口全部吸入,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有着将人心吞噬的力量。

湿漉漉的头发凌乱的贴在她的脸上。

空洞的眼神里寂静无光。

只有睫毛上的小水珠在轻微地战栗。

来不及擦干身体,来不及吹干头发,来不及吃药,来不及将满地的泡沫冲去,来不及回复康捷斯特发来的超过十条的嘘寒问暖的信息,她一头扎进了被褥里。

她,已经身心俱疲。

要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事情开始变得不可挽回了呢?

估计就是此时。

——————

珍妮·辛克萊

英国家喻户晓的国宝级女演员,获奖无数,尤以饰演《旅行的蒲公英》的女主角阿妮维时的惊艳表现而倍受国际影界的赞誉。被视为英国影星中的泰斗人物的她社会地位一路攀升,并多次出席各种社交场合,与众多政界要人、社会精英们有着良好的交往。

大街小巷里都贴有《旅行的蒲公英》的大幅海报,无论是工薪阶级,家庭主妇还是退休人群,口中谈论的话题都是《旅行的蒲公英》。

珍妮·辛克萊饰演阿妮维时的衣着在时尚界挂起了一阵风暴,年轻女孩们开始模仿这种穿着,越来越多的人兴致勃勃的冲到理发店里冲着理发师大喊:“给我染成金发,再剪成阿妮维的发型!!!”

珍妮·辛克萊已是如日中天的存在。

——————

早上11时32分。

阳光透过厚厚的窗帘的连接处的间隙溜了进来。一团团的光在深褐色的高级羊毛地毯上打滚嬉戏,吵醒了沉睡的美人。

她伸出手点亮手机屏幕,确认了一下时间。

消息栏显示有一条未读信息,发件人是一串数字,她想也没想就把短信直接删掉了——虽说她的电话号码是受特殊保护的,一般不会遭到骚扰,但难免会被一些幸运骚扰短信缠上。

她缓缓的起身下床,脱去轻纱般的睡衣,直接坐在了摆满化妆品的梳妆台台前。

是的,即使她已经成为了影视界的巨星,她也依旧没有雇佣一个经纪人或是助手,任何事情都是由她自己打理。究其原因,一是她喜欢**化妆,二是她信不过任何人。

今天晚上有一个极为重要的舞会,她期待已久的猎物将登场,为此,她必须做好充足的准备——当然,睡这么久也是准备之一。

做好准备,无论是精神上的还是身体上的。

她的无尽的渴求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满足。

有那么一瞬间,镜中美到极致的自己的脸诡异的扭曲了。

——————

黑暗的房间里两具躯体纠缠在一起。

如致命的毒蛇,剧毒的虫蛭,蠕动着的是恶魔的肆虐。

“啊~啊~啊……”

珍妮发出极度**的声音。

她的胸部被男人有力的双手拉扯着,身体受到一阵又一阵快速而猛烈的冲击。

她只感觉全身仿佛都要散架了。

“继续啊,叫的再动听点啊,臭**!!”

“啪!!!”

骑在她身上的男人一个巴掌甩到她脸上。

“啊!……啊!”她再次呻吟出声。

“对了,这才像话嘛……”

她忍住屈辱的眼泪和钻心的疼痛,努力表演着自己,即使受到男人非人的虐待,她能做的也只有像**一样全盘接受。

伴随着节奏,魅惑而又罪恶的舞蹈迎来了高潮——男人将他恶心的毒水全部排进了珍妮的身体。

窗外的花园静静的,蜷缩在黑暗的怀抱里。

花园外的城区吵杂着,灯红酒绿,觥筹交错,嘻笑打骂声与缓缓的萨克斯不堪入耳,就像是往酸奶里加了芥末,往白裙上抹了烂泥一样。

“哐当哐当”

冰块撞击玻璃杯发出清脆的声音。

男人摇晃着酒杯,斜坐在床头。

“我真没明白,像你这样的影星明明不愁吃喝,过上纸醉金迷的奢侈生活也完全不是问题。为什么要来出卖自己的身体呢?是我老了吗?跟不上时代的节拍了吗?”

