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林欢，我们就这样等他把子弹打完不好吗？然后再好好解释一下的话，我想矛盾就会解除了……”
“…………”
这样纯真无垢的想法好刺眼，简直都快发光了。
“要、要不然让我去吧！”
“……如果要用美人计的话，我觉得还是等你再成长一点比较好哦。”
几乎让人误以为是炸弹爆炸般的子弹威力又在不远处掀开一个深坑，带着硝烟味的尘土洒了我一脸。
“你说谁是贫乳啊！”
少女生气地说道，如果不是现在这个状况的话，恐怕她会一边跺脚一边说这句话吧。
我狼狈地清理身上各处的泥块，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我刚才有评论过你这贫瘠的胸部吗？！”
冤枉人也要有个限度啊，从这往上数七行那句话可是写得明明白白，根本完全没有提到胸部嘛。
像是要配合她此刻的心情一般，一发子弹穿过墙壁贴着少女的后背飞过，齐肩的乌黑长发在气流的带动下高高扬起。
加上帽子的话，这一幕就能用怒发冲冠这个再贴切不过的成语来形容了。
虽然这头发并不是因为主观原因冲起来的。
“哼！昨、昨晚是谁对着这样没有吸引力的胸部摸摸摸摸来摸去的啊！！！”
——我再一次申明，我昨晚真的什么都没做，真要解释的话，只能说我的睡相确实比较差。
不过此刻的我已经被稍不留神就会死掉的压力逼得有些神志不清了。
“我喜欢小的不行吗？！你有意见吗？”
以至于说出了这样没经大脑思考的蠢话，完全是为了反对而反对的强词夺理，简直和小孩子吵架一样。
但是听到这句话的夏沐却异常严肃地沉默了。
看见她这幅样子，我张了张嘴，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突降的静默在维持了不到三秒之后，还是被她打破了。
“下一枪之后，你就会冲出去了吧？”
她果然注意到了，刚才那已经是第二个弹匣里的第四发子弹了。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呼……”
看着这样的她，我深吸了一口气。
心跳声震耳欲聋，听起来宛如心脏的悲鸣。
这是连自身都在否定这种乱来的计划吧，仅靠猜测和飘渺的运气就想赢得对手，而赌注却是双方的生命。
与其说现在的我是赌徒，不如说是亡命之徒还更加确切。
然而，无论如何，现在站出去的也只能是我。
我不能把赌注下在对方的弹药数上，万一他携带了足够把这个小小的观众席拆成废墟的子弹数，那到时候暴露在操场上的我和夏沐只有死路一条。
“杀人的同时也抱着被杀的觉悟，这句话你听说过吗？”
“……唔。”
“一个已经连被杀死的觉悟都有的人，直到真正被杀死前，是不会停下来的。现在透过瞄准镜观察这边的那个人就是这样的对手。”
“……”
夏沐听完带着复杂的眼神埋下了头。没时间去解读她的表情的我继续说出我的计划。
“等我冲出去之后，你就逃吧，趁我吸引住他的注意力，你能跑多远跑多远，知道了吗？。”
“那你怎么办？”
这句话似乎有哪个词触动到她，她突然抓住我受伤的右手。
轻微的痛感仿佛渗透着她的意志，令人难以想象是出自于眼前娇小身躯的巨大力量扣住了我的上臂。
“……林欢，你也带着被杀的觉悟吗？”
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久违的枪声又响了。
第五发子弹穿过空气，带着呼啸声粉碎了观众席的又一个承重点，伴随着稀里哗啦的坍塌声，我稍微强硬地掰开少女的手。
不用回答那个问题而产生的庆幸感有那么一瞬间竟然超越了恐惧。
拾起手枪，在下决心之前就把自己推出了掩体之外。直到迈开双腿的此刻，才发现双腿已经发软了。
看来我并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勇敢。
——“你又要把没用的我丢下吗？！”
似乎有这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然而四周的景色在须臾之间就被我抛在了身后，连同那个并非是指责的抱怨。
大脑放空，景物模糊。
世界只剩下了我和那个枪手。
对方是专家，不管是对付人类或者人类之外的东西，都毫无疑问是专家。
而我则是个初出茅庐的菜鸟，缺少经验，缺乏锤炼，一直以来都只是最强的跟班。
不过，战斗并不是靠比拼数据就能得到结果的，这并非是那种比大小的游戏。
我一边维持着连世界短跑记录保持者看到都会张大嘴巴半天说不出话的速度Z字形奔跑，一边扣下扳机干扰装弹。
尽管在这样的状态下用单手开枪还想击中目标简直是天方夜谭，不明身份的敌人还是快速做出了反应。
看见他架起放在反器材步枪边上的自动步枪时，我才发现自己酿下了大错。
——是谁规定人家只能带一把长枪的？
明亮的火舌舔舐着空气，由金属编织而成的名为死亡的野兽怒吼着扑向猎物。
神经仿佛浸泡在冰块中一样发僵，全身的血液却犹如岩浆般热的发烫。
我死死地把对手的姿态刻印在脑中，在一瞬间判断出他的射击方向。
——正前方！
他老练地选择了让我无处可逃的预判位置，因为以我现在的速度根本不可能停得下来。
只要将子弹送到我身前的空间，我就会自己撞上去，然后被金属风暴撕成碎片。
但是——
“怎么能让你得逞！”
我飞了起来。
平常的状态下，人类只能发挥出自身不到一半的力量。
无视于这样限制的我，仿佛飞翔一样跳出了将近十米的距离。
然而，冲破肉体限制的下场是——
落地的刹那，双腿犹如被万千银针刺穿的疼痛蔓延开来。
那是无数毛细血管迸裂的感觉，但是幸好重要的大血管和肌肉束还好好地工作着，仅仅是付出这样的代价就知足吧。
勉强站稳之后，我急忙回头看向枪手的方向。
突然之间，眼前像是曝光过度的照片一样一片惨白，耳中充斥着严重的耳鸣。
人类最重要的听力和视力都被垃圾信息填满，大脑因为始料未及的现象乱成一团。
张大嘴巴发出的悲鸣声也淹没在了那貌似无穷无尽的耳鸣之中。
在这种仿佛世界都消失糟糕体验稍稍缓解之后，我发现自己正跪倒在地上，手中的手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光了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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