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阿尔比斯颠簸而积满落叶的山路上,商队的几辆马车正沿路前进着。车轮碾过干枯的落叶,不断发出“嚓嚓”的响声。
“呼呼呼......”在商队最前方一辆马车上,一个有着火红色精短头发的瘦小少年在周围同伴的注视之下,正向着双手掌心一口一口地哈着热气,他使劲搓了搓手,试图靠着双手的摩擦来获得些许温暖。少年面色苍白,几乎完全没有同龄人应有的精气神。
忽然,少年的鼻孔微微抽动了一下,他眼神变得惶恐起来,急忙转身,从身后靠着、堆成一堆的包裹中胡乱地翻找着。原本要将之前的各种步骤重复数遍,才能引出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冒出。虽然仅仅过了不到半分钟,但是少年此时的神情却变得慌张起来。
“喂,霍特,”坐在旁边的一个同伴欲言又止,“难道你又要......”
名为霍特的红发少年此时终于翻出了他想要的东西——一包纸巾,脸上原本焦急万分的神情这一刻也烟消云散。眼见后者露出欣喜之色,周围的几个同伴不禁扶额。
这孩子的性格还真是......
正如他们所预料的一般,长长的鼻涕从霍特微微颤动的鼻孔里流下,而霍特则是将手中早已拉的绷直的纸巾一抹,一擦,用指尖将纸巾的两端拢在鼻孔处,同时用鼻孔吸了吸气,他顿时感觉神清气爽。
“哎,有什么事吗?柴筱。”
大约有五六秒过后,霍特才擦完鼻涕。他将纸巾向身后一扔,对着刚刚向自己说话的同伴问道。
“你啊……”
被称为柴筱的少女指着霍特。
“不就是擦个鼻涕吗?用得着像是仪式那般庄重?”
“冷啊!这么冷的天气你们几几几几几几几几几几几个,还能这样在这里说话,你们难道没感觉到的吗?”
霍特颤抖着答道。
柴筱左手搓搓棕黑色的发丝,右手指着霍特:“可是现在已入四月。虽然易斯特诺弗地区确实有些寒冷,但今天阳光充足,你也没必要这样反应过度吧。”
“什么反应过度,我我我我我我明明明明......”
“一直‘我’来‘我’去的,你是母鸡还是蝉啊?”
“我只是......”
“闭嘴!”
“就不!”
“啧!你本来就无理,竟然跟我杠上了?!”
“我......”
“有本事再叫一声啊,蛞蝓?”
“别瞎闹了,你斗嘴是斗不过她的,”一个留着棕色胡茬的男子从马车前头走过来,手中拿着一张毯子,“他还只是个孩子。我觉得你有必要好好想一想,他还没出生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他将毯子盖在少年背上,“霍特你还是盖上吧,你喷嚏都打一早上了。”
这名男子名为法克·洛里兹,现年二十一,在整支队伍中担任副队长一职。在他们队伍所在的城镇里,他以英勇善战著称,威名可以说是仅次于他们的队长。加上他那高超的剑术以及从剑刃中喷出火焰的恐怖技法令他博得“焰刃”这个既令人闻之色变,但又带有一些恶趣味的奇怪称号——出于包含口音在内的某些原因,他自己从不以此自称。
现在,商队的几辆马车仍在行驶,他们距离目的地也越来越近。
“让我看看到哪儿了。”
霍特探头向前方看去,山路仍然是山路,西阿尔比斯山脉那毫无特点的景象和道路左侧的弗尔瑟特森林的边缘一并呈现在眼前。
“喂——能不能搭个顺风车!”
道路曲折,前头的马车转了个弯。霍特正要转头回来,一道呼喊声却吸引了他的注意。红发少年微眯双眼,一个有着亚麻色长发的少女,正在前方不远处满是落叶的地上向着他们招手。
少女腰间别着的入鞘的长剑、背上背着的简易背包都表明她是一名颇有经验的冒险者。可仔细一看,她白皙而细嫩的皮肤却更像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新手。霍特回身走到马车前端,看了看法克和张世平,法克脸上也不无显露出疑惑;反倒是张世平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停车吧。”
张世平随即看向法克,对方也点点头。
“万一她是个过路的呢?这荒山野岭的,倘若真出了什么事的话......那肯定也不好收拾吧。”
“万一那是个圈套怎么办?这一带出没的盗匪,可是贼精,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还听说栏森海尔那儿原本派出数百人的轻骑兵队去剿匪,最后能回来的也没能有几个,更何况我们商队区区十数人呢?”
车夫稍稍放慢马车的速度,嘟哝了几句。
“那万一不是呢?”张世平瞪着眼,“而且我们有这三位在,他们可都是以一敌十的强手。再说了对面只有一个,怕个屁!只是搭个顺风车而已,不用那么担心。”
“原来如此,语气这么斩钉截铁,您一定是早就有了把握!”车夫这句话说得无比激动,让商人后背冒出了一阵冷汗。
其实我也没啥把握啊!
行进的马车全都停了下来,法克向着那少女招了招手,后者小跑着到了商队前头的马车上,地上的干枯落叶被少女踩出沙沙的响声。
这个少女便是之前在岔路口分别的周阑的另一个身体。在决定向着弗尔瑟特森林外进发而不返回去找身为周阑的自己之后,她便一路向外走去,直到走到了森林边缘的道路旁。
“你的名字是?”
霍特好奇地凑过来首先发问。
“啊,我叫......”
——等等!
奇怪的感觉莫名从心中涌出,直到这个时候,少女才想起自己此前忘记的那件事情——“我”的名字究竟是什么?
直到两个自己分离,周阑都没有给身为少女的自己取一个名字,在他的主观里一直有着“自己是一个意识只需要一个名字就够了吧”这样的认识,从而一点都没注意到现在的“自己”是两个人。
这个还是太伤脑筋了。她根本没有名字,要是自己脑子一抽真用“周阑”来作名字的话,先不说会引发不少误会,能不能让他们打消对自己的怀疑都不一定。
现在的唯一办法就是只能自己为自己取一个名字——嗯,最好取一个东方人的名字,而且应该显得稍特别一点。但是身为周阑的自己现在依然在身陷囹圄,得要怎么让我让我集中注意力去想出一个毫无破绽的名字?
——就想一下,就稍稍想一下就好。
“怎么了,你想不起自己的名字吗?”
——那你倒是给我一点思考的时间啊!
首先是姓氏,姓个赵钱孙李周吴郑王之类的未免过于普通,就选个笔画稍复杂点的姓......而名最好也要个好记一点、意思与原名有些相近的,否则说不准自己的名字哪天都能被自己忘掉。
那么,姓倒是有了,名怎么办?两个字是没时间想了,那么只能单名......而且不能太拗口,又不能太押韵;也不能过于不符,又不能太猎奇。
此时思维中的弦已经紧绷到了极限,正是少女考虑要不要糊弄过去算了的时候,一个名字突然从脑海中闪过。
来得正好!
“我叫......顾昼。”
少女如释重负般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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