“上校您说笑了……”珍妮用薄毯裹住她令人娇怜的躯体,动人的曲线暴露无遗,“就算是在只有您一半年龄的男人中找,像您这样健壮如猛虎的也一只手数的过来。”

“恭维话就免了,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你想要的是什么?权利?地位?还是庇护?我看你并没有惹上什么权贵之类的人啊,那你的目的是什么?”

“还请上校容忍我不能说明,但是,上校您肯定知道,一介演员,除了点钱财便别无他物了,要想守护住自己的东西,光靠钱是办不到的吧?毕竟,在太多事情面前,钱财连泡沫都不如。”

“哼……”男人饱经沧桑的脸上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不过是个臭女人,还想要踏进政治的领域,要做好引火自焚的觉悟才行哦!”

“多劳您费心了……”珍妮妖艳的红唇勾起一抹弧度。

“西德!”上校喊到。

“属下在。”一身管家装的男子将卧室门拉开一条小缝,回答道。

“送客吧!”

“是”

“珍妮小姐请随我走。”

穿上衣服的珍妮离开了卧室,管家西德将门轻轻的关上。

“呸!”上校轻轻的啐了一口。

然而这并没能传入珍妮的耳中。

——————

黑色的轿车穿梭在灯火辉煌的城市里,如同一颗无声的黑色子弹,优美而圆润,其表面反射出的是浮世的虚华,其目标是黑暗的心脏。

薄毛毯披在肩上,珍妮目光迷离的看着窗外转瞬即逝的喧哗。

管家西德静默的开着车。

西德是一个看起来比较年轻的男子,身高中等,肌肉结实,长相给人一种比较沉稳刚毅的感觉。

“珍妮小姐?”

西德突然开口问话。

“……嗯?”

珍妮稍稍回过神来,挤出一点笑容,“怎么啦,有什么事吗,西德先生?”

“恕我冒昧向您问话,但实不相瞒,我是您的铁杆粉丝。”

“……”

“不,您别担心,我是为上校办事的人,绝不可能将您的事情说出去。”

珍妮暗自松了口气。

“说实话,我对您的高超演技佩服不已,并多次被您的出色表演所深深折服。特别是您在《旅行的蒲公英》中饰演阿妮维下田地务农活的时候,真的是无与伦比的厉害。现在的影星大多都是玻璃花瓶,演不来也累不得,只有像您这样的敬业演员才能完美体现阿妮维小姐的纯真和朴实啊!”

“呵呵……西德先生过奖了。我不过是因为从小在乡村长大,对各种农活有着了解和体验,演起来也比较得心应手罢了。”

“是吗?真是怪不得啊,珍妮小姐不是大都市的人,自然不像是温室里的花朵。”

“……我很荣幸能得此赞扬,但那又能怎样呢?西德先生……如您所见,您所高度赞誉的人,不过是一个肮脏不已的小人罢了,她本并没有资格去饰演像阿妮维那样的高洁人物的。”

寂寞的安静再次降临。

浮光掠影间,已过小半个都市。

“珍妮小姐,世间很多事情都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样的,我们只有一双能观察物理表面的眼睛,而要真正窥视事物本质太难。所以,与其误会,还不如一厢情愿的相信——您有着纯净的目的。”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西德才再次开口。

“感谢您的宽容,西德先生……”

珍妮不知怎么的眼角有点湿润。

是内心的委屈吗,还是假装出的眼泪,珍妮自己也分不清楚。

车驶进了一个高级住宅区,终于,缓缓的停下了。不远处是珍妮的房屋。

“给您添麻烦了,非常感谢您,西德先生。”珍妮提起提包,正打算下车。

“珍妮小姐”,西德转过头,用他那不符合他年龄的沧桑目光看着珍妮,“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您可以当做是一个忠告,或者是胡言乱语,全都依您判断。但这话我必须得说,不然我良心不安。”

“请……您说……”

珍妮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关于您和上校的关系,请您一定不要说出去,任何人都不行。”

“为……”

“您别急”,西德打断珍妮的话接着说,“我知道您找上上校肯定是为了借助上校的力量做一些您办不到的事,但您可知道,权力这玩意儿不是绝对的,是相互钩连,彼此牵制的。也就是说,即使权利地位如上校这般,也有绝对不能惹的存在。”

“怎么会……”

“您觉得,我开着这辆车,送走了多少与上校共度良宵的女人?”

