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真相的我后背一阵发凉。
本来我还以为她是有十足的把握才去挡的，到头来根本就是运气好而已。
“呐，这次我帮上忙了吗？”
放下蝴蝶酥的夏沐用小狗一样的眼神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我是不是，变得不是那么没用了呢……”
有些寂寞的语气让我内心揪紧，不由自主地停止摆弄手中的冲锋枪。
“嗯！你帮了我大忙呢！”
尽力地抑制住喉咙的哽咽，我抛开复杂的情感，用尽全力承认她。
“没有你的话，我大概活不到现在吧。”
“嘿嘿~不管是代行者还是什么都好，放马过来吧！”
被我夸过头的少女有些飘飘然地说道，对于我片刻之前说明现状时提到的代行者表示出了十足的信心。
我只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常年作为最强代行者跟班的我，自然知道代行者的实力。
他们虽然并不都以战斗能力见长，但是绝大多数都精通消灭异常存在的方法。
他们中有掌握着不可思议能力的术者，也有单纯只是肉体能力强大到无所畏惧的战者，更有同时兼顾两者的绝强者。
这些散漫的能力者，一旦出动，将成为最可怕的敌人。
当然，如果以怀特姐为标准的话，这些都是“马马虎虎稍微能打但是基本都不堪一击（最强代行者语）”的程度。
尽管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吹牛，不过以她一贯的作风来看，能被她评价为“稍微能打”的已经是十分不得了的强者了。
顺便，她对我的评价是“喝多了的情况下能过两招”这样的感觉，说白了就是完全没放在眼里。
“说起来，昨晚你用的那把血迹斑斑的刀子，是『那个』刺穿你身体时留下的那一把吧？”
“……被发现了啊。”
盘腿坐在床上的夏沐吐了吐舌头。
“那次我回去就是为了找这个啦。”
她刷地抽出那个凶器，随手晃了晃又收了回去。
——你这件单薄的睡衣到底哪里藏得下那样一把刀了！？
我认真地扫过她那仍然需要努力的胸部，那里显然放不下一把刀。
就算放得下也不会把刃物放在那个位置吧……
意识到这样下去会变成奇怪的联想之后，我决定放弃思考这个问题。
“那个时候的你为什么会需要这把刀呢？”
“……非要说的话，只是直觉吧。”
“啊？”
莫名地感受到不安，我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眼神仿佛看向远方的少女似乎思考着与这样眼神相衬的久远过去，然而她现在所回忆的，却只是两三天之前的事。
“我啊，在那次醒来过后，感觉世界都不一样了哦。”
“具体来说？”
“整体的感受不太好说，就是身体变得轻盈了，然后似乎能看见空气的流向，甚至能听见你的心跳声。”
“我的心跳声……吗。”
那么，我现在略微加快的紧张心跳你也能听得见吗？
“是啊，然后我本能地想要去找这样一件武器，真的只是本能喔？”
“……夏沐，你昨晚肢解了那把枪之后，如果我没有出声叫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我提出了一个看似不相关的问题。
“唔……虽然不怎么能确定，但是会杀吧。”
“夏沐！”
我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少女也被这一声吓得缩起肩膀。
我为什么会突然这么生气呢？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我露出抱歉的神色。
“不好意思……只是，我不希望你去杀人。”
“……明明你自己都抱着杀人和被杀的觉悟。”
夏沐双手抱着膝盖，有些低落地说。
我站起身，走到她跟前，抬起左手轻轻地摩挲她的脑袋。
“杀死他人的同时也是在杀死自己，我这么做只是想保护你。”
——虽然我很弱小，虽然我已经失败过一次了。
这一点自从成为怀特姐的跟班之后我就深有体会了，就算我拼命锻炼自己，也还是摸不到变强的门槛。
但是想保护的东西就是想保护。谁都没有规定弱小就必须放弃，无法依靠双手就用武器，武器也不行就借刀杀人；双手被折断的话就用脚，脚也被撕裂的话就用牙齿，如果连牙齿都尽数断裂，那我还能用言语咒骂。
弱者也有弱者的战斗方式。
“可是，我已经死了。”
空气在一瞬间冻结，依旧把脸庞埋在膝盖之间的夏沐把表情隐藏了起来。
“我啊，能听见你的心跳声，却听不见自己的呢。”
她继续说着，缓缓地抬起了头。
我原以为会看见一张哭丧着的，甚至灰暗的脸。
然而她此刻笑得无比灿烂。
“所以啊，不管是杀人还是被杀，我都不会怕喔。”
那既是失去亦是夺取，在本我与超我的抉择之间下定决心的笑容，竟让我无言以对。
低气压在房间中蔓延，不知所措的我只好无所事事地等待夜晚的降临，无法预知的恐怖威胁也随之逼近。
“总觉得身体有些不大对劲啊……”
和先前一般，入夜之后我们就像是约好一样再一次来到奎森高中的操场上。
要问为什么还要来这里的话，只是因为这里是一旦遇敌就能展开的最好场所。在人潮涌动的大街上很难防范暗杀之类的攻击手法。
我姑且先做着热身运动，今晚会有人找上门的几率几乎有九成以上，然而正是这热身运动，让我感到了不适。
“……伤势恶化了吗？”
穿着与昨晚相同的夏沐关心地摸了摸我缠着绷带的右手，我借此索性用右手握住了她。
“啊呜……咦？你的右手？”
“嗯，就是这样。我的右手好像痊愈了，另外肋骨似乎也不痛了……”
少女睁大了眼睛，犹疑地看着我的右手，似乎有些担忧。
“你该不会是……？”
和她想到一块去的我摇了摇头。
“只是和你呆在一起是不会让我也秽化的啦。”
“那这是……？”
“唔，我也不太清楚。”
白天唯一与治愈有关的事就是司空姐妹的按摩了，不过那也只是对心灵的治愈，再怎么也不会影响到肉体吧。
但是一想到那两个天使般可爱的面容，总觉得就算发生这样的奇迹也在情理之中呢。
“林欢，你看起来好恶心……”
“诶？怎么了？”
我莫非露出非常不妙的表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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