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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古城中的冒险

2-1:古城中的冒险

大多数青少年在十六七的年龄,都幻想过自己身披铠甲,手执利剑,成为某个魔法幻想世界的勇者,斩妖除魔的同时顺便拯救几个美丽的公主。同为青少年的水树源也不能免俗,有一段时间,他也沉迷于剑与魔法的幻想世界,尤其是设定精细复杂的西方科幻,让他爱不释手。

源和其他少年不同的地方在于,他很快就能认识到其中的本质:事故再精彩再逼真,也都是虚构的,无奈生活在现实世界中的自己,只能对虚构的事物敬而远之,更不该对其抱有憧憬和依赖。源认为,如果哪一天自己有机会穿上书中的华丽盔甲,那自己一定是加入了某个演剧社团。

大概是上帝对如此现实的水树源施下了惩罚,在书房里晕倒的源再次醒来后,发现了自己如同躺在棺材里的木乃伊,全身上下被银光闪闪的铁片裹得密不透风,刚想坐起身来,便被铁片的重量按倒在地。

“这是什么鬼东西啊。”

“十五世纪的法式全身板甲呗,如今这样一套大概能值个一百万日元呢!”

百目鬼初悠闲地声音从一旁传来,源艰难的扭动脑袋想看清她的位置,但坚硬的头盔限制了他的视角。他现在就像一只四脚朝天的乌龟,呈大字型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百目鬼吗?快来帮我把这鬼东西脱下来!”

“为什么要脱下来啊?这盔甲制作精良,连手枪子弹都能防住。”

“我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就算这玩意能挡住导弹又有什么用啊!”

“哈哈哈哈,水树同学,你也有今天!”

“别说风凉话了,快帮帮我啊!”

源真的就像拼命翻身的海龟,四肢无奈的挣扎着,铁质的盔甲随之发出清脆的响声。

“嗯,既然要请别人帮忙,至少得表现点诚意吧?”

“什么诚意?”

“比如说,毕恭毕敬地请求我,我也不是不能考虑帮你一把。”

“你想得美!”

“哦,那可真是可惜。我就不打扰您喽,骑士先生。”

“百,百目鬼小姐,请您高抬贵手帮帮小的吧!”

“哈哈哈哈,真不错!真不错!快快,再说一遍。”

“你给我适可而止!”

“哈哈哈...哈哈哈,别,别那么生气嘛,这就来帮你了。”

终于在初的拉扯下,源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坐了起来,等到他把全部的甲片都卸下来之后,仿佛在体育课上围着操场跑了5000米,累的连气儿都差点喘不上来了。在跟鼓风机一般喘了半晌之后,源总算能够抬起头来观察四周的环境了:自己和初正身处于一间和书房差不多大小的房间,但包括家居装饰,甚至墙壁材料,这里和长道的旧宅完全没有联系。木质的方桌上放着一个烛台,成为了屋子里唯一的光源,一旁百目鬼初坐在木质的单人床上,上面的被褥仿佛是未经加工的毛皮。最让源惊讶的是四周的墙壁:完全不是在现代建筑里能看到的墙面类型:由形状大小都不一的石块伴着粘合剂垒起来的石墙,莫说瓷砖和墙漆,连红色的水泥砖都看不到一块。

“这...这什么情况?”

源没有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或者刚才发生了什么,谁给自己穿上了这么套铠甲?他的疑问实在是太多了,于是全都总结成了一个问题。

“唉,事已至此,有些不该让你知道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也没必要再隐瞒下去。不管你能不能接受,我得先告诉你:这里是镜中世界。”

“镜中世界?梦游仙境的爱丽丝?”

“主角也是爱丽丝没错,不过镜中世界和仙境可不是一回事。”

“不管他是还不是,现在不是讨论世界名著的时候。你说这里是镜中世界,究竟是怎么回事?”

“别急水树同学,我知道你一时半会接受不了,但你仔细想想,你在水树长道的书房里看到了什么?”

“我记得自己看到了镜子里发出了蓝色光芒,然后就晕过去了。”

“没错,那面镜子正是链接这个世界和现实世界的出入口,它把你带到了这里。”

初站起身来看了下四周,源这时才听到石墙的外面似乎传来了雨声,还不时伴随着闪电霹雳。

“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看来我真的是没睡醒呢,百目鬼同学,你过来打我几下看看。”

“虽然我很想这么干,不过现在你最好打起精神来,水树同学。”

初的语调变得严肃,眼睛中泛出危险的神色。

“怎么了?”