珍妮的心猛地弹跳了一下,她只觉得喉咙无比的干燥,就像是烈日下暴晒了三个月的枯井。

“实不相瞒,我送走的女人不计其数。”西德微眯了一下眼睛,“您觉得,既然上校如此好色,为什么社会上关于上校的桃色新闻少之又少呢?连一个敢自称上校情妇的女人都没有?”

珍妮心中大致有了答案,只是一时不愿相信。

“因为那些女人不是打死不敢开口,就是已经死了。”

珍妮顿时感觉到天旋地转。

“当然,动手的人不是上校,上校是守信用的人,答应的事情一般都会做到,您不用担心,您还不会被上校除掉。”

珍妮按住胸口,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冷静一点。

“也就是说,您既然接受了这把双刃剑,就不得不面临头悬达摩克利斯之剑的隐患。”

“抱歉我说了这么多不符合我管家身份的话,但无论是作为影迷还是暂时的朋友,我能希望这番话能对您有用。”

“……谢……谢谢……您……”

珍妮勉强做出了回复。

“晚安,珍妮小姐,愿您找到那阵适合您的风。”

说完,西德开着车,离开了。

——————

为什么?为什么?这算哪门子的破事?!我的做法究竟是对还是错?

珍妮的身体不住的战栗,摇摇晃晃的移向她的别墅。就像是喝醉了酒,视线逐渐模糊,视野开始交错。

“珍……珍妮……好久不见了,这……这么晚,你去哪里了?我可是……等了好久呢!……”

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从前面传来,遥远的就像是冰山下的岩石。

珍妮顺着声音抬起了头,隐约看见一张男人的脸。

什么啊,保安是吃屎去了吗?娱乐记者跑进来了都不管?

“因为……我事先发了消息,你却没有回复我,我……就有些担心,这么晚……你去哪儿了啊……刚刚……那辆黑车……是弗里德曼上校家的吧……?”

珍妮心中咯噔一下,强行集中精神,看向面前的男人。就是这么一看,她的心沉到了水底。

“珍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为什么你会坐上上校的车啊!”

“我坐上谁的车与你有什么关系?”珍妮低下头,声音低沉的像水银。

“……怎!怎!怎么没有关系!……我可是一直从傍晚等到现在,我带着你最爱喝的红酒来找你,但你看看……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了!”男人面色激动,双臂不停的挥舞,做出奇怪且滑稽的动作。

“啊啊……咕叽咕叽的啰嗦死了,你究竟是谁啊!”

“什……!开玩笑的吧……珍妮……我是康捷斯特啊!你的青梅竹马啊!……是……我知道……是我不对。我这两年来太忙于工作,所以我今天是来赔罪的……可是!我也有我的原因……!”

“滚开……我不认识你,也不认识什么叫做康捷斯特的人,也没有收到什么短信,你找错人了……”

“不是……”

“闭嘴!!!”珍妮突然的怒吼回荡在住宅区中。如同响应怒吼似的,不远处,一扇窗户被愤怒的关上,发出很大的“哐当”声。

“你以为自己是谁啊……喂……”珍妮愤怒的握紧了拳头,“别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

男人呆住了,愣在原地,瞳孔游离不定。

“咔嚓咔嚓”——细微的快门声。

“喂,你们!”

