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丽而又巍峨的龙孙山以南,伊水以北这片广大的平原上坐落着的繁华之城,便是闵朝的帝都——紫洛城。
但是此刻昔日的辉煌早已如早晨的露珠,一遇到烈日便挥发殆尽,消失在空气中。
我踉跄着从满地残碎的瓦砾上爬了起来,虽然浑身是血,但其实我受伤并不严重。闵军精良的铠甲帮助我在倒地之前挡住了曼族人致命的一击。
我环望着这座人间炼狱。显然曼族人劫掠了一通之后就撤走了,许多地方还冒着浓烟,断砖碎瓦之间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死难的人们。许多妇女甚至是被曼族人数度奸淫之后再杀死的。
忍不住胸中的那股闷气,我哇地一声开始大口的呕吐起来,感觉体内的五脏六腑都在往外涌。
“孙恒,是你吗?你居然还活着。”我回过头去,只见一个蓬头垢面,满脸血污的人正朝我蹒跚而来。尽管头发遮住了他的面颊,我还是认出了我的战友。
“该死的鞑子,我将来一定要将你们挖心掏肺!”我愤怒地吼着。
战友走到我身旁,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背。
“噫,国将不国了,连皇帝都逃跑了,这天下是将要...”
“夏三,你不能这么讲,皇上虽然生性多疑,残暴好杀,但是这天下忠于大闵的臣民还有千千万万哪。何况还有皇三子理晟大人即将回国救援,大闵,亡不了。”
“孙恒啊,虽然我是在军营里混口饭吃的,但是宫廷内部的阴晴雨雪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的。我看皇上不会容得下理皇子的,迟早要将他杀掉。”
“唉,只能期待皇三子造化得当了。”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如今这大闵朝的天下,先是为权臣所把持,然后在世的皇帝们也是个个酒色财气,醉生梦死,竟然把朝廷大权交给一个没读过几天书的假男人来管,真是荒唐至极。期盼着永祯皇帝能有所作为,想不到他居然心存一些嫌隙,就将闵朝的几个中流砥柱的将领残忍地杀害。大闵的江山,虽可能有人来支撑,但恐怕不长了。”
“理皇子向来深谋远虑,身边又有以夏英德为首的智囊团,此人可是被誉为‘今孔明‘的军师型人物,我想皇子不会不知道皇帝的打算的。孙恒,不要说话。”夏三突然收起了脸上忧郁的神色,虽然隔着头发,但他那尖锐犀利的目光预示着有动静了。
只见一个身穿橘红色皮甲的士兵骑着马走过去了,后面跟着一大群衣着一致的部队,我心想这莫非就是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这时只听为首的那个穿着绛红色大袍,头戴着纶巾,脸上蒙着面纱的人说道:“向皇宫前进!”皇宫?难道永祯帝回来了?不对,这人的嗓音明显地不是男性,也不是女的,而且以皇帝的性格,进城一定会摆个排场的,即使是兵荒马乱的年代。又是一个太监?我脑中思绪万千。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阻挡皇上的道路吗?”背后传来一声喝斥。
我正想拉着夏三跑路,想不到他居然说:“你们这些祸国殃民的家伙。”
我敏锐地察觉到了那个丘八的眼中泛出一丝杀气。
“射死他们。”绛红大袍说道,语丝中带着阴冷。士兵们纷纷抽出弓箭,瞄准了我们。
当第一支箭向我们飞来时,我用力一把将夏三推开,任由那冰冷的金属箭簇刺入身体,骨头碎裂,接着便是难以名状的苦痛,意识不断地流失…
我看见了一个黑色的漩涡向我袭来,我毫不退缩,努力向漩涡中心挣扎着,“孙恒,孙恒”夏三的尖叫和痛哭声越来越薄弱,直至停滞。
在深海中心,有一个蓝洞,里面泛着金色的光芒,我奋力地向着洞中游去,进入金光之中,便是一片空白。
魏秀带着他的士兵们昂首阔步地进入了皇城。先前路上的小插曲虽然让人感到不快,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今天的心情。父亲,不,应该叫皇考。他想,你毕生致力的梦想虽然没能实现,但是您的儿臣替您完成了。今天就是我登上皇帝宝座的日子。
皇城早就成了一处庞大但是破败不堪的废墟,但曼族的掠夺并没有从整体上抹去皇城,他们甚至连门口的大石狮子都没能运走,许多珍贵的宝器因为永祯帝逃难前仔细藏匿,均保存完好。
