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梦,梦到小时候和妈妈去菜场买菜。
在禽类市场,妈妈在挑选一只鸽子准备炖汤给生病的圆圆喝。我站在妈妈身后,无聊地看着卖鸽子的商户和妈妈一起挑选着笼子里的鸽子。
——这只可以吗?
——行,就这只吧!称一下多少钱。
商户熟练地把手伸进笼子里,将挑选好的那只鸽子抓了出来,而就在那只鸽子被提出笼子的那一刻,我惊恐地看到那只鸽子竟然长了一张人脸。我急忙朝笼子里望去,发现笼子里的所有禽类。无论是鸽子、鸡鸭还有大鹅,都长着一张人的脸。
——就这只吧!宰了吧!
得到妈妈的口令后,商户一把拿起边上的大刀,把那个鸽子的头给剁了下来。那个小小的人头惨叫着滚到了地上,继续朝着我呼救着。
——这些啊,都宰了吧!
我听到妈妈对那个商户喊道,菜场所有的商户都熟练地把手伸到了笼子里,把那一只只长着人脸的禽类从笼子里抓了出来。
手起刀落,一个个小小的人头伴随着惨叫声掉落到了地上。
“妈妈!妈妈我们回家吧!”
我惊恐地伸手去拉妈妈的衣服,妈妈回过头来,我却看到了那个男孩子的脸,他就这么朝我微微笑着,好诡异,好恐怖。
“很有趣吧!”他笑着对我说,“是不是很有趣的游戏!”
!!
从梦中惊醒的时候,我意识到自己浑身上下的湿透了,不住地喘着粗气。
“圆圆……”麻木的大脑间第一时间闪过的圆圆的哭容,“圆圆!”
“在!小姑娘,你弟弟在这儿,睡着了。”我转过脸,发现跟我说话的正是在车厢里安慰我的那位年轻妇女,她拉着我的手,温柔地注视着我,“你一直在说梦话,是在做噩梦吗?”她软软的手抚摸着我的额头,抓着我的那只手用力握紧,似乎在寄希望给我传递支持和力量,“你很勇敢啊,小姑娘,你很勇敢。”
我努力调节着呼吸,在我坐起身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客房里,一共有三张床,我躺在中间,圆圆躺在我右手边的那张床上,而在我左手边的那张床,则坐着一位看起来比我稍许大了几岁,应该是高中生的短发少女。套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条纹睡衣,头发湿漉漉,脸色泛红,看起来是刚洗过澡的样子。
“你不用自责的小妹妹,不会有人怪你的。”
那位少女站了起来,双手插兜,走到我的床边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我。
“相反,大家都会感激你,因为你他们至少没死掉。而那些有资格埋怨你的人……”她停顿了一下,右手从口袋里拿出拉了拉自己微卷的短发,“都已经死了。”
一群如鸭子一样被驱赶进稻田的人。
震耳欲聋的扫射声和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我感到胃里开始不受控制地翻江倒海起来,一股酸不可耐的液体泛入我的口腔之中。
我捂住嘴,翻身倒向床边,那位妇人见状急忙将垃圾桶接在我的脸下,我抱着那垃圾桶,一边呜咽一边呕吐着。
正面反面,正面反面,正面反面,正面反面,正面反面,正面反面,正面反面,正面反面,正面反面,正面反面……
那声音随同硬币抛起后又落下的画面,如梦魇般徘徊在我的脑海。
……
“你要坚强!”
那位短发少女走到床的另一边,蹲下身来,用手帕纸擦拭着我的嘴。
“还没结束啊……或者应该是,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她的声音好低,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刚刚开始?
开始什么?
……
我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浑身的酸痛让我根本不想动弹,但又担心那敲门声吵醒还在我身边睡着的圆圆,我只好强忍着爬了起来。
大门打开,门口站着昨天那样脸戴防毒面具的守卫。
“起床!少主在等你们这群家伙!”
前来催促我们起床的守卫虽然依旧蛮横无理,但只是在动作上还算客气,并有过分的肢体触碰,也没用任何推搡的动作。他又看了我一眼,催促了两句,随后便转身,去敲隔壁的房门。
我转过身去的时候,睡在另两张床上的那位年轻妇人和短发少女已经醒来起身,她们脸色沉重,毕竟经历了昨天那样的事情,对于现状,谁都不可能坦然处之。三人就这么无言地对视了一眼。
“要去吗?”年轻妇人的声音微微发颤,但她很快自己给出答案,“必须要去吧。”
我看了眼还在睡着的圆圆,“我想把这孩子留在这儿。”
“我劝你还是不要了小妹妹。”短发少女理了理因睡觉而杂乱的头发,“把你弟弟带上吧,你把他留在这儿,或许再也见不到了也未必。”她转过脸来看着我,双眼惺忪还带着睡意,“今天可不一定还是你来猜正反了。”
我感到一阵寒意,房间也因沉默而变得让人窒息。一声不吭的我爬到床边,在那位年轻妇人的帮助下将圆圆放到了我的背上。
“要不我来帮你背吧小姑娘。”
“不用,谢谢了。”我婉拒了妇人的提议,在她的帮助下,背着圆圆的我走出了房间,融入了走廊里的人流。整个走廊回荡着呜呜咽咽的哭声和隐隐绰绰的咒骂。
“姐姐……”
在我背上的圆圆梦呓似地念了一声。
“圆圆乖,姐姐在这儿呢,你睡吧。”
“嗯……”
他轻轻动了动自己的身子,继续昏沉沉地睡去。
人流慢吞吞地向前挪动,无头无尾,无始无终。
到底我们是在向哪儿去,该走到哪,没人回答。
从大楼里出来的时候我才发现,真个大楼建在一片荒山野岭之中。举目望去,四周只有辽阔的荒原和参差的丘陵。我转过身看了看身后的建筑群,质朴寻常,看起来简直就是专门为学生准备的社会实践基地。
“你没事吧?”