男人率先反应了过来,对着远处的草丛一声大喊,一两个人影立刻消失。

“抱歉……是我大意了……没想到竟然会有狗仔队……”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到了男人的脸上。

男人被这一掌给扇懵了,由那只精巧玉手打出的一掌虽然力度不大,但这一下如同穿过了皮肤,越过了脸骨,一巴掌甩到了男人脑花里。

空气如凝胶般将肺泡粘结,不管如何用力吸气,都不见的有氧气进入身体。

“一直……一直……一直……只知道给我添麻烦……!!”

“……”

“你明白什么……?”珍妮的语调开始颤抖,也不知是愤怒还是恐惧,亦或是厌恶,“装出一幅比我还了解我的样子真是恶心死了,什么青梅竹马……谁允许你把它作为你炫耀的资本的?”

“……”

“口口声声说说是挚友……却将近两年连一条消息都没有……这和陌生人有何区别?!”

“珍妮……我……!”

“你闭嘴!!”

“……要走就给我死到我永远看不到你的地方!别给我突然出现破坏我的生活!!你知道我为了目前的一切连人的尊严都抛弃了吗!?!你有什么资格介入和破坏我的一切!!你……你…………你……”

大颗大颗饱满如珠宝的眼泪流淌而下。喷涌而出的愤怒最终被污浊淤黑的眼泪替代。

男人低下了头,阴影掩住了他的表情。

沉默突兀的降临,仅留下轻微的啜泣。

“……滚……”

恶毒的话语再次从珍妮口中蹦出,她迈出了步伐,与男人擦肩而过,看似咫尺之遥,实则去之千里。

凌乱的金发飘舞了起来,被黑暗侵蚀了许久的它似乎染上了石膏般的灰色,苦涩的情感如鲠在喉,连舌头都失去了知觉。

男人的手不着痕迹的颤动了一下,但终究还是没有了后文,它缺少那份勇气,那份留住昙花之美的勇气,只得如同无骨烂肉般垂下。

厚重华丽的门在男人身后“砰”的关上了。

一扇门,隔开了两个世界。

然而,这只是悲剧的开始。

——————

破碎的海报如棉絮般在空中飞舞,如果不小心落到地上,将会受到人们的一口浊痰的对待,被母亲抱着的婴儿对着写真集撒尿,四处游荡的青少年用黑色的记号笔在原本贴有海报的地方画上丑陋而扭曲的女人像,并在一旁批注:“Bitch”。留有某种特殊发型的少女们连从家走到理发店的勇气都失去了,只得拿把剪刀胡乱掇几下。

不为别的,她们都在唾弃同一个人。

就在前一天,著名导演洛伦德斯·布拉肯被捕了。

同时被多名年轻女演员以性骚扰和**罪起诉,其中几人甚至提供了录音和DNA鉴定结果。

以下是法官对洛伦德斯·布拉肯的部分问话:

“洛伦德斯·布拉肯先生,我们获得了有关你威胁受害者与你发生性关系的录音,同时从受害者身体里提取出的**DNA与你的DNA相符,你承认你的罪行吗?”

“是的……我承认……”

“洛伦德斯·布拉肯先生,我们还从您住宅的地下室里搜出了110KG的大麻和50KG的**,对此您有什么反驳的吗?”

“是的……的确是我的……”

“洛伦德斯·布拉肯先生,我们希望从您口中得知确切的受害者名单,针对您的合作情况,您可能会有减刑的希望。”

“……好的……我……说……她们是……”

伴随着珍妮·辛克萊的名字脱口而出,珍妮的白天结束了。

——————

宽大朴素的风衣裹住身体,棕褐色的贝雷帽套住满头金发,漆黑的墨镜映射出块块地砖,谁能想到,这是不久前如日中天的巨星?

全完了,全完了。

一切都毁了。

事业全面崩溃,未来何去何从?

她提着购物袋的手不住的颤抖,购物袋里面是一些生活的必需品。

她这种行走在悬崖边缘的生活方式终于以坠地迎来了结局。

那个该死的布拉肯,都是他的错,罪该万死!干嘛把我扯出来?混账东西!