但是那个生性多疑的老头子再也不会回来了,干掉我父亲的家伙,还是死在了龙鳞的刀剑之下。他想。
他早就吩咐士兵草草地布置一下门面,准备一个简单的登基大典。这时已经差不多开始了。
龙鳞军的士兵分列两侧,他的幕僚们则齐齐跪倒在中间,等待着他迈向那大殿上的金座。
黄昏时分,魏秀在皇城昭告天下,登基称帝。
皇城的夜晚总是那么的阴冷,对此从来没有经验的魏秀此刻更是深有感触。也许是永祯帝的刚愎好杀,让这皇城沉睡多年的魂灵全部苏醒了吧。躺在前闵皇帝睡过的龙床上,魏秀将两手搁在脑后,望着天花板上的龙凤呈祥图,怔怔地发呆。
虽然说门外有人守把着,而且是他最为信任的卫士,但是他的风使者在空气中告诉他,今晚必有人来行刺。风使者通常不显出人形,只有在主人生命可能受到极度威胁时才现身拯救。
果然,空气中微弱的气息使他警觉了起来,一道金光在不远处一闪,他侧头一避,当的一声一枚金针打在帘幕上。只见暗中一个身穿青色布衫的女子走出来,手里握着一把匕首。魏秀从床上弹起,侧身在女子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情况下在她身上连点几下,那女子怒视着她,但是身子已经软了,魏秀转到她身后,一手环抱女子的小腰,让她无法动弹。女子还欲将匕首刺向魏秀的手腕,但是魏秀轻轻一挥,匕首自她手中脱落。
女子当即咬了一下舌头,在疼痛中晕了过去。
抱着这昏迷的美女,魏秀不是没有将她杀掉的打算,但是人类最原始的欲望驱使他把她抱到了床上。
“想不到第一天晚上就有暖被窝的,尽管是个昏迷不醒的。”魏秀说着,拨开了女子的衣衫,洁白如玉,光滑如丝缎般的身体展现在他的眼前。
二话不说,这个刚当皇帝的就扑了上去。但是魏秀的手立刻被那粉藕似的双手钳住,他想使劲,却无法动弹。他望向女子的脸庞,却发现对方正笑嘻嘻地看着他。
“自以为聪明的人,你的时日不多了。”女子说。
“你到底是什么人?”魏秀问道。
“魏大人难道忘记了七年之前被查抄的孙尚书家吗?没错,我就是那个被你亲手杀害的小女孩。”
“那你为什么还活着?难道是鬼?”魏秀惊惶地望着眼前的女子,但是眼前的确确实实是个人,肌肤完好,血肉俱存。
“鄙人原名叫孙姮,在那次死于你手之后,冤魂不化,寄宿在一个士兵身上。不料,你早上却亲自下令将其射杀,使我再一次沦为孤鬼。今天晚上,你就别想逃出这里了。”
“我将取代你的灵魂。”孙姮在魏秀的耳畔说道。尽管女声柔美,但是他仍觉毛骨悚然。他向四周张望,却是比死还可怕的寂静。
“你是在找风之使吧?很抱歉,你的女性风使尽管战力值不错,但是在其他方面却输给了我的男性风使。或许他们两人正在欢爱呢?”孙姮说着在空气中画了个圈,魏秀看到自己的风使被蹂躏得呻吟不止,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好吧,在位不满一天的皇帝,明日的太阳,”孙姮顿了一下,“你将见不到了。“
“不!“魏秀大叫。孙姮的身影开始原子化,一个巨大的洞出现了,洞口呈现出蓝色,洞的中央是一道金光。
魏秀的身躯逐渐坍缩,在嚎叫身中融入蓝洞。
史载:“是夜,皇城明极殿突燃,蓝火彻夜可见。“
我,奥西莉娅,现在以女性魏秀的身体存在着。
说实话,自从从那棵魔生树逃出来之后,我已经辗转在三个人身上了。魔力的强大让我在也不想回到西方了,尽管那边还有我的许多朋友。阿莉亚,以及玛耶,希望你们安好。
什么?担心他的手下认不出我?没问题,风之使已经用失忆迷雾改写了他们的记忆。风之使阿凯斯是我最好的伙伴了,他曾经是一名效忠于我的骑士,但是在一次行动中身负重伤,化身为风使,陪伴在我身边。
大殿上,新朝的大臣们集体在我面前鞠躬,高呼:“女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倒是惬意地斜靠在龙椅上,看着这幅情景。在一旁,化为人形的阿凯斯一边给我摇着扇子,一边说:“东方可真奇怪了。”
我说:“我早就感受到了。在前两具身体上的时候。“
可惜两个姓孙的看不到这场景了,也许生死有命吧。
我将以魏秀女皇的身份,重新开拓属于我的霸权!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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