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人说,活着不容易。
这句话倒也没错,但如果撇开字面意思往里深究一下的话,就不难会得出“还是死掉比较简单”的推论。
我想要提出反对的就是后面的这个推论。
从而证明“死亡并不容易”,或者说“安心地死亡并不容易”这两句话,才是符合现实情况的真理。
小沈阳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人生最痛苦的事情你知道是什么吗?人死了,钱没花完。
而如果将这句话引申开来,又能分出诸如“人死了,话没说完”的反派之殇、“人死了,子弹没打完”的烈士之殇、“人死了,装满毛……概学习资料的硬盘没有格式化掉”的男高中生之殇等等等等类型。
可以说,人活着的时候要面对的难处,和人死掉的时候要面临的痛苦,其种类都是一样的多,不见得后者就此前者简单,当然反过来也一样……
我一向都是很佩服那些虽处困境,但仍能坚持不懈、努力生活的人,但同时,我也很佩服那些胆敢站到高楼大厦的楼顶、或是即将有火车行来的铁轨上的那些求死者。
他们居然真的能不顾这个世界上与他们相关的一切、内心毫无牵绊的去求死?
反正我做不到。
要是我能做到的话,也不会落得这样一个生不生、死不死的窘境。
……
说真的。
能同时看到自己的脚面与屁股的感觉是很奇怪的。
更奇怪的是,在这种状态下,我还能保持意识的清醒,而且身体连一点疼痛或麻痹的感觉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
想说话,但是嘴却发不出声音。
好吧,实际上我现在连自己还有没有嘴这个器官都无法确定。
因为我的味觉感受也十分复杂混乱,从泥土味、血腥味到汽油和轮胎的味道都能感觉到,而且这味道还不是混合在一起的,而是分散开的。
简单来说就是,左半边舌头尝到的是泥土味,右半边舌头尝到的是血的咸腥味,前半边舌头尝到的是汽油的苦味,后半边舌头尝到的则是轮胎的焦糊味。
要不是我的脑海里还存在着自己从小到大一直都只有一个舌头这一事实的话,我此时此刻恐怕已经开始产生“原来我长了四个舌头”这样的怀疑。
不过,如果我并没有长四个舌头的话,这种奇怪的感觉又是怎么产生的呢?
只有一个解释了——
我的舌头被分成了至少四瓣,分别落在了泥土上、血泊中、汽油里,还有靠近急刹车后的轮胎的地方,而且这四瓣舌头并没因为被分割开,而失去它们的作用,它们依旧能品尝出味道,并一刻不停地向我的意识传达味觉信息。
从生物学的角度看,这种情况十分地反常。
结合身体其他部位的情况,我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某个邪恶的异界炼金术师做成了标本,分成几十份泡在许多瓶瓶罐罐中的营养液里。
但是这样的事为什么会发生在我身上?我不记得自己有遇到过什么会被传送到异界的事情啊。
我没有被雷劈过。
也没有在上网的时候看到过写着“想明白生命的意义吗?想真正的……活着吗”字样的弹窗。
没有与博物馆里的某样古代器物产生心灵感应。
更没有走在街上被突然出现的黑洞给吸走。
我只是和往常一样骑着我那辆小绵羊电动车放学回家,然后在经过一处视野不大好的路口时,碰巧看见一辆油罐车和一辆拉石灰的卡车迎面撞在了一起。
………………吓!
我想起来了。
我想起来自己在变成现在这幅样子之前经历了什么了。
我没有被某位邪恶的异界炼金术师抓去做标本,而是经历了一场爆炸。
灼热的火焰,滚滚的浓烟,还有瞬间将我连人带车一同掀起的气浪——这些元素所组成的画面明明是男的令人印象深刻,可我居然一眨眼的功夫就全都给忘掉了。
看来我家妹妹说我神经粗大,果然不是无中生有啊。
这下我明白了,我的舌头什么会被分成四块,我的两只眼睛为什么能同时看到我的脚面和屁股,为什么我想说话却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我是被那场爆炸给炸成了好多快啊。
可是,总觉得好像还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当然我不是在说自己明明都已经被炸碎了却还拥有意识这件事啦,毕竟人的身体被炸碎之后,意识究竟会处在怎么个状态,谁也说不清楚。
我所说的不太对劲的地方,是指我尚在发挥作用的味觉与嗅觉,似乎少感应到了一样东西。
就是我的身体被爆炸产生的火焰烧燎到之后,理应产生的那种烤肉味……
“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自己明明是在爆炸中丧生,身上却没有一点肉被烤焦的味道?”