她把心中的怒火全部洒向布拉肯。

当她低着头准备过马路时,一辆黑得锃亮的轿车驶进了她的视野边缘。她克制住了自己想把购物袋里的东西一把甩到车上泄愤的冲动,一边诅咒着开车的混蛋不长眼睛,一边准备绕开轿车。

“珍妮·辛克萊”

车窗缓缓的摇下,车中的某人不紧不慢的叫出了她的名字。那声音听十分动听,优雅而庄重,但总让人感觉不舒服,有种喉咙被扼制住的感觉。

她慌了,如果她的身份在此时暴露,她估计会被路人打的半死。

车窗终于全部摇下了,是那么一张精致到刻薄刁钻的侧脸,没有佩戴任何饰品,她存在的本身似乎就让所有的宝石逊色,即使年入五十,她的端庄依旧让空气为之滞留。那双绝美的眼睛并没有盯住珍妮,只是冷冷的直视前方。

珍妮的心脏停了好几拍,手中的东西怕啦怕啦全部落到地上,圆筒形的沐浴露呼哧呼哧的越滚越远。

不会的,不会认错的……

这位贵妇人,就是被尊称为“英国第二夫人”的仅次于英国首相夫人的伊丽莎白·雅阁莱尔女士,也就是……上校的妻子。

“这样一看,倒确实是那个老流氓喜欢的类型。”

贵妇人自顾自的说到。

“这,是你吧。”

随着贵妇人话语落下,一位侍从立刻从车上走下,将几张照片递给了珍妮。照片清清楚楚的记录了她挽着上校的手走进宅邸,凌晨两点半从另一个门口走出的样子。

她的大脑瞬间爆成了一团浆糊。

“看你的表情,看来你还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呢……”

“……”珍妮感到难以呼吸。

“放轻松,年轻人,深呼吸,你不是想介入政治吗,这点心理素质都没有?还是说你觉得政治如同演戏一般简单?”

“政治是你想的那样吗?年轻人?伊丽莎白家和弗里德曼家的婚姻确实是利益的产物,双方都为了实现利益最大化才缔结了联姻。当然允许婚姻名存实亡,但是不管怎么说,名声必须在。”

“这些,是一些渣滓拍到的照片,不过他们已经哑了,不会说出去的。”

哑了?真是一种委婉的说法。珍妮不禁有些佩服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思吐了一下嘈。

“你,越过了我的底线。”

“你把两个名门望族的声誉都置于危险的境地。”

“这责任,你承担的起吗?”

“我……我不会说出去的!别……求求你别杀我!”珍妮挣扎着控制住发抖的膝盖和跪下求饶的冲动。

“嘘——”

“小声点,毕竟是公开场合。”

贵妇人用手指轻抵住红唇。

“你觉得,你的保证有用吗?”

“……我……”珍妮的舌头仿佛绞住了。

“且不论你现在四面楚歌的处境,秘密这东西,岂是那么容易守住的?”

车水马龙里,穿梭的行人似乎都没有注意到她们的存在,黑色的轿车周围就像是拉开了无形的屏障,发布出无声的驱逐令,让人们有意识的或是无意识的敬而远之。

“一个人生活在世,总会留下各种各样的痕迹,无论怎样掩饰,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让他人推出故事的全貌,即便是神,也无法完全否定任何一个人的存在。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就已经无法终止了。”

“一步走错,万劫不复。”

“我所能做的只有尽可能的减少潜在危险而已。说白了也就是些掩人耳目的伎俩罢了。”

“好好享受眼前吧,离你变成哑巴那一天可能不远了。”

车窗升起,黑色的轿车缓缓驶离,就像是死神为了当面通告死期才奔赴而来一般,不详的黑色鳞片麻木了所有的感官。离去后,又给人一种恍若梦醒的不真切感。这,大概是死神的一种温柔吧?

