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骄阳,一片细云也无。
晴明的天空像是每个男孩小时候都曾把玩过的凸透镜一般,持久地灸烤这座名为城市的蚁巢。柏油马路蒸腾热气,让路对面的景色变成了抽象派画作的同时,也顺带哑了蝉的嘴,这使得本应喧闹的午后沉默的令人难以忍受。
这样的天气,连出门在外都变成了一种酷刑。
我捏了捏手中刚除下来的领带,发现竟能攥出水来,与椅子接触的衬衫后背,也被汗浸透。
于是便站了起来。
“师傅,我记得好像已经早就立秋了吧。”
走到驾驶座旁,我向这偌大公交上唯二的活人搭话,而坐在前方的司机大叔早就敞开衣服,肥厚的肚皮上全是汗,看上去像是圆滚滚的一块水豆腐。
“是啊,今年的秋老虎可真他妈凶,往年这时候,都应该穿长袖了。”大叔转过头来看着我,“这么多座位,你怎么不去坐着?”
您好歹看着点儿路啊……不过因为天太热的缘故,马路上倒是干净得很,似乎也没什么要注意的。
“甭提了,再坐一会回公司的时候他们肯定以为我掉护城河里了,这不是起来晾晾么。”
“吹吹风,干的更快。”
“哈哈,就这风,越吹汗越多。”我打个哈哈,注意到司机大叔身侧的窗户便是关着的。
“唉,这几年天气越来越奇怪了,该热的时候不热,该冷的时候不冷。”红灯,司机大叔从座位底下拿出一大瓶茶水喝了起来,顺手还用搭在肩上的毛巾擦了擦汗。
我也觉得有些口渴,将手伸进公文包里却只捏到了空瘪的矿泉水瓶,这让我有点想骂街。
似是受不了我在一旁散发出的那股沉重怨气,司机大叔开始主动向我搭话。
“小哥,这大热天儿的,你是出来干啥啊?”
“啊?出来帮公司跑活儿。”
司机大叔又打量了我一眼,不知是不是错觉,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精光。
“刚毕业吧。”
“您怎么知道?”我觉得有点神奇,要知道,这张脸可是让我在高中时被同龄人在公交上叫了叔叔,结果到了学校才发现那人竟然是没什么来往的同班同学,真是糗爆了。
“因为你看起来,也就是个工作不到三个月的大学生,还没有社会人的样子。”
Bingo!
当我正以为是遇见了什么深藏不露的高人而瞪大了眼睛时,司机大叔却很淡定地解开了这个误会。
“不要小看公交司机,我也算是阅人无数,像你这样的年轻人,见过太多了。”
“那您倒说说,我们这些刚毕业的大学生都啥样?”我有点不太服气,工作两个多月,发现除了需要早睡早起之外,上班其实和在学校里生活区别不是很大,让我有种莫名的失望。
“有这么几个特点,眼神迷茫,垂肩佝背,躁动不安……共性就这么多。虽然人和人不一样,但是最近几年失意大学生类型的人多了不少,你们也就很容易从人群中分辨出来了。”
我肃然起敬。
“您……不是一般的公交司机吧。”
“只是闲着无聊,喜欢琢磨人罢了。”司机大叔轻描淡写的挥挥手,果然有种世外高人的范儿。
不过,拜托您还是把手放在方向盘上吧。
“眼神迷茫,垂肩佝背,躁动不安啊……”我嘴里念叨,脑中却不知怎的浮现出一个身影。
她,仿佛天生就是与这三个词作对的。
“怎么,想到原来的同学了?看你这样子,怕是个女孩吧。”大叔正眼都没瞧我,便一语道破天机。
好奇怪啊,大叔你人生的天赋点该不会都加在察言观色上了吧?现在的公交司机难道都是从国家安全局退休的人中返聘的吗?会不会太凶残了一点……
记忆的库门一开,往日寄存在脑中的景象便如走马灯一般在眼前晃过,带给人一种微妙的眩晕与满足感。
这便是人生的尽头了吗……不对,我在想什么东西……
“啊,是想到了一些东西,大学里的两三事。”我握住扶手,在司机大叔背后的座椅上坐下,看着窗外,想寻找一下夏暮秋生的迹象,结果一无所获。
这世界变化真快,至少四年前,窗户外面的秋天还是很正常的。
……
“请问,这里有一个叫做叶知秋的同学吗?”
我迅速地将视线从窗外纷飞的红叶转向阶梯教室的讲台。
高中毕业后,一干新鲜出炉的大学生们就像是完成了迁徙的角马一般,变得懒散而放松,坚信“淡定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作为他们的一员,我本不应该如此激动。
只是来者却是直接叫出了我的名字。
而且,有研究表明,动物在**期的时候,各类感官都会变得异常灵敏,人类虽是高级动物,但似乎也没有跳出这个圈子。
我和我的男性同胞们十分荣幸地证明了这一点。
如果这轻美如清晨鸟啼的声音主人不是一个美女的话,我们脆弱的人生观和世界观一定都会发生剧烈的变化。
不过老天并没有给我们报复社会的机会。
那是一个光是站着,就似乎让整个教室变得光明起来的女生,因为我坐在最后排,远远看去,不很分明,只能看到她有着一头在日光灯下几乎耀出金属光泽的及腰长发,笔直地垂落,如同黑色的明亮瀑布;一身入学时发的,极土极普通的深蓝运动外套穿在她的身上都有一种别样的风采。
所谓气场,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
虽然很没有道理,但是打死我也不相信拥有这样头发的人会难看到哪去,再加上刚才美妙的嗓音,这个二元一次方程式便只求得了“美女”这样一个唯一解。
所有人都盯着她,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听得窗外秋风摇晃着树的枝桠,沙沙作响。
美女环视了一下教室,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请问,这里有一个叫做叶知秋的同学吗?”
本班的同学开始齐刷刷地看向我,也连带着将所有的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如果视线有温度的话,我想我肯定早就到达燃点了。
事实上,也确实有种浑身发热的感觉。
“你就是叶知秋吗?”美女看了我一眼,也不等我点头,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下了课,可以请你来五楼的天台一下吗?我有些话想要对你说。”
我顿时就有些风中凌乱,回想了一下前几天的生活,既没有被变异蜘蛛咬也没有被伽马射线照,按理说,不应该发生这种平凡人生的超展开啊。
“啊啊,我知道了。”没有任何与美女交谈经验的我只好如此贫瘠的回应。
“很好,我等你。”美女点点头,转向一干已经呆掉的同学,“不好意思,耽误大家上课了。”
当她踏着快速的节拍走向门口的时候,我才发现老师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但老师的脸上一点都没有被冒犯的样子,反而像是互相熟识的人一般朝那个美女打了个招呼,对方则点头回应。
我还奇怪着为什么在美女走后,老师脸上会浮现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接下来答案便轰然揭晓。
那节课。老师拍了三次桌子,摔了两次书才停止了底下学生们无休止的嘈杂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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