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每个人都接受过一次“调查”之后,除了几个据说是在审问时“神色可疑的”工友被留下继续调查,其余人都被放回工地,工头骂骂咧咧地走在前面,我们也不敢上去搭话。
虽然白天误了一天的工,但这工地周围有居民区,晚上也没法开工,工头在工地上转了一圈之后,愁眉苦脸地回了他自己的小屋,我们也回到棚子里,吃着路上买的盒饭或者方便面。
大家都默契地没有讨论有关审讯的问题,毕竟警察也问过:“你觉得这两天有谁表现比较异常”之类的问题,就是让我们互相举报的意思。
所以被留下的那几个工友也恰好是我们当中性格比较不好,平时有些招人烦的,或者比较孤僻,不怎么合群的。
我最近经常会在工地附近街上的报刊亭买报纸。
之前跟着老头要饭的时候只能去捡一些别人扔掉的报纸,现在有了工钱就可以自己买了,虽然我认识的字不多,甚至无法完整地阅读报纸上的任何一篇文章,但是我很喜欢报纸这种东西,光是报纸上的照片就已经很有意思了。
之后几天,被扣留的几位工友也陆陆续续地回到了工地,我也在报纸上见到了案件的报道:
“十七岁女高中生#**杀害,北平市公安局组成专#组迅速#破#情,并成功抓捕犯罪#疑人。”
我念报纸给大叔听,再把其中不认识的字比划给大叔看,大叔年轻的时候读过书,会认的字很多,但是因为做过电焊工,现在视力非常不好,看不清报纸上印刷的小字。
“这个字是遭遇、遭到的‘遭’,这个是案子的‘案’‘专案组’…………”
休息的时候,我和大叔经常这样一起读报纸,这么多天我也从大叔那里学会了好多原来不认识的字,懂了好多新鲜的词。
“犯罪嫌疑人系流#各省市多次作案的惯犯。”
“这个字是‘窜’‘流窜’就是到处乱跑的意思。”
“‘系’是‘是’的意思吗?”
“差不多,估计是工头去找过人了,报纸没提发生在咱们工地附近,也幸好不是咱们工地的人干的,要不然施工队的名声臭了,下次活就不好找喽。”大叔感慨道。
报纸再往下,我看到了一张照片。
这不是……老头吗?
我看到了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几个月前怂恿我去当“大侠”,和我分道扬镳的那个老头。
这几年一直带着我“流窜”各省市要饭,还教我“武功”的那个老头。
当初来到我家门口给我讲大侠的故事向我讨一个窝头的那个老头。
“这是犯人的照片吗?”我问大叔。
“嗯,是,虽然写着‘嫌疑犯’,但是肯定已经确定是他了,刚才不是写了‘已经侦破’嘛,就差一个庭审公诉的程序就可以判刑了。”
“判刑……大叔……”
“嗯?怎么了?”
“他……会被判什么刑啊?”
“肯定是死刑啊,杀人偿命嘛,他还**,罪上加罪。”
“这样啊……”老头他……要死了啊。
老头不可能做这种事,我与他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起码知道:他没有这个胆量。
而且,我知道犯人是谁。
不过,我没有把他供出来。
因为,老头一直教导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或许还因为,我在工地的这些日子,犯人跟我住在一个棚子里,一直很照顾我。
老头他……就要死了啊。
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没有什么关系。
于是我跟大叔说了这件事,也告诉大叔说我看到是那个人干的了。
大叔脸上由惊愕,慌张,转眼又镇静下来,忙拉着我说幸好我没有说出去,要不然他可没法跟那个人的父亲交代,那人是大叔带出来的,大叔的亲侄子。
之后大叔又拉着犯人过来跟我道谢,两个人都是一副诚惶诚恐又感恩戴德的语气,犯人说他那只是一时糊涂,说我救了他一命,还说要请我吃饭。
我说不用,没事的。
确实,这样大叔也不会为难,大叔的家人也不会难过,工地也没受牵连,工头也很满意,我也能继续在这里打工,大家都很开心。
除了老头之外。
反之,如果我去警察局举报的话,大家都会不开心。
除了老头之外。
我有什么理由要去把老头救出来吗?
想想看……没有吧。
嗯……
嗯…………
不,还是有的,记得老头说过,大侠最喜欢杀人,但是杀人必定要有一个理由,常见的就是为了报仇,杀父之仇夺妻之仇一箭之仇一言之仇……还有,为师父报仇。
虽然我还没成为大侠,但是我以后是要成为大侠的,那么如果现在老头死了,等我以后成为大侠还得替他报仇……那可就麻烦了,我觉得我成为了大侠也是打不过警察的,说书人的故事里,往往最终大侠都会被朝廷的走狗搞死。这说明大侠跟警察做对肯定没有好下场……
嗯……所以我不能让老头被警察枪毙掉。
我得去告诉警察他不是犯人,让警察把他放出来。
但是大叔和他的侄子这些天也帮了我很多,我不能告诉警察犯人是谁。
于是我告诉大叔,我要去告诉警察,犯人不是老头,还说我不会告发他的侄子。
“没用,你又没用证据,警察不会信你的。”
“嗯…………”但是我一定要去。
“听大叔的,别去啊,你为什么啊?那个乞丐你认识吗?”
“他是我的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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