——————

黄昏,夜晚将至。

老城区的一栋简陋楼房的楼梯间里,昏黄闪烁的白炽灯像极了垂暮的老人。住户大多搬走的这里,灰尘蛮不讲理的占据了公共空间。

掏出将近三年未用的一把钥匙,康捷斯特深吸了一口气,仔细观察着钥匙所属的那扇门。

钥匙是几近崭新的——康捷斯特每天都会细心的擦拭。门是锈迹斑斑的,但锁孔的部分却没有铁锈——最近肯定有人进来过。

仿佛下定了决心般,康捷斯特将钥匙**锁孔,扭动,门开了。

“嚓咔!”一脚踩扁了一个啤酒易拉罐,康捷斯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眼前不大的小客厅里满地都是啤酒罐,一股难闻的酒精味。

耐着性子小心翼翼的踩在啤酒罐之间的空地,康捷斯特朝着卧室里移动。动作帅气,姿势优美,康捷斯特自己都为自己当年没选舞蹈为专业感到遗憾。

当他即将到达卧室时,卧室里冷不丁的冒出一个人头。

四目相对的一秒后,人头立刻缩回,卧室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康捷斯特也会顾不了那么多了,直接扑了过去,结局是一头撞到了门上,撞的他金星直冒。

“哎哟哟……疼疼……”他背靠在门外揉着脑袋。

“珍妮,是我啊!康捷斯特啊!”

卧室里没有任何答复。

“我这次真的很小心,没有让任何人跟踪我,你别担心,绝对不会暴露你躲在这儿的。”

“我这次来,没有什么别的目的,就是想和你说说话,你不回复我也没什么关系哦,我这人嘛……怎么说呢……就是喜欢自顾自的说话,你当听着玩好了!”

康捷斯特坐在了地板上,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你肯定想问我为什么知道你在这里吧!那是当然的啦,当年我们一起来伦敦时就是租的这个房间嘛,虽说当时我们都是乡下来的野小子,对陌生的大城市恐惧不已呢!虽然那时生活很辛苦,但我觉得那是我最怀念的一段时光呢!”

“你的房子都被各种各样的我的同行们包围了呢……唉,记者嘛,就是这样一种讨人厌的生物。你无处可去,当然就只会回到这里来吧。”

“是我错了呀,竟然只顾着工作,吧你晾在一边。”

“前不久我来找你时,你的一掌把我彻底扇醒了。我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行为是如此幼稚可笑。曾经的我是这样打算的,花费一两年的时间,努力从记者变为总编。为什么我要这样做呢?是为了让自己配得上你啊!”

“从前的我总是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耀眼的你,不能给你幸福,于是我才会做出那么顾此失彼的傻事,努力的我在事业上如愿以偿,却在情感上失去了我最爱的人。这是我一生都会悔痛不已的事。”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竟然没能体会你的感受。在你最受伤最黑暗的夜晚里没能给你一个依偎的肩膀。”

“珍妮,别难过了,不管外界怎么说你,我对你的情感都不会改变。他们只认识表面的你,而我知道最真实最美好的你。”

轻轻的哭泣声传入了康捷斯特的耳朵。

“感觉回到从前了呢,小时候我们相约去捉蝉,你却不小心摔到了坡下擦破了皮,事后一直赌气在房间哭埋怨我没有保护好你呢!”

怀念过去般闭上眼睛,曾经的镜头一幕幕再现。

“珍妮,抱歉我刚刚撒了个谎,我来的目的不只是和你说话。”

康捷斯特下定了决心。

“我已经辞去了总编的工作了。”

“我也把我全部的积蓄都取出来了。”

“珍妮,我爱你,我们私奔吧!”

“这两年的空白期,我将用我接下来的一生来偿还,不管你经历了什么,不管他人怎么说你,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有你。”

“我爱你,这压抑了二十多年的情感是不可抵挡的。爱使人盲目,是的,盲目又怎样?这一次,握住你的手,我再也不会放开了。”

“我爱你,珍妮。你的一切伤痛由我来承担,别再拒绝我了好吗?珍妮,走吧,回去吧,和我一起回去吧,回我们的故乡去吧!”