“光用说的你肯定无法信服,所以请你好好看着。”

她抬起左手,将指尖朝向摇曳着火光的烛台。忽然间,烛光开始变得大幅颤动,虽然这间密闭的房间里面根本就没有风。火焰的烈度也开始变大,明显超过了那根蜡烛能够产生的极限,并立刻蔓延到桌上。

“喂喂!百目鬼,着火了!”

初没有回话,将手指向源。在木桌上燃烧的火苗似乎获得了生命,如同跳跃的兔子往源身上扑来,后者见状立刻跳往一旁,试图躲避。

“哇啊啊啊!这火是怎么回事?”

但火焰如同盯上了他,源跑到哪里,火便追到哪里,不一会整个房间就被火包裹,源被烈焰逼入了墙角。但奇怪的是,初所在的地方却不见一丁点的火星,甚至连烟雾都在她身边绕道而行。

很快火舌的温度和烟雾便让源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在高温和烟雾让他的口鼻都无法呼吸后,源蜷缩在墙角,双手抱头,闭上双眼等待死亡。但火焰并没有继续前进把源吞噬,而是像水流一般,往初的手心汇涌而去。短短几秒后,滔天的烈火已经消失殆尽,只留下了房间内各种被烧成木炭的家具残骸,桌子上的蜡烛也被大火融化,现在屋内唯一的光源,是在初手心里凭空燃烧的火苗。

“刚,刚才放生了什么?”

“魔法。”

“魔...魔法?”

“是呀,你也看到了,随意地操纵火焰,在你们看来就是魔法吧?不过你要称其为超能力也可以,随你便。”

初将左手举起,让源看清依附在她手心的火焰。

“刚才的大火是你造成的?”

“不然还有谁,总不能是你吧?”

“......”

“喂喂,我口说无凭,所以就专门给你演示了一遍,你怎么还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差点被人凭空变出来的一团火烧死,换了谁都会觉得不可思议的吧?拜托让我静一静好吗。”

源坐倒在地,看着被火烧成漆黑的木床出神。

源并不是那种对所谓的魔法或超能力忌之如仇的昭和老古董,向他这样的年轻人,对这些东西可谓轻车熟路,在小说电影游戏中体验过无数次的神秘力量,也是每个少年都梦想拥有的奇迹。但身为极端现实主义者的源,在真正经历过这样的神秘后,如同身体对他人血液的生理排斥反应,他十几年来积淀的常识和理性此时正强烈地排斥着发生在眼前的现实。

“我知道你现在有几百个问题想问我,但时间紧迫。我们身陷在这个镜子世界里的时间越长,形势就越危险,要记住我们在现实世界里的身体可是处在昏迷状态。”

初走到源跟前,面对面坐了下来。

“不过水树同学你真的超乎我的想象呢,换了其他高中男生,估计现在要么精神错乱大喊大叫,要么躲在墙角哭爹喊娘了吧,亏你能像没事人一样这么淡定。”

“百目鬼同学,你这算是在安慰我吗?”

源苦笑着抬起头来,她两只手拄着下巴,刚才还在她手心燃烧的火苗,现在如同萤火虫,漂浮在她耳朵附近。

“是啊,如果你死在了这里,对我来说可是件大麻烦。”

大概是为了给自己打气吧,源觉得初现在的语气中包含着他从来没见到过的温柔。

“没错,把我的尸体拖到山里毁尸灭迹,确实是件麻烦事呢。”

“哼,还有心思开玩笑,看来精神气还不错呢。”

初伸出手指,给源来了一脑瓜子,正当源想略作还击的时候,他发现初的手指并没有离开自己的额头。

“别动。”

“怎么了?”

“嘘!闭上眼别说话。”

源听吩咐闭上双眼后,只听到初口中的喃喃细语,以及对方的手指抵在自己前额的触感。

----- 万物之火,闪耀之心,聆听吾之夙愿,赐福眼前之孤魂,愿其心怀圣焰,以驱黑暗。

“好了,把眼睛睁开。”

“你刚才念的是啥?”

