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覆盖浓重的黑色云层,紫色太阳半遮半掩,还有腐烂的空气,这里是世界梦境,我们星球诞生之初由万物精神汇聚而成的意识之海。盖亚是它的另一个名字。、
爱丽丝甩开我的手,四处张望,她对这里的印象应该挺深,毕竟她在这扔下半条命,前辈说过,噩梦藏在更深的次元内,不过祂拥有最终目的地,世界梦境是祂藏身和积蓄力量的场所,类似于孵化用的卵,而这个卵最核心的地方,就地理位置而言,应该处于这个世界最高处。
知道方向,剩下的就是从这里出发,尽可能地接近噩梦。
“心可,你知道该干啥吧。”
我肩头的黑猫甩甩尾巴,一跃而下,落地之后,心可的体型迅速膨胀起来,原本能站立在我手掌上的小家伙现在可以一口吞掉我,那双玻璃珠般的猫瞳现在如同两颗发光的小陨石,她的獠牙也有我小臂长,我曾经见过这么大的猫咪,那是在拉文的幻梦境中,心可作为梦境生物,自然也能做到。
心可匍匐自己巨大的身躯,海茉儿已经冲了出去,她顺着心可的左爪爬上心可宽敞的后背,海茉儿坐稳后马上倒在心可温暖的绒毛里。
“爱丽,大副,快上来,超舒服哦!”
爱丽丝也顺着海茉儿的道路爬上猫背,我刚想上去,心可却站了起来,我只看到一张湿润的血盆大口向我压来,我眼前一片漆黑,双脚离地,被一片软软的肉感毯子裹住。
这不会是……舌头吧?
我双手都被缠着,也不好确认,但我知道自己确实在心可的嘴里,和真实的猫不同,心可的口腔内很干燥,没有口水,而且也能呼吸到空气,我感觉自己就像是躺在一张拘束床上,虽然还挺舒服,不过心可为什么非要这样携带我呢?
“大副,我们是要去西藏吧。”
“没错,世界梦境里对应的西藏地区,我估计噩梦就在那里。”
我听到海茉儿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
“好的,心可号,话说你怎么用这个名字,我有点吃醋啊,算了,心可号,前进!”
海茉儿刚说完,心可便如同平稳启动的高级轿车,在没有任何颠簸的情况下飞奔起来,我在她嘴里什么都没看到,但我觉得要比睡火车软卧还要舒适。
“我们从这到那里要多久?”
爱丽丝问道。
“在梦境中,路程不是关键,我们路上会碰到什么阻碍才是重点,话说心可能把我放出来吗?虽然舒服但啥都看不到很憋屈啊。”
我的抱怨自然不会得到任何回应。
我抽出捆在毯子中的右手,手机的灯光照亮我的眼前,这构造,还真是猫嘴里啊,我看到毯子后漆黑的洞口,估计是咽喉,我摸了摸红色厚实的舌头,上面有细密的小肉刺,触感还真不错。
老躺着也不是个事,我抓住舌头的边缘,像一片试图从汉堡中间逃离的鸡排般向外伸展,好不容易离开了心可的舌头,我一头栽进下颌的位置,还好是柔软的组织,我立刻爬起来,蹑手蹑脚地来到前面的裂缝旁,小声问道:
“心可?张一下嘴?”
裂缝果然上下开启,外面是成片枯死的树林,地上堆积着黑色破损的叶片,那些枯枝纠结缠绕,堵死了前面的道路,
“心可,前面没路了,你怎么过去?”
我抓住心可钟乳石柱似的獠牙问道。
心可直接用行动告诉我答案,我发现有白色云雾从下方飘起,低头一看,四只猫爪上不断冒出烟气,这些烟气的作用让我大吃一惊,犹如实质般托举起心可沉重的身躯,地面渐渐离我远去,心可向上一跃,踩着云气直接攀升到树冠处,那些原本拦路的树木现在已经成了我们脚下的灌木丛,不值一提。
“你还会飞?”
我们三人都异口同声地说出这句话,心可依旧没有理会我们,而且速度更快了,好像在躲避什么,海茉儿的惊呼告诉了我答案。
“那是…………龙卷风?”