“我们会有一个……哦不,两个或是更多的孩子,他们将会知道他们有一个美丽善良的母亲。”

不知什么时候,卧室里传来了珍妮的嚎啕大哭,那被恐惧积压太多的情感终于得到了宣泄。

康捷斯特将远程车票从门下的缝隙里递了进去。

“这是明早出发的车票。”

“是我们回到故乡的渡船。”

“摆渡人会让我们回到从前的。”

这是最后一次离开——康捷斯特在心中提醒自己,默默的离开了小屋——珍妮需要时间来下定决心,然而时间已经不多了。

——————

“Dear passengersthe train is arriving.Please stand back from the platform yellow line……”

提示音响起,远远的看见飞速而来的轻轨。

在伦敦的这几年就像是一场梦,一个即将结束的噩梦。

康捷斯特还没出现,但珍妮一点也不慌张,因为她相信,他一定会来的。

"人有三样东西是无法隐瞒的,咳嗽,穷困和爱,你想隐瞒却欲盖弥彰。人有三样东西是不该挥霍的,身体,金钱和爱,你想挥霍却得不偿失。人有三样东西是无法挽留的,时间,生命和爱,你想挽留却渐行渐远。人有三样东西是不该回忆的,灾难,死亡和爱,你想回忆却苦不堪言。"

《旅行的蒲公英》的女主角阿妮维是一个个性坚强的乡间女孩,她能做男人才能做的重活,她敢去反对贵族和官僚,她一生都在为女权而奋斗。阿妮维的旅途坎坷不平,跌宕起伏,曾一度落入众叛亲离的境地,但她始终没有放弃,她坚守着她的信念,就像一朵顽强的蒲公英。

在离开村庄之际,村中最年长者给阿妮维献上了一句祝福:“愿你找到那阵适合你的风。”幸运的,珍妮也终于找到了那阵适合她的风。

“阿珍!”

突然有人大声的叫出了她的乳名。

不用回头便知道,那肯定是康捷斯特。

真是个笨蛋,干嘛喊这个令人羞耻的名字,而且竟然让一个女生等他这么久,还真是应该还好教育他一番呢!

想着想着,珍妮不禁露出了笑容,真正笨的是我啊,最好的人就在身边,我却一直没有发现。

突然想起了以前看言情小说里读到的一段话:

“世界上有任何人都没有见过的东西,它很温柔,非常甜美。大概,如果可以看见的话,谁都会想要的吧。正因为如此,才会谁也没有见过它。为了让人无法那么轻易地得到,世界才把它藏了起来,但是总有一天会有人找到,应该得到的那个唯一的人,一定能把它找出来……”

不觉已泪流满面,这才是真正的爱吧!

珍妮转过头,看见了奔跑中的康捷斯特,他努力的从人群末端挤进来,双手滑稽的挥舞着,像是不会游泳的鸭子,亦或是不慎搁浅的笨拙的鱼。他的表情十分紧张,就像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将会失去一般。

笨蛋,我又不会凭空消失,怕什么?(笑)

你不是说要带我逃离这可怕的现实吗?(笑)

现在才后悔可已经晚啦!(笑)

呐……我说……我同意啦,你的追求。

所以说,不管是一个还是两个,多少个孩子我都愿意给你生。

因为你,才是我,独一无二的那阵风。

那阵将我从绝望的窟窿里唤醒的温柔美好的风。

怎么想着想着又哭了……最近我的泪水还真是越来越不值钱了……

呐……我说……回去吧,回去吧,一起回去吧!

“珍妮!”

康捷斯特仿佛挤出了最后的力气,远远的伸出手,急切的想要抓住珍妮一般。

“后面!”

康捷斯特吼出了什么话,但珍妮没太听清楚。她只见到康捷斯特的瞳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绝望被绝望吞没。

来不及疑惑,就感觉有一只手在她背上重重的推了一下。

就那么简单的,如腰折之花般的,珍妮跌下了平台。

放大的瞳孔里是极速袭来的冰冷。

被死神宣告了死期的人怎么也逃不出死神的掌心。

蒲公英最后的归宿是冰冷的铁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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