“放心,我给你施加了一个宁神咒语,它能帮你提起精神,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充满了活力?”

源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摸了摸脑袋,没觉着自己有什么变化,不过看到初充满期待的眼神,他决定撒个小谎。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嗯,有精神多了!”

“太好了,这个咒语我已经练了好久,但一直没能找到机会测试,看起来效果还是不错的嘛!”

“什么!原来我就是个实验小白鼠?”

“哈哈,看来真的很有效果,水树同学又有生气的精神了。”

唉,源真是搞不懂这个家伙,有时比自己还要认真严肃,但没过一会就大大咧咧地开起玩笑。

“这家伙不会是抖S吧,以戏弄他人为乐?......”

源默默的吐了个槽。

“嗯,你说了什么吗?”

“没,什么也没有说!”

“嘛算了,我们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初没有听清楚源的恶语吐槽,她站起身来,走到房门前,透过门上的木窗向外看了几眼。

“也是,老是待在这个房间里也不是办法,而且满屋子都是刺鼻的焦味。”

源也站起身来,帮着初把沉重的木门拉开之后,展现在两人眼前的是一条长到令人吃惊的走廊。走廊两边分布着许多相同的木门,和房间内一样,走廊里并没有电灯之类的现代家居,而是每隔数米都在墙上安置了一个火把用于照明,简直像是中古时代的西式城堡。

“难不成我们在哪个牢房里?”

“水树同学,我应该说过好多次了,我们在镜中世界。”

“你老是说镜中世界镜中世界,又没好好解释一下究竟是什么意思!要说镜子,就算我们进入了另一边的世界,不还是应该在长道叔父的洋馆里面吗?只不过左右颠倒罢了。”

“看来是我没有说明完全。听好了,这个镜中世界,并不是指颠倒的世界,那面镜子只是个出入口,通过镜子来到了一个完全不相关的世界。”

“你是指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和现实世界完全不相关?”

“没错,这个镜中世界是由给镜子施加魔力的魔法使制造的,虽然复杂程度比不上现实世界的九牛一毛,但肯定布满了机关陷阱,所以要千万小心。”

两人在宽阔的廊下一边探索前进,一边交流着关于魔法和这个世界的知识。

“等一下,如果我们在这个世界里中了机关死去了,那现实中的我们会怎么样呢?”

“光光死一次的话或许不会有什么事,你大概会像在进入这个世界时那样昏迷过去,再从某处醒来。不过死亡时的痛苦是常人难以忍受的,如果死亡个几次,一般人大概都会精神崩溃吧,这样一来就完蛋了。”

“原来如此。”

源此时感觉自己就如同勤奋好学的小孩,认真地向百目鬼老师讨教各种不懂的问题。

“放心,有我在这里,你不会有任何危险。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核心,返回现实世界。”

“核心?”

“这些虚构的世界总会有一个能量源,将那个能量源打破,这个世界便不复存在了。但问题是这个核心可能在任何地方,这座城堡看起来不小,我们可能得找一阵子。”

“等一下!”

源停下了脚步,走到墙边观察起一个火把,不知为何,源总觉得这个火把的样子很奇怪,当他看到对面墙壁上的另一个火把,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怎么了?”

“你发现了吗?这些火把,不,连这些牢门都一模一样。”

“咦?是么?这有什么奇怪的?”

“当然奇怪,不只是外观样式,连上面的条纹,划痕都一模一样。”

听到源的话,初也眯起眼睛对比起两扇不同房间的木门,发现确实连门上的污迹都一模一样。

“真有意思,这难道是素材拷贝...”

“什么?”

“怎么解释好呢,制造这样的异世界是每个魔法使的基础技能,但根据个人的魔力大小,制作出来的异世界质量也参差不齐,那些素质比较差的魔法使,做出来的世界就会很粗糙,把同一个素材套用在许多地方:比如说这些火把和门。”

“哦,就好像电脑游戏中的贴图重复使用?”

“虽然我不玩你们男生的那种游戏,不过大概就是那样子吧。”

“等等!说起电脑游戏,我总觉得这个地方和我之前玩的一个游戏很像!”

“什么?这种事情你怎么不早说?什么样的游戏?”

“是在一个古堡里面冒险的游戏啦,主人公是身穿重甲的骑士,善用鞭子......等等,主人公的盔甲?似乎就是我刚才穿的那一身!”

