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这世界格格不入。”当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我便有这种感觉。
那时候我才七岁,第一次出去,很不幸的是,我迷路了。
寻找了很久,可还是没有找到来时的路,没有办法了啊。许久,我只能茫然的走在大街上,看着街上的人来来往往,也许是因为我比较早熟的缘故吧。虽然并没有找到来时的路,但我并没有感到多少的害怕。
也许,是因为那一个不经意间的转身吧。
我在川流不息的人海中一眼就发现了他。
对我来说,此时的他就像是黑夜里的灯火如此的显眼。为什么,他是谁?我不知道,但是我却如此的想接近他。“怎么会这样?”我有些乱了方寸,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一定要追上他。”我的心是这样告诉我的。于是,我努力的向他奔去,可是,我人实在是太小了。在这人群里,被推搡着,小小的我一下子便被那拥堵的人潮撞的不知东西。
许久,当我站在他曾出现过的地方时,他已经不见了。就如同被这个世界抹去了痕迹一般,消失无影无踪。“可恶!”我低着头,紧握住了双拳,心中想道。
心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什么东西。
“为什么,我的心,好难受。”就如贪权者失权,爱财者失财。我的眼眶有点发红,可,可是,他毕竟已经不见了。抱着这样的心态,我的脑袋里如同一团乱麻,于是随便找一条小路走去。
“喂!小子,你是谁?”在街道的拐角处,一个黑影突如其来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用着平淡而又不近人情的语气问道。“啊?谁?”我眼前一花,来不及刹不住向前的步伐,与那黑影是刚好撞了一个满怀,口中发出一声惊呼。身体本能的向后退去,仓皇着脚步,我一个重心不稳,摔倒在地上。
“嗯?”他眉头一皱,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就如同戴上了面具,旋即露出自嘲般的笑容,眼中露出一缕温和的神色。随后弯下腰,伸出一只右手,道:“喂,小子,你没有什么事吧。”
“没……没事。”我轻声道。
“啊,是你!”当我抬起头,看清了他的面庞时,那,那不就是我正在寻找的人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你认识我?”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啊不!我,我不认识你。”我的语气中带几分慌张,那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将手伸了出去,他一把将我拉了起来。
“哦,是这样啊。那么,既然没事我就走了。”他平淡的语气中传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意思。帮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话毕,他转身便是要走。
“那个,请等一下。”也不知道为何,情急之下我伸出一只手抓住他衣角,急忙道。
“怎么,还有什么事吗?”他背对着我,语气从传出了一丝不奈烦的味道,平淡的语气更显得平淡了。
“我……”我慌张的低下了头,看着地面,久久不语。
“啧……”他转身无奈的看了我一眼,随后用淡淡的语气,自言自语般的说道:“算了,反正今天没什么事,就陪你坐坐吧。”
“走吧,别跟丢了。”他的双手插入了衣服口袋里,头也不回的向远处走去。
我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纷乱如麻,只能麻木的驱动着双脚。双目焦距汇聚在他的身上,再一次的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我追了上去。
“哐当,哐当……”他弯下腰将自动贩卖机里的饮料拿了出来。转身亮出手中的饮料,道:“那小子你要什么口味的?”看着紧紧跟在身后又不说话的哦,添了一句。“咖啡还是水果?”
等了一会儿见我没什么反应,眉头一皱,然后略带无奈的自言自语道:“小孩子还是不要喝咖啡的好。,还是喝汽水好了。”说完,手臂向上一扬,将手中的那罐汽水抛了过来。
我伸出手将汽水接住,默默地看了眼手中的汽水,心中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看我那呆呆的样子,微微一笑,然后打趣道:“没有人教你收到礼物要说谢谢的吗?”
“啊!”我抬起头,看着他,稍稍平缓了一下心情点点头“谢谢。”
“去那边坐坐吧。”他扭头看向离这不远的一条长椅,努努嘴道。
“嗯”我瞥了眼过去,点了点头。
坐在长椅上,他靠着背靠,拧开饮料瓶盖,小饮了一口咖啡。“说吧,你跟着我,是要干什么?”