就在我正为心中的这个疑问思考答案的时候,一个女人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
我转动眼珠循声望去,就看见一个身穿白大褂、双手环抱胸前的黑发姐姐,正站在距我左眼五六步的地方,一脸嫌弃之色地看着我。
我的右眼正对着我的屁股(大概是我的),所以看不到她。
这人是干嘛的?
从衣着上看,她似乎是一位医生或者某研究所的研究员,当然也有可能是某个大酒店的厨娘……毕竟这三类人在工作的时候身上都是穿白大褂的。
如果是前两种还好说,以自己现在的这种状态,不管是出现在医院里还是实验室里都很正常。
可如果她的身份是第三种那可就糟糕了,一堆切好的肉块出现在厨房里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下锅……不过这样一来,我刚刚一直在寻找的那种烤肉味马上就会有了。
“你把我当成是酒店里的大厨了……嘿嘿嘿,还真有做碎肉的觉悟啊。不过像你这样眼睛还会四处乱转的碎肉,就是被烹饪成了一道上好的菜肴,我也完全提不起来一点下筷子的兴趣。”
谁要被烹饪成一道菜、然后被你用筷子夹起来吃啊?
别看我现在除了眼睛之外,身体的其他部位都动不了,但如果你敢拿着菜刀、锅铲什么的朝我走来的话,我可是绝对会把眼珠弹起来、狠狠地砸你的脸的呀!
“你想用眼珠砸我?有意识,我长这么大,只在漫画里见过有人能把自己眼珠从眼眶里挤出来,还从没在现实里见识过,怎么样?今天你就让我长个见识?”
才不哩!你当我是耍猴节目里的那只猴子吗?你想看什么就给你表演什么?我虽然被炸碎了、浑身不能动,但只要我的意识还在,我就还是一个有尊严的人类……
别用那种瞧不起人的眼神看我啊!瞧不起被炸碎一地的人类是怎么的?鲁迅先生说过,他就是死了、被钉在棺材里,都要用腐烂的声带呐喊。我这还没被钉在棺材里、声带也还没腐烂呢,怎么就不能为捍卫自己的尊严而说不呢?
还有啊,从刚才开始,你好像就在不断窥探我脑内的想法,虽然不知道你是通过什么方式做到这一点的,但我还是要对此表示抗议,你这是在窥探我的隐私!是对我的一种侵犯!
“那我今天还就侵犯你了,你能怎样?”
白衣女露出得意洋洋的深情。
“上法院告我,还是跳起来咬我啊?”
你,这,家,伙……
明明长得还蛮漂亮的,怎么却有这样一个烂个性。
欺负我这样一个里既没法还嘴、又没法还手的可怜人很有趣吗?!
苍天啊,大地啊,就没有谁可怜可怜我,站出来教训一下这个女人,给我处处气吗?!
“好了,小薛,这孩子也是个可怜人,你就不要再说这些话气他啦。”
上天似乎听到了我的求助声,有个头顶光光亮亮、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的老头子从白衣女身后的过道里走了出来,制止了她的暴力言语。
大爷,我谢谢你啊!被这个女人冷言冷语怼了这么久,这会儿终于再次体会到了被人关心的温暖。
“是他先把我当成酒店的大厨,还说要把眼镜挤出来砸我脸的……我刚才那样说话,也只不过是礼尚往来而已,并没有故意要欺负他的意思。”
白衣女吐了吐舌头,做出一副乖巧的样子,跟刚才毒舌妇的形象判若两人。
呃……这女人了真会演戏,戴黑框眼镜的大爷,你可千万不要被她给蒙逼了……
“原来如此。”
可没成想,这个老头子居然颇以为然地对白衣女点了点头,然后转过头板着脸训斥起我来。
“小碎啊,这就是你的不对啦,小薛同志可是我们诊所重要的医生你怎么可以说她是厨子呢?当然我也不是说厨子这个职业不好,但你把医生说成是厨子,那就很失礼了。还有,以后不要随随便便就想着把眼球挤出来砸别人脸,会被别人误以为你有暴力倾向的。”
这错误怎么归到我身上啦!
从头到尾,我可是连一个字一个音调都没有发出呀!
再者,别说想把眼球挤出来砸别人脸,究竟全部算得上是暴力倾向,就算是,我这也只不过是在心中想想而已,难道说想想都有错啊!
那大爷你现在可能还在YY怎么和这个女人共度良宵的事情,是不是也该给你定个耍流氓、性骚扰之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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