我转过脸,发现之前那个把伞借给我的男孩正站在我的边上,见我的视线望向他,他赶紧低下头去,声音怯懦而低沉,在我看来实在是太没男子汉的感觉了。但考虑到毕竟是关心的问候,我还是尽可能客气地回应道,“多谢关心了,我没事。”
没想到的是这家伙反而更加得寸进尺了,他整个人都凑了过来,用手指戳了戳趴在我背上的圆圆的脸,“别碰他,会吵醒他的。”
他似乎被我的轻声呵斥给吓着了,触电似的收回手去,“你……”他低着头,声音越来越低,“你背着他不累吗?”
“关你屁事!”
本来心情就不好的我忍不住向他爆了粗口,这一招还的确有效,他马上闭上了嘴,也有意识地朝我边上拉开了一点儿距离。
也就在他空出那个间隙的时候,和我同一个房间的为短发少女很合时机地插了进来。
“你男朋友?”她看了看那个满脸通红的家伙,又转过脸来笑眯眯地看着我,不知道是不是性格使然,总感觉她的笑脸都是那样一副懒洋洋的,没有睡醒的感觉。
我直接白了她一眼,连反驳的打算都没有。
拥挤的人流让我想起了几年前和爸爸妈妈在放假的时候去景点游玩的场景,到处都是人,整个游玩过程说简单点儿就是被人推着不停地随人流往前走而已。
似乎和现在也差不多啊。
想到这儿,我竟然莫名其妙地笑了出来。
或许昨天那一番屠戮,一切就都结束了啊!剩下的人能继续回到正常世界中去,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着。
回到家里,回到爸爸妈妈身边去……像正常人那样生活着……
“各位,早上好!”
一阵清脆而充满活力的童音从我们头顶划过,我抬起头,看到了远处高台上,一身汉服的那个家伙。
“昨天忘了介绍自己啦,很抱歉啊!”他站在高台上,风吹起他长长的衣摆,竟让人觉得出奇的漂亮,如同古装剧中的角色一般,竟有诗意,“我叫谷,好高兴见到大家。”虽然很远,但我还是清楚地看到了他脸上表情的变化,“好奇怪,讲到这儿不应该有掌声吗?”
全场依旧是一边寂静,连之前隐隐可闻的哭声都听不见了。
他脸上的表情从失望变成委屈,一副快哭出来的感觉,“真是不礼貌啊大家,实在是很不礼貌啊。”
枪声响了。
站在我前面的几个人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有的还在地上挣扎着,有的则干脆成了一滩烂泥,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嫣红的液体如同怪物般从地上肆虐爬开,我急忙后退了两步,人群也跟着退避开来,带着刺耳的尖叫和哭声。
这家伙……这家伙是恶魔……
我呆呆地注视着那滩逐渐扩大的红色液体,已经没有退路的我只好无奈地默许它们沾上我的鞋子。
“为什么不鼓掌呢!实在是太没礼貌了啊!”
继续是枪声,远处的人群又因之出现了一块大空区。
四起的哭声中,我清楚听到了一阵不急不缓的掌声。
鼓掌的不是别人,一直站在我身边的那位短发少女。
她旁若无人地鼓掌,面无表情,仿佛一切与她无关。
“单靠恐惧和愤怒是活不下去的。”她并没有正眼看我,只是如同机械般地鼓着掌,又如机械般地念出了刚才那句话,“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反正我是要活下去的。”
在她的带动下,掌声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最终掩盖过了那痛苦而无助的哭声。
“非常感谢,非常感谢。”
那家伙又恢复了开心的笑容,全然没在意刚才被他杀害的无辜者,“大家似乎精神都不太好的样子啊,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吗?”他玩弄似的用手指弹了弹话筒,音箱中因之传出一阵“咚咚”声,“没关心呢!只要玩个游戏,相信大家就有精神啦!”
掌声忽止,全场又是一片骇人的寂静,甚至连之前此起彼伏的呜咽声都消失了。
那家伙环视了一下众人,脸上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
“很期待是不是?”他停了停,双手搓着自己的脸,“我也很期待啊,各位!”
风吹起他身上汉服的长襟,如春花摇瓣。
至少单从视觉感官来看,他真的好漂亮。
即便他是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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