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独孤诺注视着面前的少女,她看上去似乎已经完全不同了,尽管这离上次见面只有三个礼拜,她的身上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过我没想到你会厚脸皮到不把那个手镯还我。”
“我弄丢了嘛,”苏弦讪笑着回答道,“反正你又没说过什么时候要还,那就等我赚到一整个手镯的钱再还吧。”“我记得我说过你要在2月10号之前还回来吧。”今天是1月30日,苏弦回来的如此之早在她的意料之外。“你只说回来没说还回来。”苏弦针锋相对地回答着,但凡是借来的东西就绝没有在玩坏之前还回去的道理,那个手镯眼下正在陆莹的手上,陆莹与辰琅,她的左膀右臂,将会依靠着这绝对的武力代理她执行职责,而熟知苏弦的铁腕的人,是不会因为她一时半会儿不在圣界就敢于反抗她的。尽管这群贵族不久前还高呼着女性没有继承权褫夺了苏弦的继承权,把辰琅从她名存实亡的家族里驱逐了出去,但他们现在只有私下指责她的私生活的能力了,随着北南东区总督在对魔界的战斗中战死,西区总督居莫恻暴毙,总督这个职位已经成为了历史,从新洋州到大东岛,从格兰斯冰原到狭海,整个圣界的所有州牧路使与郡守都将直接向她负责,贵族制度依然存在,但是在对这一切深恶痛绝的辰琅手里,它不会存在太久了。
“我真服了你了……”独孤诺把手里的书合上,“行了你回去吧,顺便2月份的时候就可以组建社团了,我想你一定感兴趣。”社团,与私人舰队一样是帝国为了尽快填补损失的军官层而祭出的恶魔,尽管看上去有些社团有着诸如午睡部或者发呆部这样的人畜无害的名字,但是所有这些社团的活动内容——招新、拉赞助、添置设备、社团间交流以及开展社会实践——却与那些真正的学生社团截然不同,帝国用手把手教会学生扯旗造反的方式强行选拔出了精于兵源、财政、军备、结盟与实战的学生,而这些社团,将在这些学生毕业后彻底变为私人舰队。
“也许吧……”苏弦正要转身离开,忽然被独孤诺叫住了。
“你的耳坠不符合校规吧。”独孤诺轻声说道,指着苏弦耳朵上挂着的试管。“鲁修那家伙不也是戴着耳坠么,再说我之前就有耳钉吧。”苏弦抚摸着左耳耳垂上的试管,里面密封着低压溴蒸汽,是陆莹尝试自制炸弹的失败品,也是送给她的离别礼物。“鲁修的耳坠是他保命用的啊,不对这不是重点,你的耳坠真的不会爆炸么?”“据说如果我花心的话就会。”苏弦回答道,“我可以走了么?”
龙城绯神情恍惚地走进禁闭室,双脚如同幽灵一般打飘。“你的禁闭已经结束了。”仲裁司的专员在背后叫住了他。“我现在没地方去,让我回禁闭室好好睡一觉行吗!”龙城绯不悦地回答道,刚沾到钢丝床的瞬间便睡着了。
恍惚之间,他又回到了那片死寂的宇宙,陆莹把他丢在这里便回去了——是的,他全想起来了,在烈城海岸上被劫云劈死在西伯利亚被艾晓谨炸死在日向芒城被陆莹用核弹打死,这些他都记得一清二楚,就如同他是一个旁观的记录者一般,那些随着他的死亡而丢失的记忆也全部都回来了——他在冰冷的虚空中无力地蜷缩着,被大气层烧灼破坏的皮肤再生随后被冻裂,因欠压炸开的内脏被自己的天赋修理好后又再次炸开,缺乏氧气令他的视野黑暗力量衰竭,但是不久之后他就回复了毫发无损的状态来再次重复这个过程——不停的死亡,不停的再生,当然对他来说这还远算不上痛苦,他不会记得自己上次是怎么死的,只会惊慌于自己所在的位置徒劳地挣扎着,真正痛苦的是叶嘉琪出现之后,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知道她的名字。
“你一定很想要挣脱吧。”在他第49241次冻死后,叶嘉琪这么说道。
“你一定很想要回去吧。”在他第29832次窒息死后,叶嘉琪这么说道。
“我会让你得到解脱。”在他第49242次冻死后,叶嘉琪这么说道。
“我将赐予你真正的死亡。”在他第98909次欠压死后,叶嘉琪这么说道。
“而死亡。”在他第98910次欠压死后,叶嘉琪这么说道。