“原来如此,这是个被动构筑型世界,难怪会制作的这么简陋!”

“被动构筑?”

“在受害者被陷阱捕获的同时,利用受害者的脑内记忆构筑的世界。这种构筑方式不需要魔法使本人花费时间,虽然浪费魔力,但如同自动手枪,不需要亲自动手装弹,相当简单易用。你之所以会穿着那套盔甲,也是因为构筑世界的时候利用了你的记忆。哼哼,看起来你对那盔甲的印象十分深刻呢,水树同学。”

“才没有!”

“哼哼哼,别狡辩了水树同学!正是由于你在潜意识里非常想穿,所以才会在这么简陋的世界里出现一副那么漂亮的盔甲!”

在得知了这样的重要情报后,初的表情立即放松了不少,她加快了前进的脚步,仿佛已经知道了核心的所在位置,两人走出长廊,登上几阶楼梯后,来到了一个宽广的大厅。

“水树同学,你还记这游戏的最终BOSS么?”

“当然,最终BOSS是各种游戏里最常见的吸血鬼伯爵,躲在城堡最顶上的房间里。”

“非常好,我敢肯定核心就在那里。”

目标既定,源和初便没有其他的顾虑,源记忆着游戏中的路线,一路向最终BOSS所在的房间走去,虽然游戏里的古堡充满了各式各样的邪恶怪物,在两人并没有碰到任何敌人,依照的初的说法,这也是施术者法力不足,偷工减料的原因。不管怎么样,两人顺利地来到了伯爵所在的房间,在看到房间里身披猩红斗篷的高大人影后,两人知道施术者并没有偷懒到把最后的BOSS也一同省略掉。

初向源伸手示意,让他离远一点免得受伤,便一个箭步冲向那身形诡异的吸血鬼伯爵。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人影的嘴中发出凄厉恐怖的咆哮,从斗篷中抽出一柄形状扭曲的弯刀向初砍去。少女用力跳起,身体在空中旋转了180度躲过刀锋。在她落地的瞬间,她的皮靴和地面擦出了火花,火花立刻如爆炸一般,瞬间膨胀为巨大的火团。诡异人影被火焰所慑,惊叫着向后跃出了将近十米,如同壁虎般贴在垂直的墙壁上。初对此毫不在意,即刻发动追击,包围在她身边的巨大火团之中飞出数个巨石般的火球,人影在墙壁上敏捷地攀爬躲避,但还是无法逃出火焰的全方位打击,最终被一个火球正中后背,如蜂群一样的火势立刻将其团团裹住,人影在剧烈的惨叫声中摔落在地。

即便已经被烈火包裹,人影还是踉跄着站起身来,打算负隅顽抗。但掌握着压倒性力量的火之魔女没有给对方任何机会:初抬起右手,身边火焰快速收缩,凝结为一个球体,再如出膛的炮弹朝人影飞去,随之而来的剧烈爆炸将身在屋外的源也掀翻在地。

在等硝烟散去之后,源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间内。吸血鬼伯爵已经被炸得毫无踪迹,而百目鬼初正好整以暇地看着房间中央凭空出现的镜子。她的身体周围还留有未熄灭的火星,但她的红色外套没有一丁点烧焦的痕迹。

“成功了,这不是书房里的那面镜子么?”

“没错,我们或许能够通过这面镜子返回书房。”

“或许?”

“我也不能确定,这面镜子的魔力和之前的不同,说不好还是一个机关。”

“那我们该怎么办?”

“出路只有这么一个,事到如今我们只能继续向前走了。”

“没问题,我们赶紧出发吧!”

源并不是勇敢的跃跃欲试,他只想尽快离开这个毫无常理的世界,但刚想把手伸向镜子,他被初出声阻住了。

“前面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危险,让我先进去。”

虽然很想逞一把英雄,但目睹了初的惊人力量之后,他知道现在的自己仅仅是个没用的包袱。源并不是不识时务的自大狂,在这种时候,他知道自己能做的只有尽量不拖初的后腿。

“明白了,请多小心。”

初点头示意后,便将手放到镜子上。同一瞬间,整座城堡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看到即将塌陷的屋顶,初一把抓住源的手臂,两人的视野便就此陷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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