“我……”支支吾吾着,我良久没有说一句话。
“嗯,好,不想说是吧,我理解。”他听我半天说不出话来,便接道。
长椅正面对着的是一个广场,天色渐近夕阳西下,正直下班的高峰期。周围来往的行人欲多,车鸣人攘,这座城市渐渐展露了它那迷人而富有生机的景象。
看着来往匆匆的人们,他又喝了一口咖啡,砸吧砸吧了嘴,似乎是在回味着咖啡的香醇,然后才道:“小子,你看这些来来往往的人,对你来说,像什么?”
“像什么?”我沉默着,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似乎是在思考,却又像是在……发呆?
“呵,还是算了吧。”他自嘲般的笑了笑,自言自语着“怎么会跟一个小孩子说这种东西呢?”
“那个,像,像是雪……”我支吾道,努力放空了身心,搂了搂自己身子,我接着道:“好,好冷。”
“小子,没事吧?”他瞥了一眼我身上单薄的衣服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脱下了外套递过来道:“呐,你套着吧,看你这小身板,省的冻坏了。”
“谢谢。”我冻得实在有些受不了,也就不再推辞,将衣服套上,而后拉了拉衣领,扭了扭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两只手一起用力,“喀哧”将汽水罐上的易拉环拉开,小口的喝着,良久 ,才平静的说道:“就像雪一样,生命的降生,就如同雪从天空中飘落,老死逝去后,则又如雪儿飘落到了地面,融化,消逝,直到来年新生。那个,我曾经听大姐姐讲过,世界上是没有两片相同的雪花。有的雪花晶莹剔透,洁白无瑕,而有的却只是一个小小的雪子,那代表着人生而不平等的身份地位,还有,还有……我现在也想不出来了。”
“也还不错了。”他的嘴角露出来一抹微笑,虽然并不明显,但我还是观察到了。
那你说说我吧,我算是什么?是雪花呢?还是雪子呢?”
“我,我不知道。”其实,我并不知道我该怎么回答。因为,我总有一种感觉,对我来说,他的身影就如同在暴风雪之中,那指引迷失旅人的灯塔。
不过,这种事情我又怎么可能说得出口呢?毕竟对于他来说,我也只不过算是他人生旅途中的一个过客而已,呵,可能连过客都算不上吧,也许只是一个路人,吧……
“嗯。”他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带着些许的欣赏“这种理解,对于现在的你来说,算是不错了呢,小子,毕竟你现在才几岁。”
对于他的赞赏的话,我有几分的不好意思,仰起了头,闭着眼睛“咕嘟咕嘟”的喝起了汽水,稚嫩的小脸上带着一丝红晕,也没好意思去看他。
“呵。”他倒也不恼,轻佻一笑,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你的人生阅历还太少了些,不过有这样一个开头也还不错,我认识的有些人的想法和你的差不多,你和他们认识的话说不定也能成为朋友。嘛,做个自我介绍吧,总叫你小子也不好,我叫秦道一,秦皇汉武的秦,公道在人心的道,天下第一的一,职业,嗯?现在应该算是个无业游民。你呢?”
我将饮料放在了长椅的一边,看着他将右手伸了出来。我便也伸出了我的一只手,握道:“我叫顾离,盼顾的顾,离别的离。”
“哈,那么现在你也算得上是我一朋友了。”秦道一抽出了与我相握的手,然后放在了我的头上,揉了揉。
“别。”我轻呼一声,连忙与他拉开了距离。
秦道一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至于吗?跟踪了我这么久,摸个头都不让。”
“我又不是女孩,还有,我不是很喜欢别人摸我,跟个小孩一样。”我匆匆反驳道。
“你才几岁啊,不就是小孩吗?啧,真是人小鬼大的。”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后藏匿了起来。呵呵一笑,懒洋洋的打趣道。
“嗯嗯……”我挠了挠头,良久才低下头,喃喃道:“好像是哦,可你和我做朋友,你不也是小孩子吗?”
“你这算是什么逻辑,我和你也可以是忘年交啊。”秦道一笑了笑,随后饮了口咖啡,慢条斯理道。
“啊啊啊~怎么说都说不过你啊。”我摸了摸脑袋,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哈哈,这种事过两年再说吧……”他笑道:“你说不过我,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喝完了手中瓶里的最后一口咖啡眼神中带着几分闪烁:“都这么晚了,你父母还不来找你吗?我送你回去吧。”
“啊~哦。”我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低落,许久,才说道:“我其实,是第一次出门,还不小心,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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