“便是新生!”在荒芜的冰原上,叶嘉琪高喊着这句话,她一只手握着创生之手,而另一只手的手腕正在滴着血,那血自封冻的大地流淌而来,流淌到了龙城绯的手中,在外太空中飘荡了15天8小时42分钟33秒之后,在冻死49241次窒息死29832次欠压死98910次之后,他终于回到了大地之上——而这代价,则是他清晰无比的记住了每一次死亡的细节。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哥哥会选择你这个废物来作为他意志的代行者,但既然他选择了你,那我就只能让你接着去送死了。”叶嘉琪收起创生之手伸手按住手腕上的伤口,她原本就苍白的皮肤此刻竟像是不稳定的亡魂一般透明而飘忽,“当然,我会对你做一些小小的改动,我的哥哥的代行者不应该是这样软弱愚蠢刚愎的人,那会有损于他的形象。”他只是木然地站立着,仿佛叶嘉琪的评价与他完全无关。
“从现在开始,你应该叫卢绎,但是卢绎这个人要到2243年的3月才存在。”叶嘉琪拍击着双手,如同迎接巨星登上舞台,“你为了让地球彻底毁灭而存在,你为了让世界成为燃烧的地狱而存在,你是彼岸的旅人,将人们引上通往冥界的巴士,你是彼岸的诗人,歌唱着亡者的歌谣,你是彼岸的鬼神,解放者与摧毁者围绕在你身边,在这最后,在将这一切通通经历过之后,你将成为彼岸的巡礼者,代行我兄长的意志!”叶嘉琪的语速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歇斯底里的疯狂号叫。
“接受我的礼物吧,我,命令你,死亡!”如果是命令那么就必须要服从,生命力从自己的体内消失,心跳呼吸与思维全部停止,他伫立在仿佛存在了上百万年的冰原之上,逐渐被冻成一尊雕像。尽管他已经死了,可他分明能听见叶嘉琪的话,她说:
“然后重生!”
被冻结的血液再次流动,然后沸腾着燃烧了起来,在永恒的冰原上掀起了汹涌的热浪,他踏出一步,雪崩的轰隆声在四周响起;他抬起头来,听见了火流星从天边呼啸着坠落;他睁开了双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中指上佩戴着的戒指,他本以为那枚奇怪的戒指早在西伯利亚便已被核爆摧毁,可眼下它又回来了,银色的戒指上浮现出了黑白红绿的细纹,流动着分叉如同死者徒然的手指。然后他的目光转向了阴暗房间里最明亮的地方——那是通向走廊的门,有着白色长发的少女伫立在那里,在亮光中投下自己纤瘦的影子。
“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她说道,并没有直视龙城绯,只是侧着头鉴赏着自己的手套,“我对你去哪了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是很好奇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她停顿了下,终于转过头来,“我是说回到这禁闭室来。”“我的宿舍被龙未拿走了,”龙城绯起身开了灯,然后抬起头来直视着独孤诺水红色的双眼,“自排位赛结束后我一直在这里关禁闭。”哪怕是他的禁闭结束之后,他也没有更好的去处了,整个假期都处于待在禁闭室里无所事事的状态,上课的日子也是在这里睡觉——直到在半个月前淡路琉璃把他派去圣界送死。
“那你可以在这里再住上半个月,”独孤诺从襟袋里抽出手机,“整整十八天都没有出现,给你半个月禁闭算下来你还赚了三天。”她把手机塞回衣袋里,“没给你分配新的宿舍是我的失误,也许你可以在长孙厉的宿舍住下去,反正他眼下在北庭过得滋润得很不会回来了。”
“总之就说到这里吧,明天我希望你能把检讨送到楚傲宇的办公室去,顺便一提,现在各个社团应该已经筹备着组建了,也许你可以去看看,虽然大家可能都认不出你了。”独孤诺转过身去,融入了外面的光明之中。
龙城绯扭头看向侧面的镜子,确实,他与过去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带着金属光泽的紫红色披肩发如今已经是偏蓝的紫色——他伸手触摸着头发,它一直垂到了背心——在略长的刘海下方是一双毫无光泽的眼睛,一只是橙红色,另一只则是碧蓝色,在双眼的眼睑下,各自有一道伤疤一直延伸到嘴角。
龙城绯下了床,探手把背后的头发捋到左侧肩膀前,随手扣上了一节钥匙扣,然后他大踏步地走出了禁闭室,顺手从戒指里取出一件黑色衬衫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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