我探出头向后望去,我的哥,这个厉害,龙卷风?我怎么觉得是一张黑色沙尘暴组成的人脸呢?狂风裹挟砂石树叶就紧跟在后,从远处望去,那些阴影轮廓组成了一张脸,比较模糊,但如果我没瞎也能看出来这玩意不怀好意啊。
海茉儿和爱丽丝也戒备起来,爱丽丝拉开衣袖,血色的符文像蛇一般从皓腕四散而出,沿着小臂一路攀附,虽然只是没有生命的符号,但我更倾向于是某种寄生物,因为我听到了那些东西蠕动的声音。
爱丽丝抬起手,指向那遮天蔽日的人脸沙幕。
“敢过来,信不信把你脸打烂?”
“你声音大点,它未必听得到。”
“ 你再说话我就连你的脸一起打烂!”
我赶紧闭嘴,万一被误伤了可不好。
风沙自然一直向前推进,这种形似神罚的玩意自然不会和你商量,所以爱丽丝当机立断,左臂上的符文链接发出渗人的哀鸣,一杆红色的长枪在空中由虚化实,锋锐的枪尖闪耀血色光芒。
爱丽丝随即握拳,长枪拖着尾焰似灭世彗星般正面强袭沙幕,这是矛与盾的对决,这杆长枪转瞬间般刺入沙幕中,红色光芒也被气流和砂石隐没,不见踪影,完全没有我想象中那惊天动地的威力。
我忍不住又说了一句:
“爱丽丝,你的导弹是不是哑火了?”
爱丽丝怜悯地看向我,双手捂住耳朵,背对沙幕。
我一愣傻傻地看向长枪射入的位置。
血光,暴烈的血光,也许当年长崎人民在看到落下的原子弹时也和我一样好奇地张望,但后果极其悲惨,类似于飞机在我耳边起飞的轰鸣声让我瞬间失聪,我的眼睛先是一片惨红然后瞬间变黑。
我不惊慌,我现在可是腐化者,而且还幸运地觉醒了我的异能,那就是快速的恢复能力,只要我还有意识,任何伤口都能快速愈合,如果在现实世界,我可能还需要补充食物,但在梦境中,这点限制也省了。
“梦境中的法术威力要比现实中更大,这种威力在我的预期之内。”
视野渐渐恢复,我看到了爱丽丝那张笑得和贼狐狸一样的脸。
“你不知道吗?”
“知道,但我不知道有这么大威力,你就是想坑我!”
“是啊,反正你也打不死,瞎个一两次也没问题。”
“可以,有你的。”
我揉搓一下双眼,有黑色的碳渣脱落,我在临行前告诉了她们我现在的状态,包括我腐化者的身份和打不死的特性,海茉儿喜忧参半,爱丽丝这货一直想找机会测试一下,这次让她得逞了。
黑色的沙幕果然被这发威力接近小型核弹的法术打的面目全非,摇摇欲坠,就像在黑纱布上炸出一个大洞,我透过洞甚至能看到它身后我们刚刚离开的县城高楼。
海茉儿刚才早早把头埋在心可的毛发中,像一只将头塞进沙子的鸵鸟,直到噪声过去后才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大副,你刚没躲?”
“我厉害啊。”
海茉儿一转头看向爱丽丝,爱丽丝吐吐舌头,眼神游移,假装四处看风景。
“没事吧?”
“当然,我现在超能抗啊,别说这些,我们继续赶路吧。”
我绕开话题,不管怎么说,还是离沙暴远一点吧,指不定待会又追我们呢?
心可终于能体谅我,把我从嘴里放了出来,我也能正大光明地在心可背上呼吸不怎么新鲜的空气了。
随着不断前进,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在我腐化后从阿神触须内获得的知识,任何世界的梦境都应该和本世界差距不大,可现在事情没那么简单,这个梦境不但失去活性,而且在有些地方,地面甚至塌陷消失,只留下一个漆黑的大坑,梦境在崩解,就像是鸡蛋壳裂开一个小口,我不知道如果噩梦彻底长大,破壳而出,现实将会被如何摧残,但是我现在有点不在意其他人的生死了,我来完成任务,只是惯性使然,我知道自己的改变,却没有在意,这也许就是腐化的力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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